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道:“皇上叔叔你莫着急。香儿阿姨现在还有一颗解毒丹,就是还有10日的时间,咱们可以从长计议。”
子庭道:“不错,我几乎忘了。”又道:“在过几日,便是太后回傅府探亲的日子。到时候请太后拿回备用就是。这样不着痕迹的最好。”
香儿见皇上这样说,赌气道:“皇上当然不用着急,似我这样的人,最是好活,即便真的死了,也是死不足惜。”
子庭忙道:“香儿,你误会了。”香儿不语。
子庭走过去拉起香儿的手道:“若是你死了,我绝不一人独活。”香儿听了,心下一软,口里仍然道:“你说这些话骗得谁来?”
子庭道:“先皇,也就是我的爹爹,曾经流落民间,为大明湖傅家所收养,拜傅老太爷为师。三十岁始归宗登基。”
“傅老太爷原有二子一女。先皇行二。太后正是他老人家的师妹,傅家第二代主人,也就是我的大师伯,娶了我的亲姑姑为妻,育有七个儿子。长子名讳上龙下城,大师伯和大伯母过世后,就是大哥当家。”
“我从小就是在傅家与表哥等一起长大。我与三哥同年,三哥生日略大些。后来先皇回到皇宫继位,我才回到宫里生活,但是一年之中仍有大部分时间在傅府受教,直到去年先皇过世后登基才开始住在宫中。”
香儿听皇上突然说起这些事情,有些不解,但仍然认真地听着,没有打断。子庭看着香儿的眼睛,叹了口气,接道:“傅家规法森严,先皇在位之时,对师公他老人家的话从不敢有半句违坳。”
“我虽然身为皇上,可也是傅门弟子,除了太后,上面还有三位哥哥。”顿了一顿,续道:“大哥为人严厉,规矩方正,对我管教极严。平日里我自是谨言慎行,行事不敢稍有差错。这次你的事情,其实实在有违大哥素日教训。我心中也是极为惧怕。我死固不要紧,可是香儿,我如何能舍得让你受苦。”
香儿听到这里,望着子庭,不由泪流满面。想起虽然月冷年轻,又与子庭年龄相近,可是平日里行规蹈距,绝没有半分僭越,还以为是因为子庭的皇上身份,如今看来,却是子庭的大哥管教森严,所以弟子才会如此规矩方正。可怜子庭,虽然身为皇上,却又有这样一位手握生杀大权的哥哥。
子庭又道:“香儿,你放心。就是大哥打死我,我也绝不会负你。”香儿拭泪道:“你这个叔叔在侄儿面前讲这些,也不怕月冷笑话。”
子庭道:“月冷虽是我的侄儿,这些话也不必避讳于他。我只是觉得亏欠于他。”月冷道:“皇上叔叔何出此言。”
子庭道:“这件事情早晚要禀了大哥知道,我受责罚,那是为爱情献身,连累你受责罚,却是冤枉啊。”
月冷道:“皇上叔叔你说的哪里话,我是为皇上叔叔你献身,意义也是非常重大。”
子庭听了月冷这话,不由大笑道:“好,说的好。”走上前去,握住月冷肩头,月冷站得笔直,望着子庭。这一时,屋里静极了。
香儿见了他叔侄模样,叹道:“唉,是我连累你们了。”
子庭大惊道:“香儿,你莫出此言。若是你打了退堂鼓,我们的牺牲岂非没有意义。”
月冷也道:“是啊香姨,事已至此,莫不可让子庭叔白白牺牲。”
香儿一笑,道:“我只求能和你在一起,其他什么名分我是不计较的。”
子庭道:“我计较。我一定要名媒正娶,不让你受半点委屈。我的皇后非你莫属。”看着香儿害羞模样,不由呵呵直笑,又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解你身上之毒的。”
月冷道:“那个可可儿,似乎对傅家极为熟悉。”
香儿道:“既然孜妹宫想动宫里的东西,这些功课是必要做的。至于细节了解多少就不知道了。”
子庭道:“孜妹宫既然不把皇宫内院放在眼内,却不是普通的江湖帮派了。”
香儿道:“他们组织十分严密,若有叛宫者都会遭到极其残酷的追杀和报复。只怕孜妹宫却未必肯放过我。”
月冷道:“香姨放心,她们就算不来,咱们也要找上门去。这孜妹宫不知包藏何种目的,但就其行事手段,也非正道,留它不得。”
子庭道:“这事实在应该尽快报与大哥知道。可是,香儿一事必然也将和盘托出。只是此时说出,却是大大的不利。”
月冷也不禁发愁。子庭道:“若是太后肯认了香儿,就好办多了,虽仍免不了一顿斥责,但是总可以如了我的心愿。”
