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儿?嗯!算是心事儿吧。”
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靠在沙发背上,手放在婉韵寒腿上,心不在焉的道:“艰难的抉择啊!我发现我这个人自打从参加工作开始,似乎从来就没有安稳过,几乎每一年我的命运都要来一次不大不小的动荡。”
“现在折腾到西江区来,好不容易安顿下来,我还以为今年能完完整整干上一年,嘿嘿!现在又要面临变动,你说,我是不是天生就是折腾命啊。”
“啊!你又要动?”婉韵寒也吃了一惊,瞪大漂亮的杏眼望着我,问道:“又要去哪儿?”
我把自己现在的情况细细道来,婉韵寒也听得颇为出神,黄凌的器重和心结,蒋玉康的殷切希望和期待,都让我难以抉择。
婉韵寒默默的听着我介绍完后,她也是觉得不好处理。
要说容易出成绩肯定是驾轻就熟的淮鞍,尤其是三年的打基础已经让我在淮鞍有了相当人脉和威信,而且有黄凌以及现在市委几个常委盟友的支持,我在淮鞍开展工作也要容易许多。
只是我所说的黄凌在宾州制药厂上的心结,那也是一个定时炸弹,一旦自己和几家集团公司之间的关系曝光开来,究竟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实在难以预料。
但是去通城也有很大弊端,单单是一个蒋玉康给予我以支持,并不足以让打开局面,通城市素以内斗闻名,干部素质偏低,这是贫困地区的通病,就像淮鞍原来霍胡之争一样,杨正林在通城工作时也是深有感触。
而自己背负这样大的期望,要想把条件和底子如此薄弱的通城市来一个旧貌换新颜,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一旦没有能够达到预想中的效果,蒋玉康、乃至省里其他领导会如何去想,会不会对自己日后的发展前途造成不良的影响,这也难以预料。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通城情况的糟糕程度,省里领导也十分清楚,越是情况糟糕的地方、也越容易出政绩,稍稍有些起色,领导都能看在眼里,比起那些发达地区你想要再上一层楼、相对难度要小许多,这也是有些人愿意去落后地方工作的主要原因。
“那你打算怎么办?”婉韵寒沉吟良久,才问道。
“不知道,我现在心里也没有底,一来何去何从,现在还很难说,蒋玉康也好,黄凌也好,都只有建议权,决定权还是在省里的主要领导,当然,他们的建议权对领导来说有很大的影响力;
二来去淮鞍和通城都各有利弊,存在很多变数,一句话、祸福难料,唉!我现在真的很矛盾,尤其是今天蒋部长这样一说,我就更觉得为难了。”说完,我把双手放在脑后,靠在了沙发上。
“那就顺其自然吧。”
此时婉韵寒倒显得要爽快干脆许多,温柔的道:“这种祸福难料的事情,只有顺其自然,否则难免得罪人,听从省里边安排便是,我相信省里边领导对你的表现,早已经看在眼里,未必会只听黄、蒋二人之言,究竟是把你放在淮鞍、还是通城,省里领导也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你既然无法做主,那还不如抛在一边,听天由命,做你自己现在该做的事情,也少了许多烦恼。”
听得婉韵寒这般一说,我心中稍宽,看不出,平素不怎么过问自己工作上事情的婉韵寒,在大是大非面前,却是这般干净利落,反倒是自己,有些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的味道,这大概也就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吧。
但是要像婉韵寒说得那样轻巧,自己似乎也还达不到那种淡泊意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真要达到那种境界,只怕也没有多少人,至少对于自己来说,要想操练到那种层次,只怕是今生休想了。
婉韵寒也知道,任是谁面临这种事情,都难以保持平静的心态,连刘佳芳这种自己都觉得应该是能够跳出权利圈子的洒脱人物,在竞争青阳市政府秘书长失败之后、也还是落落寡欢了许久、才慢慢从抑郁的心态中把自己拔出来,何况我这种事业正处于蒸蒸日上势头的角色?
