云欲晚震惊地看着他:“啊?”
她对上温仰之风平浪静甚至依旧冷淡的脸。
而温仰之薄唇张合:“怎么?古董钟不坏?”
云欲晚看着他用一派冷漠正经的表情说这种话,一时间有点裂开。
她唧唧:“哥哥,你好像嘴没那么硬了。”
但她觉得尬尬的:“但是你也不用这样,好生硬。”
他没理她,垂眸看零件,手扭开古董钟的上盖,看了一眼管家:“拿工具箱过来。”
管家连忙去拿,不自觉自己被支开。
温仰之徒手将能拆的部分都拆下来,古董钟的后门被打开:
“哥哥哄你,你又怪哥哥生硬,哥哥是男人,硬还不好?”
云欲晚肩膀缩起,咦了一声:“不想和你说话了,你说话黄黄的。”
她跑走了,温仰之看着她跑开,结果她只是去把面膜摘了洗干净脸,又乌溜乌溜回来了。
她忽然小声道:“你腿怎么样?”
他弹了一下内部的铁圈,发出清脆悦耳的机械震波声,他答她:
“根本不疼,哥哥骗你的。”
然而长裤下,小腿一大片深色淤紫,撞在她的铁质不规则花架上,想也会疼。
云欲晚控诉:“那你还骗人。”
他面不改色:“嗯。”
云欲晚被他的厚脸皮镇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合上后盖,轻而易举将笨重的钟体横放下来,准备从前面开始拆。
云欲晚两只手撑在放古董钟的小台上,认真地看着他弄,睡裙领口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脖颈,肩背平而薄,胸口被聚拢的布料拢起,紧致饱满。
不料他冷不丁来了一句:
“给哥哥看?”
她圆如葡萄的黑眸不解地看着他:“看什么?”
手下古朴的钟螺丝被他徒手拧下,轻轻放下。
他轻垂一下眼皮,淡漠的视线移落到她胸前,语气疏轻,平波不起的视线抬到她眼睛:
“你说给哥哥看什么?”
她意识到什么,连忙把扣子扣上,温仰之面凉薄如水,但说的话却不是:“扣上也没用,哥哥看到了。”
管家刚把工具箱搬过来,强行拉住绷不住的嘴角,把自己当成一个不会出声的鬼悄默声飘走几步。
造孽,来上班前也没说还要当自己是不存在的鬼,有些笑根本就憋不住。
尸体感觉凉凉的。
温仰之还在看钟,她忽然两只手抱住他空闲的胳膊,把他的手臂抱在怀里,眼神单纯无邪,直直看着他:“哥哥,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该顶他手臂的不该顶他手臂的都抵着。
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但既然她问了,那他就会回答她:“要看你乖不乖。”
她下意识追问:“我不乖就不喜欢我?”
他看都没看她,清理了一下齿轮,语气凉薄:“乖的话我们一直都会在一起,不乖的话可能会变成哥哥单恋你。”
与想象中不同的答案入耳,云欲晚抿着唇偷偷高兴:
“明明就是我单恋你六年,哥哥倒打一耙。”
他声音低沉但漫不经意:“你要是说你不讨厌哥哥,你早就躺在哥哥床上了。”
她觉得不对:“我那个时候才十七。”
他只是冷淡嗯一声,不作其他回答,只表示他知道。
她一下懵在原地,有点走神。
管家看他俩终于不聊了,匆匆忙忙把东西弄近一点,是一个巨大的工具箱。
不是提过来的,是推过来的,一个半人高的箱体,分四五个抽屉。
温仰之拉开其中一个抽屉,这个抽屉里是各式各样的钳子,大钳小钳尖嘴钳钢丝钳剥线钳液压钳,起码三十多个钳子摆得整整齐齐。
温仰之拿起一个细细长长的钳子,拆了钟面的螺丝,把指针拿出来,一样样摆在工具箱顶上的托盘里。
云欲晚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完备的工具箱:“怎么会有这么多工具。”
他说话简洁,纲举目张:“平时会拆点机械。”
但温仰之不会说是拆几千万的表,拆别墅的智能控制中枢,拆自动变水波形状的水龙头,从贵的到日常能见的都拆过。
甚至这栋别墅的电路图是他画的。
云欲晚有点意外,因为这个爱好和温仰之完全不搭,她念念叨叨:“好理工男的爱好。”
她忽然联系起来:“喜欢看动漫这个爱好也很宅男,哥哥原来你是死宅男。”
他把拆下来的螺丝放在台上,“不是说暗恋我六年,现在又骂我?”
