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的时节，京城的天气却是乍暖还寒，上午还艳阳高照，舒适暖人，一到了下午，晴朗的天空却又风云突变，陡然间乌云密布，气温也跟着降了下来，干冷的风吹来，隐隐还带着些凉意。
    黄海川接到常胜军的电话时，正和大舅子邱义一起在酒店吃饭，和部里的应酬是在晚上，中午没啥事的他就给大舅子打了电话，平常和邱义联系比较多，所以在邱明和邱义两兄弟中，他也理所当然的和邱义亲近点。
    “怎么，发生啥事了，瞧你接个电话一惊一乍的。”邱义等黄海川接完电话后，笑着问道。
    “没,市里的事。”黄海川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刚刚接电话时反应有些大，但常胜军跟他汇报的事实在是让他太过意外，甚至不敢相信，此刻即便是已经挂完电话了，黄海川依然觉得难以置信，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昨晚李颖还打电话跟他报喜时的高兴劲，一转眼李彦培就死了，这消息太过于突然，也让黄海川无法相信，如果不是常胜军电话里反复跟他说消息属实，也亲自在医院里查看过了李彦培的尸体，黄海川都宁愿当成常胜军是在跟他开玩笑。
    “班长不好当吧，是不是烦心事很多？”邱义笑眯眯的看着黄海川，他没在体制里混，但不代表他不了解里头的情况，作为一个顶尖的衙内，邱义对里头的水有多深也是门儿清。
    “岂止是不好当，有时候都快让我头炸了。”黄海川苦笑，他这个一把手干得一点也不顺心，再加上望山穷得叮当响，他也真的快心力交瘁了，为了市里的发展殚精竭虑，偏偏还有人在背后拉后腿，使幺蛾子。
    “你要是觉得不好当，可以从那位置上下来，想上去的人也多着呢。”邱义咧嘴笑着，“要不你干脆也弃官从商得了。”
    “算了，做生意我没那个本事，还是安心在体制内发展。”黄海川摇头笑笑，知道邱义是开玩笑，不过对方说的也是实话，甭管他这个市委书记的职位有多烫手，想当的人也海了去。
    “你这次来京城就为了跑那什么电子商务大会的事？”邱义问起了黄海川此行的目的。
    “嗯，就为了那事，这对望山来说是个机会，电子商务这一块，发展的门槛低，潜力又大，要是能将这第一届电子商务大会争取在望山举办，日后也每年固定在望山举行，这对于望山的电子商务经济发展将会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黄海川郑重道。
    “这倒是。”邱义听完黄海川的话，笑着点头，“说不定你还真利用这一块做出了成绩，这对于日后晋升可也是个资本。”
    “现在没考虑那么多，反正我在望山可能也得呆很长时间，现在就只希望能将望山发展起来，也不枉自己头上戴的那顶官帽子。”黄海川道。
    “你当这个父母官倒是当得很有责任心。”邱义笑了起来。
    两人有说有笑的聊着，黄海川因为惦记着李彦培死的事情，其实有些心不在焉，吃完午饭，他还打算给常胜军回打一个电话，了解一下更具体的情况。如果不是因为晚上已经约了部里的人，黄海川甚至想着下午直接赶回望山。
    一顿饭的时间很快过去，黄海川回去的路上就给常胜军打了电话过去，只是结果依然一样，能反复确认的消息就是李彦培已经死了，至于这意外背后有没有什么让人怀疑的东西，黄海川在得知事发时是李彦培女儿在场时，也只能沉默。
    在京城的时间十分仓促，黄海川在同高平进吃了一顿饭，并且私底下让邱义去帮忙找关系后，在次日就动身返回南州。
    中午的航班到达的南州，黄海川没有片刻耽搁，马不停蹄的就坐车直接回望山，车上同秘书黄江华啃着面包，就当是午饭。
    至于许斌，则还留在京城，后面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许斌去跑，黄海川没办法事无巨细的去关心，细节上的事情，也只能许斌这个分管的副市长去负责，不过他已经尽自己的努力去帮许斌打好基础了，黄海川也希望最后能成功。
    “小李，尽量开快点，早点到达望山。”车上，黄海川吃了一点面包后，没有多少胃口的他没再多吃，转头吩咐着司机李勇，李勇是上午从望山开车过来南州接机的。
    “行，我尽量快。”李勇点了点头，说完就打了个哈欠。
    “小李，昨晚没睡觉吗，我这从上车到现在，可没少见你打哈欠。”黄江华笑道，他这两晚跟黄海川在京城，反倒是早睡早起，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要是在望山，他晚上也少不得跑到林思语那去，这会说不定也跟李勇一样，一直犯困，不过李勇是怎么回事他倒不清楚，印象中李勇以前开车很少会这样，最近他却见李勇精神不怎么好。