月冷道:“事不宜迟,就这么办。先让太后姑奶奶认了香姨。”
此时天色大亮,几人一夜未眠。子庭让月冷先送香儿回去休息。
此时,凌风来报,梅大人携女给皇上谢恩来了。
子庭虽然心中有事,还是得见。
梅大人见了皇上连忙跪倒,直说自己教女无方。梅芍药和凌风也在旁跪下见礼。
皇上看着芍药现在果真也出落的羞花闭月之貌,现在安安静静的模样也是一番大家闺秀的样子,想起她小时候顽皮泼辣,不觉莞尔。让他们几人起身,并劝慰一番。
梅大人又说了几句,想要告退。芍药却问子庭道:“皇上,听说你也救了个女刺客,可有此事啊。”梅大人忙训斥女儿大胆。
皇上却不以为逆,道:“是有这样的事情。”芍药可惜道:“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然我真想和她结识一下,做个好姐妹呢。”梅大人又呵斥女儿。皇上听了心里一动。有了个主意。
他问梅大人道:“梅大人,朕为梅大人做个现成的媒人可好。”说罢看着凌风与芍药。梅大人受宠若惊,忙道:“罪臣怎敢。”
皇上道:“梅大人不必在口称罪臣。芍药闯宫的事情朕已经赦了。只是这么好的女婿不知道大人要是不要。”
梅大人连忙道:“谢皇上,请皇上做主就是。”
芍药却道:“皇上你好好的做什么媒人,我才不要嫁人。”
皇上道:“那,凌侍卫,你的这个忙朕是帮不上了。”
凌风大急,忙用哀求的眼神去看芍药,芍药也脸红了,道:“你是皇上,你让我嫁人我自然就嫁人。”
皇上道:“好,那我就做主,赐婚芍药和凌风。”又对凌风道:“待你师父回来和你师父说过后,就立刻正式下旨赐婚。”
梅大人当然叩谢皇上恩典。皇上却道:“有一事情请梅大人帮忙。”梅大人忙道:“请皇上吩咐。”
皇上道:“送梅大人一现成的女儿。香儿是无父母的孤儿,身世可怜。送与梅大人膝下,待芍药嫁出后好陪伴梅大人左右。”
梅大人自然不便推辞。这边芍药最为高兴,忙着问东问西。皇上却让他们退出去,只道稍后就让凌风和月冷将人送到梅府上去。
过了半日,月冷和凌风将香儿送到梅府去。
再过了2天,皇上在月冷的陪同下亲自来看香儿,并请梅大人夫妇好好照料。
魏长发护卫太后回宫后,凌风迎接师父,并将皇上赐婚的事情禀告。魏长发一边责骂徒弟如此大胆,却对皇上如此相护心存感激。
梅大人为官清正,与魏长发也是甚为投契的,能与梅大人联姻,魏长发也是满心欢喜。带着凌风谢了皇上。皇上却道:“既是喜事,不宜拖延,下旨三天后完婚。”
梅大人和魏长发虽觉仓促,但是既然都由皇上一手包办,二人也无异议。太后听说,也甚为高兴,直夸皇上办的好,亲自赏赐了财物。
凌风与芍药也进宫谢了太后,芍药也向太后说起,自己家是双喜临门,自己爹爹收个义女进门。这个女子是她们家的远房亲戚,因父母双亡,被他爹爹收养。
太后也很高兴,能让梅大人认做义女,想必人品不差,说以后进宫来给太后看看。过了3日,芍药便带着香儿一起进宫给太后请安,太后见了香儿十分喜爱,拉着手问长问短。
子庭和月冷更为满意,只觉事事顺利。可可儿和姊妹宫那边也暂无消息。皇上的计划便是等香儿再给太后请安时,来个不期而遇,然后一见钟情,然后让太后允婚,自然万事大吉。十日内圆满解决此事。哪却是人算不如天算,在梅大人那里出了纰漏。
梅夫人和芍药见香儿貌美端庄,十分喜欢。香儿只说是落难的民女为皇上所救。香儿知书达理,性格和善温顺,很得梅夫人喜欢,与芍药相处更为融洽。
梅大人见了却是万分心惊。
原来梅大人见过香儿。皇上以为似梅大人这般廉洁自爱的清官,未曾去过依红轩,自然未见过香儿,哪知梅大人还真真去过,并远远的见过香儿。
事有凑巧,香儿被关入大牢那日当值的官员也是梅大人的一个门生,见香儿颇似依红轩的花魁,但是却不敢说,只与自己的恩师梅大人说起,却糟梅大人呵斥,在不敢乱说,梅大人却记在心里。
梅大人乃是老于世故之人,嘴上不说破,也严禁门人乱说。此时,见了香儿,怎能不心中惊疑。尤其见皇上对香儿的关心和蓄意安排,心下更是忐忑。
三日一到,梅府上下张灯结彩,皇上亲自主婚,芍药风风光光的嫁到魏家,与凌风成婚。