云欲晚歪脑袋:“死宅男也算骂人吗,宅男年轻力强,有使不完的精力和欲望,哪怕对动漫女角色也有深深的爱意。”
他言简意赅:“不是对动漫女角色。”
她有点不解:“可你喜欢园田海未啊。”
他只是侧眸,深深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云欲晚被他盯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喜欢园田海未,是喜欢她。
哥哥很早之前就不看漫画了,她在这栋别墅的书房里都没见到有任何一本漫画。
他没说出口,但云欲晚自己意识到的爱意,让她心尖一颤。
她安静了好一会儿,认认真真看他修。
看他拆了一会儿开始对齐齿轮,她担忧:“能修好吗?”
他浮云淡薄:“修不好。”
“那怎么办?”她追问。
他语气风轻云淡:“看你今天晚上怎么赔了。”
云欲晚难为情,轻轻撞他的上身一下。
温仰之像根柱子一样,被她撞了也纹丝不动。
她吐槽:“哥哥好坏。”
他面不改色地应她:“哥哥不坏,古董钟坏。”
他把钟的零件全都安回去,合上玻璃门。
云欲晚凑过来看,灰溜溜又尴尬:“啊,真的修不好了吗?”
她莫名后悔自己手欠,她还以为拨弄一下那个机关,怎么都能复原呢。
结果钟忽然发出了布谷布谷的声音。
她探头一看,才发现钟已经正常走针了。
她又撞他一下:“你骗人。”
温仰之垂着眼皮看她,声音随倦:“我骗小狗。”
没想到她没否认,反而抓起他的手,对着他手臂就是一口,咬完还耸鼻子:“小狗咬你。”
没想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毫无波动地看着她,她不解:
“你怎么没反应?”
他眼皮都不眨一下:“用力。”
云欲晚又对准那个地方咬了一下,这次用了点力,牙印深了不少。
结果他毫无波澜:“没吃饭?”
但这次她是真用力了,她估摸着应该会有点疼,因为牙齿都顶到骨头了。
她看着那个深深的牙印,有点不确信:“真的不疼吗,你是不是痛觉不敏感,别吓我。”
温仰之却面瘫着,一丝不乱地答她:“咬用力点,咬死哥哥几十年后可以给你配阴婚。”
云欲晚莫名其妙被整笑了一下,她小声蛐蛐他:“神经。”
看着那个深深的牙印,温仰之上楼洗手,她也屁颠屁颠跟上去。
温仰之进浴室,把手伸到水龙头下冲洗。
云欲晚站在门口,忽然道:
“你不换衣服吗?”
她指了指他下摆被古董钟弄到的一点机油。
没想到他直接捏住衣服下摆,干脆利落地脱掉那件白色t恤。
清薄精壮的胸肌往下是蓄满力量感的腹肌,宽厚修长的手臂肌肉有明显竖痕。
骨架就高大修长,天生挺拔,其实他哪怕不锻炼也是宽肩窄腰,偏偏他锻炼,锁骨线条清晰得像两根青竹,上方凹陷的锁骨窝和脖颈流利的筋线相连,腰侧的三道人鱼线深刻,小腹壁垒分明,精瘦且肌肉不过分。
他利落脱掉衣服,放在洗手台旁边。
一下子落入云欲晚眼底,她愣在了原地直直看着他。
温仰之没看她,淡声:“帮哥哥去衣柜里拿一件睡衣。”
但余光里她一直不动,温仰之侧眸过来,有点好笑地看着她:
“不想走?”
云欲晚才回过神来,赶紧跑路。
她在他衣柜里翻了一件,很快拿着衣服回来,眼神也怔怔落在他身上。
他抖了抖叠起来的衣服,他要穿,她还没有走的意思,还站在那想看她,他懒声:“不走?”
却没想到她说:“我想看你。”
她的声音软软绵绵,像一块摁下去还会回弹起来的,说的话却是迷情的,不知道自己直白的情欲是应该羞耻的,像是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凭自己的欲望直行。
温仰之慢慢悠悠:“还想看?”