婉韵寒轻轻抚摸着我的头,我抬起目光望过来,两人目光碰在一起,我终于笑了起来,摇了摇头,着相了,自己真有些着相了。
……
廖永涛神色复杂的站在窗前,注视着窗外一片秋风萧瑟的秋景,落木萧萧,保洁员正在卖力的将道路上和草坪上的落叶收集起来,几个机关干部正谈笑着从省纪委这幢小楼前走过。
江州干部廉洁自律的局面不容乐观,反腐倡廉任重道远,这个情形他早已料到,作为中西部地区经济第一大省,江州经济在前几年间取得长足进展的同时也是沉渣泛起,干部贪腐现象同样也相当突出。
什么五十九岁现象,豆腐渣工程,矿山企业入干股,为地下势力充当保护伞,买官卖官,这些在其他地方一样存在的情况、在江州更显突出,相对于这些情况来说,生活腐化,作风飘浮,脱离群众,这些现象都不过是一些小儿科了,只不过,廖永涛还是没有想到,自己一来居然就面临着这样大的难题。
怀庆窝案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想象,虽然检察院早已经介入,但是怎么样从维系一方稳定的高度来考虑,却需要他这个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来斟酌了。
郝力群对他很看重,并不是因为他自己办案能力有多么高,也不是觉得他两袖清风、一尘不染,更不是认为自己铁面无私、能大义灭亲,就是认为自己能够站在讲政治的角度、和讲大局的高度来处理问题。
怎样达到既惩处了腐败份子,又能将事情控制在合理可控的范围之内,不至于影响一地的社会政治稳定,确保一地经济发展不受太大影响,这就要考验自己这个省纪委书记的能力和水准了。
“笃笃!”
敲门声把廖永涛从沉思中惊醒过来,门推了开来,矮小干瘦的身影却是步履矫健,头发短而直,有些发黄的脸上精悍气息毕露,一双眼睛也是如猫头鹰般,似乎随时在寻找着捕猎目标一般。
这是对方又找到了令人愉悦的目标的表现,廖永涛却只想苦笑,摊上这样一个副手,也不知道是幸事、还是祸事儿,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既可以替自己分忧解难,也能给自己带来不少光彩,但是同样,他那种桀骜不驯的脾性、也会给自己带来不少的麻烦。
“廖书记,我来了。”
男子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在廖永涛面前毕恭毕敬,只是略略表现出了一丝尊重,便把目光落在廖永涛脸上。
“坐吧,老屠,又有新进展么?”廖永涛招手示意道,他自己也坐在了沙发上。
“嗯!我让老关带人去了淮鞍一趟,和淮鞍市委副书记、纪委书记陆剑民同志做了一个简单的意见交换,因为情况主要是来自陵台县方面,现在叶庆泉已经调离陵台县有一年了,有很多情况,就需要淮鞍市委和陵台县委配合调查了解。”
干黄男子伸手翻阅着手中的材料,发黄的手指、显示出此人烟龄至少在二十年以上了。
“嗯!了解的具体情况怎么样?”
廖永涛神色慎重起来,对于一个副厅级干部的检举调查历来都相当重视,不漏掉一个,不冤枉一个,这是纪委办案的原则,叶庆泉作为淮鞍刚刚提起来的市委常委、兼西江区委书记和开发区管委会党工委书记,无疑是江州政坛上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
尤其是此人在今年这场抗洪救灾中,此人的突出表现更是得到了中央和省里主要领导的高度表彰,要调查这样一个人,无疑是要冒一定政治风险的。
但是检举信写得相当详实准确,检举叶庆泉在担任陵台县县长和县委书记期间,利用陵台县旧城改造、河东新区建设以及桂溪大桥建设等多项重大工程建设,与建筑单位相互勾结,人为抬高造价,从中牟利。
而且还检举叶庆泉生活腐化,道德败坏,玩.弄女性,并和多名女性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并且点出了和我保持着不正当男女关系的女性名字高达六人之多,其中涉及不少此人的部属,有利用职权骗奸下属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