凌风是魏长发的小徒弟,虽结了婚,按规矩却也不能另立门户,魏长发只有一女,已嫁入张府,凌风乃是一小就收养在家的,魏长发也早有意将自己的一份家业传与凌风,故仍是住在魏家。
又过了两日,距离香儿毒发还有三日的时间。太后请梅大人进宫,商量另一桩喜事,皇上与香儿的婚事。
太后出身傅家,早些年也算得江湖儿女。并不十分在意出身。她自己颇为喜欢香儿,香儿虽非梅大人的亲生,但是样貌品行不错,梅夫人也总是赞不绝口。
太后偶尔在皇上跟提起,皇上竟是十分乐意的样子。太后更是高兴,便跟梅夫人提亲。梅夫人虽然亲生女儿未做成皇后,但是凌风这个女婿也是不差。如今皇上看上了这个义女,心里也是高兴。
梅大人听了,却是高兴不起来。思量在三,决定向太后讲明实情。
故此,当太后喜气洋洋请梅大人来时,梅大人所说却是给了太后当头一棒。这个香儿乃是皇上给梅大人送去的义女,竟是当先的女刺客,更是依红轩的头牌歌伎。太后听了气的说不出话来。
梅大人连忙告退。太后却是半晌做声不得。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当今的皇上竟会这样算计自己的母亲。心里失望和被背叛的感觉实在伤了太后的心。
她虽然十分喜爱香儿,但皇上的这种做法却是大大让她伤心,不自觉也迁怒香儿,认为定是皇上受了香儿的蛊惑。况且以香儿曾经的历史,如何能成为一国之母,为万民仰敬。她急忙宣香儿进宫。
香儿进宫拜见太后,太后并未像往常那样含笑叫她起来,而是一脸怒容的看着自己。香儿不觉心里一惊。这时太后已经怒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瞒骗本宫至此。”
香儿吓得不轻,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这边太后已经一叠声道:“你以为你能欺骗的何时,你本是依红轩的姑娘,还是刺客,现在竟成了梅大人的义女,这其中缘故你还不从实招来。”
香儿见太后气成这个样子,知道再无隐瞒的必要,只是叩首道:“这都是香儿的错,太后要罚就罚香儿一人,请不要责怪皇上。”
太后听了,更为生气,只道:“皇上那里轮不到你说话。我只问你,你到底何人,你一一说来。”
香儿正要说出,偏这时候皇上来了。梅大人禀告太后之后,见太后气成那个样子,连忙告退,却在路上遇到要给太后请安来的皇上。
皇上很是高兴,问梅大人见太后何事。梅大人想事情早晚要拆穿,就跟皇上说,他不敢欺瞒太后,也想禀告皇上,这香儿并非皇上想像中那般。
他以为皇上是受香儿蒙骗的。皇上听完,不由心凉了半截。想不到全盘计划,会坏在梅大人手中。
梅大人见了皇上这般模样,越发不解,只请皇上小心。皇上哪有心情理他,连降罪的念头都顾不上,只让梅大人快走,自己着急找月冷回宫。月冷却被凌风请去喝酒了。
子庭一边派人着月冷回宫,一边派人去太后那里打探消息。太后那里来报,太后传了梅家的二小姐在问话。子庭听了,在也等不得,连忙去太后那里。
太后听报皇上来了,心里正气,便让宫女回话,不见。子庭哪管那些,直闯了进来。见香儿满面泪痕跪在地上,早乱了方寸,忙欲搀扶。
太后见皇上不听令谕,直接闯了进来,本就发怒,见他去扶香儿,强压怒气道:“皇上,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太后吗。”
皇上这才想起,对太后躬身施礼道:“儿臣见过母后。”不待太后答话,又道:“但凡有什么错处,都是儿子的不是,请母后不要为难香儿。”
太后听了,再也忍耐不住,道:“皇上真是敢作敢当。”这话本是意含激愤。偏是皇上这会听不出来,道:“母后,儿臣这样做,也是不想让母后为难。”
太后道:“你用计欺骗于我,到是为我好了。”
皇上道:“若是母后知道香儿身份,怎肯让我立她为后。”
太后道:“你以为你现在就可以立她为后了吗。”
皇上此时在不计较后果道:“儿臣此生非香儿不娶。还望太后成全。”太后听了,连道几个好字,却道:“皇上坐下这等事情还要我的成全吗?”
