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来了?”
田野站在自家门前,对前来造访的黎妙心大摊双手,一副好无奈的表情。
“你以为我爱来吗?”黎妙心不爽。“是我奶奶叫我送这个来给田妈妈。”她捧出一只加盖的汤锅。“这是牛肉汤,奶奶昨天多炖的,给你们,奶奶说要感谢田妈妈常常照顾我。”
“常照顾你的是我吧?”田野夸张地甩甩手。“你每次来我家,只会黏着我。”
“谁、谁黏你啊?”她差点呛到,妙目圆瞠。“你臭美!”
“随便你。”田野耸耸肩,懒得跟她争辩。“我妈在里面,你自己送进去给她,我要出门了。”
“这很重耶,你是不会帮我拿一下喔?”她不由分说地把汤锅塞给他,一面问:“你要去哪儿?”
“台北。”他接过汤锅,没辙,只好帮忙端进屋里。
“去台北干么?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台风要来?”
“我也是这么说的。”田妈妈在一旁听了,比出大拇指赞黎妙心说得好。“可他就不听,说有重要的事,一定要今天去办。”
“什么重要的事?”黎妙心好奇。
“不关你的事。”田野将汤锅交给母亲,伸指弹她额头。“妈,我走喽。”语落,他潇洒迈步离开。
黎妙心蹙眉凝望他背影,片刻,心念一动,奔跑地追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什么?”田野惊骇。
“你这个乡下人,八成没去过台北几次吧?台北我熟,我带路。”她豪气地拍胸脯,自愿当导游。
“我不是去玩的。”他声明。
“我也不是啊。”她嗔睨他,主动拉起他的手。“走啦,别婆婆妈妈的,像个男子汉好不好?”
田野拗不过她,只好跟她一起坐上火车,两人在车厢内相对而坐。
“你到底去台北干么?”她追根究底。
“就去买礼物。”他眼神飘移,似乎不敢看她。
“谁的礼物?”她继续逼问,心下已约莫有底。
“庭芳的,下礼拜三她生日,我想寄去她们学校给她。”
笨蛋、白痴!没救了!
黎妙心在心底默默飙骂,一股闷气横梗胸臆。“要买礼物也不用专程到台北吧?这里不能买吗?”她的嗓音好干涩。
“这里买不到。”他微笑。“我想她会喜欢一些时尚别致的小东西,台北比较多。”
“是喔。”还真有心,为了讨佳人欢心,不惜来回奔波。
“我看你别去了,我会一直逛街,很无聊的。”他似乎试图甩开她。
她赏他白眼。“我怕你迷路!到时你回不来,全家鸡飞狗跳,我可不想看田妈妈他们担心。”
“你这女生说话怎么总是这么人小鬼大的?”他摇头。“别忘了我可是比你大六岁。”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她闷哼,眸光调向窗外,看风景飞逝。
她十一岁,他十七岁,她很了解他们之间有六年的差距。
但一个十一岁的小女生,还是懂得心动,尤其在台风天,当她和他因为火车停驶,不得已必须在台北一家廉价小旅馆共度一夜时,也会感到紧张羞怯,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一间和室房,老板娘在榻榻米上铺开两床棉被,点亮墙角一盏棉纸灯。
“你们兄妹俩就在这里睡一夜吧!我想明天风雨就会小多了,放心,住宿费我会尽量算你们便宜的。”她笑着起身,叮咛田野。“要好好照顾你妹妹喔!”
“我才不是他妹妹呢。”黎妙心小小声地嘟囔,目送老板娘离开,清脆的落锁声,震动她心房。
田野没注意到她的尴尬,将背包打开,再细心地检视一次他买来的精致项炼,确定礼物盒好好地躺在背包深处,然后,他脱下长袖运动衫。
“你干么?”黎妙心激动地喊。
他愣了愣。“准备睡觉了啊!”“你干么”她想问他为何脱衣服,忽地发现他身上还有一件t恤背心,顿时无言。
“你怎么一个人缩在角落?”他总算察觉她不对劲。
“我没什么。”她爬回属于她的被窝,很快钻进去,用温暖的棉被保护自己。
“是不是会怕?”他话语方落,屋外一阵强风扫过,房内灯光霎时熄灭。
黎妙心尖叫。
“别怕,只是停电而已。”他连忙摸黑靠近她,将她瘦小的身子拥进怀里,抱住她的头。“我在这里,别怕喔。”
她不怕,只是吓一跳而已,但她喜欢听他如此温柔地哄她,仿佛她是某种娇弱可爱的小动物。
窗外风强雨骤,窗内却是一室宁馨,她赖在他胸前,倾听他稳定的心跳。
“还怕吗?”他柔声问。
“不会。”
“那睡觉了,乖,躺下来。”
她摇头,不想躺下,紧抱着他,犹如无尾熊,赖皮不放手。
他低下头,觉得好笑。“没想到你这只小野猫也会有这么撒娇的时候喔?”
她不是撒娇,只是想再靠近他一些而已,只想放纵自己,享受他体贴的呵护。
她用细嫩的脸蛋磨蹭他胸膛,他仿佛也一时情动,拥着她的手臂紧了一紧,轻声叹息道。“你这小鬼头,如果一直这么乖巧、可爱就好了。”
他这意思是嫌她不乖巧、不可爱喽?
她嘟嘴,脑海浮现他心上人婀娜多姿的体态,一股倔气蓦地涌上来,沉默地推开他。
“生气啦?”他在黑暗中感觉到她钻进被窝,无声地微笑。
“我要睡了。”她气嘟嘟地宣布。
“好,睡吧。”他替她盖好被子,将自己的床铺拉过来,与她相邻。
“干么靠我那么近?”她心韵加速,方才他拥抱她时的暖意,仍烫着她肌肤。
“我怕你半夜醒来会害怕,我是好意。”
她也明白,问题是一颗狂跳的芳心不听指挥。
“我可警告你喔,你要是敢侵犯我这个大美女,我就叫警察来抓你,把你关进监牢十八年!”
“谁会想碰你这种黄毛丫头啊?”他嗤笑。“要说这种话,十年后再说吧。”
“十年后你一定会说。”她恨恨地磨牙。“十年后,你一定会看呆我这个大美女,然后称赞我很漂亮。”
“是喔。”他迷糊地打哈欠。“我倒期望那一天快来,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会那么没眼光。”
“你——”她想骂他,却听见他气息深沉,鼾声微响,竟然已经进入昏睡状态。
他果然是个粗线条的笨蛋。
她甜蜜又无奈地叹息,听着窗外的风雨声以及他绵长的呼吸声,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心,一夜酣眠。
隔天清晨,她醒来,他还睡着,她侧身端详他眉宇,忽然发现他长得颇帅,浓眉大眼,鼻子挺直,下巴线条阳刚,嘴唇厚厚软软的,透着淡淡的粉色,很好亲的样子。
她心跳错拍,不觉往他凑近,再近一点,近一点,直到与他性感的唇只有一个呼吸的距离。
好想偷偷亲他
他倏地睁开眼,星蒙的眼眸直视她。
“你干么?”
她气息凝住,粉颊飞快地漫染一片红霞,全身不自在地烘热。“没、没有啊!我——”念头急转。“我看你脸上有只蚊子。”
“嗄?”他茫然。
“打到了!”她用力拍他额头。
他痛得惊呼。“你搞什么?!”
“没事,睡觉,睡觉。”她缩回自己被窝里,拉高棉被,密密蒙住自己羞红的脸蛋。
天哪!好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