    “有，肯定有睡觉，就是最近睡眠质量差了点。”李勇笑哈哈的回应着，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着，要是让黄海川知道他天天晚上去酒吧，又跟酒吧舞女混在一起，说不定他这个司机就当到头了。
    “我说你们俩怎么回事，之前是听小黄说睡眠不好，现在是连小李你也睡眠不好了，你们都还这么年轻，总不至于就得了失眠症。”黄海川摇头笑道。
    “失眠症应该是有一点点。”黄江华干笑了一声，眼神躲闪了一下，尽管知道黄海川这只是随意的一说，但他这心里总归是有些不自然。
    而李勇，此刻有黄江华回答黄海川的话，李勇识趣的闭上嘴，装着一副专心开车的样子，他最近这段时间可不是晚上失眠，而是晚上跟那庄青青厮混在一起，身体自然是有些遭不住。
    李勇和黄江华两人对黄海川随口说的话都有些心虚，也各自有自己的小九九，此刻在回应完黄海川的话之后，黄江华也不敢再吭声，生怕黄海川会接着说刚才的话题。
    车厢里沉默了一会，黄海川没去注意自己的秘书和司机两个都有点反常，临近望山，他脑袋里想的都是李彦培的事。
    李彦培的尸体还放在第一医院的太平间，黄海川想亲自看一眼，至于李彦培的追悼会，黄海川早就同意，现在也在筹备当中。
    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回到望山时已经是接近傍晚，黄海川让李勇开车直接去第一医院，常胜军知道他现在回来，这会已经在第一医院那等着他。
    “书记，您回来了。”在医院门口等候的常胜军看到黄海川的车子出现，立刻就迎了上来，心里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走吧，先去看看彦培同志。”黄海川从车上下来，这第一医院他来过的次数也不少了，每次好像也都是来看望李彦培的，这一次，再次看着医院里那些熟悉的场景，黄海川的心情显得有些沉重。
    常胜军在前头带着路，太平间里是李彦培的家人在守着尸体，李颖和蔡雅兰都在，黄海川见到李颖时，都险些认不出来，憔悴不堪的李颖完全没有昔日的样子，黄海川在其脸上见到的，除了悲痛，更多的还有自责和内疚，知道李彦培出意外的经过，黄海川也就能理解此刻的李颖。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看了看李颖和蔡雅兰，黄海川在驻足良久之后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很残酷又很现实的一句安慰人的话。
    “黄书记，是我害死我爸的，要是我当时多劝劝，制止我爸走出病房，就不会出这种意外了。”李颖声音嘶哑的说着，兴许是这一两天哭得太多了，此时除了无声的流泪，李颖都快哭不出声来。
    “小李，千万别这样想，谁也不想出这样的意外的，再说你的初衷肯定是为了你爸好，所以你没必要自责，相信你爸九泉之下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子。”黄海川安慰道。
    李颖听着黄海川的安慰，眼泪默默的流着，没再说话，别人再怎么安慰她，都消除不了她内心当中的愧疚，看着从父亲出事之后就一直目光呆滞，伤心欲绝的母亲，李颖心里更加悲痛。
    黄海川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从大喜到大悲，人生最悲哀之事莫过于如此，黄海川理解李颖及其母亲的心情，他自己的心情何尝不是很糟糕，本以为李彦培手术成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谁能想到会有这种意外发生？
    “胜军，你觉得真的是意外吗？”沉默许久，黄海川和常胜军走到外面问道。
    “书记，除了意外，也看不出任何可疑的地方。”常胜军无奈笑笑，“事发时是李颖亲自在一旁看着的，要是有啥可疑的地方，李颖早就说了，她这个当女儿的不可能害自己的父亲。”
    “也许就是个意外吧，是我们想太多了。”黄海川喃喃自语。
    “不，我觉得不是个意外，是一起阴谋。”一旁，突兀的响起了一个声音。
    黄海川转头去看时，才发现徐元飞不知道何时到了这里，黄海川记得徐元飞这个统战部长和李彦培的交情十分深厚，此刻听到对方这么说，黄海川眉头微蹙，疑惑的看着对方，他相信徐元飞不可能无的放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