皇上见了太后伤心的样子,虽觉后悔,却不愿意顺从太后说出让香儿伤心的话来,只是跪下道:“儿臣与香儿情共生死,请母后成全了吧。”
太后见他那个样子,哪里是请自己成全,分明就是逼婚,不觉大为伤心。
卢嬷嬷连忙连劝太后保重身体。太后挥手道:“先将这个丫头关入大牢,交由刑部议处。”皇上却起身拦道:“我看哪个敢动。”香儿哭道:“皇上不可如此,我不要紧。”
子庭道:“香儿,你体内之毒将要发作,我怎能让你被关呢?”
太后见子庭公然违抗自己命令,赌气道:“还不关起来。”可是皇上拦着,宫女门又怎敢。皇上道:“若是母后一定要关,那就将儿臣一并关起来吧。”
卢嬷嬷道:“太后,既然这位姑娘有毒伤在身,不如先将她押到后宫佛堂,处置的事情稍候再议吧。”一边说,一边对皇上使眼色。皇上不好在坚持,香儿看了皇上一眼,毅然和宫女去了。
皇上对太后跪告道:“母后,儿臣真的十分喜欢香儿,她虽然加入姊妹宫,却也是被逼迫的,为妓为贼,都是身不由己的。”
太后道:“你也知她曾为妓为贼,还敢如此包庇,你胆子这么大,还用我成全吗。我说的话,你肯听吗。我一个妇道人家,管不住儿子,我去请你大表哥好好管教于你。”
皇上听了,默然不响。太后见皇上不说话,便拂袖而去。第2日,太后便带了月冷回傅府省亲,也是回府告状。
皇上送太后上路,忙跑到关押香儿的地方。
一夜之间,香儿憔悴许多。皇上见了分外心疼。香儿却害怕太后知道后,会怪责子庭,直劝他快走。
皇上望着香儿泪流满面。香儿劝道:“皇上不必担心我,这毒暂时不会发作,也许,我其实并未被下毒。”
皇上道:“香儿你不必担心,你的毒一定会解的。太后今日已经回傅府去了。这里距离傅府,不过两日路程。最迟明日下午,大哥就会知道。”他一叹气道:“我素知大哥心性,大哥虽会怪责,却一定会为你解毒的。”
香儿默然不语,停了半响道:“皇上,就算你离开我,我也不会怪你的。”
皇上将香儿拥到怀里:“不要说这样的傻话。我已说过,今生绝不负你。”说到这里,眼泪就汩汩的流了出来。
香儿为皇上擦了擦眼泪道:“人常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只要记着,我这一生,心里想的爱的就只有你一个人。”
子庭道:“我就是要与你朝朝暮暮,暮暮朝朝,若是与你分开,我活着还有什么滋味。”一收眼泪道:“我会好好求大哥的,事情或许有转机也说不定,大哥一向比较疼我。”说到这里,想起大哥严厉,不禁说不下去。
香儿劝道:“子庭,你不要说这样的傻话,我只求你好好的活着,即便不能与你相见,只要知道你还好好的活着,我便心安了,我才能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