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大的闪电撕破黑暗天空“轰”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进攻的号角,渐渐拉开风暴的序幕。
正如桓咏宁琴声中暗喻的景象,短暂的风急浪高过后,接踵而来是毁天灭地的惊涛骇浪和鬼哭神嚎的飓风。
电闪雷鸣过后,令人魂飞魄散的恐怖世界一闪而过,让人神志混乱、心信渐失,生不起反抗之意,只能惶惶不安地祈祷,请求老天快点结束这可怕的一切,甚至暗暗许下心愿,从今往后情愿诚心叩拜天地。
天地之威讳莫如深,非人心所能测,它不管不顾,无视善良臣民的恳求,变本加厉,整个天地宛若一个黯淡无光、毫无生机,只有暴虐咆哮的悲惨世界,比琴音描述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威远号”艰难地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浮,时而,被一个巨浪抛得高高,整个船体暴露在空气中,显出它庞大臃肿的身躯,原来,浮在海面的不过它的三分之一;时而,从百丈高的浪尖狠狠摔下,直落百丈深渊,完全被冰冷无情的海水包围,久久不能浮出海面。
“威远号”仿佛只是暴躁天地的一个有趣玩物,在它的盛怒下,受尽欺凌,却无反抗之力,逆来顺受。好在它皮坚肉厚,在天地无道的摧残下,依然顽强地苟延残喘,微弱的光罩在如墨的黑暗中时隐时现。
墙上的脸谱饰物在风暴来临前,已经传话好几遍,要道友们保持镇静,不需过度惊恐“威远号”壁厚船坚,防护阵法威力强大,足以抵御这种规模的风暴,希望道友安静地呆在原地,静静的等待风暴过去。
屋内照明晶石没有打开,凌云盘膝坐在团蒲上,与无尽的黑暗融为一体,神识无比清明,随着船体的颠簸,细细参悟天地高深莫测的神秘威能。
此时,多数尊牌乘客无法进入修炼状态,纷纷从房间跑出,来到甲板,或登上二楼,忧心忡忡看着光罩外铺天盖地的滔滔巨浪。
二楼从来没有如此拥挤过,十二张木桌旁坐满修士,足有四十人之多。桓咏宁依旧一个人占着一张木桌,一身如雪的道袍,丰神俊逸,气宇轩昂,在众多的修士中,宛若鹤立鸡群,格格不入。
光罩外面的世界触目惊心,令人胆颤心寒,众修士围坐一起,大都默默无语,空气弥漫着一股惶惶不安的紧张气氛。
大家不约而同来到二楼,一来心中惶恐,有别人坐在身旁,惊魂可稍定,纵然“威远号”遭遇不测,也不会感觉孤单,旁边有个参照,有样学样。
二来,二楼有桓咏宁这样的结丹高人坐阵,就如同有了主心骨,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大伙儿可以与他商量,同舟共济,找出解决之法。
过了许久,船外肆虐的风暴不弱反强,仿佛永无止尽,一个又一个巨浪恶狠狠的击在光罩上,发出刺耳的轰鸣声。这时,一些修士按捺不住心中的慌乱,开始与身边的道友小声交谈,讨论起来。
“您以前遇到过这样恐怖的风浪吗?”一个中年修士问身旁的老者。
“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地间竟然有这么可怕的风暴,唉,早知如此,我说什么也不来顾渚山区。”一个年青修士说道,一副心有余悸模样。
“这场风暴会持续多久,‘威远号’能支撑住吗?”
“如果‘威远号’被风暴击毁,我们驾御飞剑能飞到车前大陆吗?”
这时,那位年青修士再也忍不住了,用手扶住椅子的靠背,站起身来,向桓咏宁问道:“前辈,您见多识广,与我们说说,这骇人的风暴何时候才会平息,‘威远号’能挨过此劫吗?”
真是个无聊的问题,桓咏宁暗道,决定不予回答。
“我向各位道友保证,‘威远号’不知经历过多少惊涛骇浪,每次皆毫发未损,此次风暴不过如此,很快就会过去,道友们不需过于担心。”不知何时,酒糟鼻结丹修士悄然来到楼梯口处,替桓咏宁回答了问题。
闻言,多数修士齐刷刷朝他看去,看不出他修为,知他是结丹高人,应是船上管事的,顿时放下心来。
“来,给我搬一把椅子到那张桌子,我与在座的道友共历风雨。”酒糟鼻修士对旁边的侍者说道。
那位侍者闻言,如奉玉旨,慌慌张张跑到里屋,手忙脚乱去解绑在柱子上的木椅。
片刻,一张结实的木椅送到桓咏宁桌旁,酒糟鼻修士顺势坐在他的对面,挥了挥手,让垂手而立、一旁听命的侍者自便。
“自昨天傍晚,听了咏宁道友一阕惊世之作,如闻天籁,茶不思酒不香,从今往后只怕再难求得一闻,道友不是把我给害苦了。”酒糟鼻恭维道。
“哪里,哪里,道友过奖了,娱人悦己而以,不值一晒。”桓咏宁笑笑,寒暄道。
既然主人来了,桓咏宁便替在座乘客问道:“道兄长期在船上主事,风里来,浪里去,想必对风云气象理解深刻,精于此道,何不为道友们讲讲这方面的知识,让我们也有所了解。”
“呵呵,这种威力的飓风涛浪我确曾经历过几次,它持续的时间因气象的变化而不同,依我观察,这次风暴不会持续很久,来得快,去得也快,再有一个时辰便会慢慢平息。”酒糟鼻修士爽快地解释道。
“哦”“还有一个时辰呀”大家反应不一,但多数修士的心更安了。
他镇静自若,显得底气十足,很快感染他人,空气中紧张的气氛渐渐淡薄。大家心情一宽,脸上凝重之色消退许多,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酒糟鼻修士又坐了半个时辰,见风浪有减弱的趋势,便打算去其它地方巡视。于是,打了个手势,要侍者过来,把椅子搬走。
可就在这刻,大家忽觉脚下一阵剧烈地颤动,密集而短促,不似外面风暴引起的。紧接着“轰轰轰”几声巨大的闷响从船腹快速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