她微微张着朱唇,圆溜溜的眼睛有些失神地望着他,懵懵懂懂。
温仰之看着她,有种被她种了毒上瘾的感觉。
只是视线交流都觉得一股热血上涌,有欲望冲上头。
他低声道:“过来。”
云欲晚走过去。
他揽住她的腰,弯腰吻她,云欲晚踮着脚把自己献上去,身高差得太多,她垫脚垫不住,他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在洗手台上,手撑在她左右两边,云欲晚的腿夹住他的腰。
浴室的灯洒在两人身上,镜子里清清楚楚他们的体位动作。
十分钟后,云欲晚还坐在洗手台上,靠在他怀里,胸脯微微起伏。
她想把自己的衣服扣上,手够不到,温仰之的手绕到她背后,伸进她睡裙里把她背后的扣子扣上。
她知他的手到处摸,但他摸的时候她并不抗拒,还会觉得他应该用力。
云欲晚靠在他肩膀上,他的肩膀是真的宽,哪怕不穿会刻意塑造肩宽的衬衫和西服,脱了都觉得宽得性感让人想靠。
她咕咕叨叨:“温仰之,你好香。”
他声音低到,她贴着他的胸膛都觉得有些微震,他觉得好笑,反问:“我好香?”
她又叽叽咕咕:“你嘴好热。”
她说着,又抬起头,对准他的嘴唇亲他一下,还咬了一口他的下唇。
温仰之垂眸看着她,把她的碎发撩到耳后,大手捧着她的脸,云欲晚眼神迷离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她把温仰之该说的话给说了,温仰之懒淡:“我可爱?”
她又圆又大的眼睛清波荡漾,偏生又是迷离动情的:“是啊,你好可爱,好想咬你几口把你吃下去。”
还第一次有人用可爱这种词语来形容他。
温仰之和她对视,他视线淡漠,她眼眸失神,他像是想将她吞噬进去。
云欲晚小声叽咕:“刚刚我看你一个立式衣柜,衣柜内壁上有一个显示屏,是拿来做什么的?”
“体重秤,站进去能测身高体重。”他揉她的后腰。
云欲晚惊讶:“衣柜里怎么会有体重秤啊?”
他有问有答:“装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很久才发现的。”
她突然起兴致:“我想去称一下。”
温仰之把她抱下来,她啪嗒啪嗒,唐老鸭一样跑过去,脱了拖鞋站到他特意没挂衣服的那边衣柜里。
发现显示屏没有变动。
“温仰之,这个怎么弄呀?”
他走过来,手扶在衣柜边上,一手抵在衣柜柜壁,把她圈在里面,看她面前的显示屏。
暧昧气息浓重到她有点腿软,刚刚才接过吻,她感觉自己有点顶不住。
她忽然开口:“港生。”
他没抬头,只是淡淡道:“叫我什么?”
她又眼巴巴重复一遍:“港生。”
他不回答,只是看了她一眼,深邃浓重的眼盯她瞬息,又继续调那个体重秤,面色微绷不说话。
她试探地拉了拉他的衣角:“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他的声音冷淡:“喜欢。”
但听语气听不出来喜欢。
她不明白:“喜欢你怎么这个反应?”
他的声音很低:“今天晚上在床上也这么叫。”
云欲晚要绷不住了,她脸上的笑肌不自觉提起,嘴上嗔怪:
“你怎么这样啊。”
他调体重秤的参数:“这样不好?
她忽然贴近他的耳朵说悄悄话:“好,我好喜欢。”
她咬他的耳垂,柔软又带着略尖的压力。
他突然之间意识到,她十六岁的时候跑过来想和他说悄悄话,其实是想咬他的耳朵。
她贴过来的时候,离他的耳朵很近,再近一点点就可以亲到他的耳朵。
那个时候她比现在看上去还要幼齿还要小,单纯得根本想不到她脑子里会有什么欲望,但他现在才猛然意识到,她是流心奶黄包。
十六岁,她就想咬哥哥的耳朵。
温仰之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撕掉体重秤液晶屏幕的膜。
莫名的,眼底带上一点点笑意。
有点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