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玲的短信让我有些失落,虽然自己并没有想对钟业堂的漂亮老婆做些什么,无非是打算灯下品茶赏美人,无聊的时候一起坐坐,调侃几句,排解些寂寞罢了,但对方估计不会这样想,在白雪玲的眼里,自己恐怕已经成了和庞钧一样的登徒浪子,要严加提防了。
在看了一会电视后,他便去书房里读起周鸣凤留下的官场笔记,直到夜里十一点多,我才洗了澡,回到卧室里,躺在床上,就要入睡时,房门却悄悄地被推开,程雪慧穿着花格子睡衣,手里抱着棉被走了进来,我不禁微微一笑,这丫头倒是胆大,此时倒不怕妈妈唠叨了,我侧了侧身子,程雪慧便爬上了床,拉了被子躺在我的身边,悄声地道:“哥,你搂着我睡,要不我睡不着。”
我点了点头,把她柔软的身子从被窝里抱了过来,揽在怀里,用下巴顶着她的前额,轻轻地拍了起来,只几分钟的功夫,程雪慧便抱着我的一条胳膊,香甜地睡了过去,我把头向后撤了撤,低头望着程雪慧恬静的睡姿,不禁微微一笑,脑海里竟然一片清明,生不出半点的邪念,没过多久,便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醒来,身边却空无一人,枕边还留着淡淡的香气,我知道小丫头是怕方芸熙责怪,所以提前溜回房间,果然,方芸熙把早餐做好后,程雪慧才懒洋洋地从屋子里走出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只是吃饭时,不停地向我挤眉弄眼,饭桌下的那两只脚也不闲着,总在我的脚上踩来踩去。
而方芸熙似乎也有些神色不安,像是做了亏心事,不敢拿正眼去望我,这顿饭吃下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吃过饭后,我就把程雪慧叫到身边,嘱咐她将昨儿买的衣服给婉韵寒捎过去,只是别提自己回来了,就说托人捎来的,程雪慧吃吃地笑了笑,白了他一眼,拿手指点着我的胸口,悄声地道:“哥,你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韵寒姐姐的事情了,不然怎么会这样心虚,连面都不敢见。”
我赶忙摇头解释道:“小慧,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怕瑶瑶知道了,会缠着我,那就办不成正经事了,昨儿已经和省交通厅的林处长说好了,中午去她家吃饭,之后要回陵台,参加一次重要的庆典。”
程雪慧叹了一口气,摇着我的胳膊撒娇道:“好哥哥,你干脆别当这个官了,一点都不自由,大周末的也捞不着休息,多没劲啊,不如和妈妈一起经商算了,陵台那地方有什么好待的,一辈子不回去我都不想了。”
我瞄着方芸熙不在客厅,就在程雪慧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轻声地道:“小慧,别缠人,还不快去,等你回来,哥给你变个好玩的魔术。
程雪慧这才松了手,笑嘻嘻地拿着衣服下了楼,直到三十分钟后,才返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卷画轴,笑着说:“哥,那几件衣服买得真合身,韵寒姐姐和瑶瑶都很喜欢,姐姐还送了一张画给你。”
我听后微微一笑,忙将画轴接过来,缓缓打开,却见画中景象极为秀美,山峦叠嶂,碧水潺潺,一位身着华服,头戴王冠的男子枕在山间孤石之上,旁边的松树上垂落几片树叶,半空之中,一位衣袂飘飘的女子凌空飞去。
我握着画轴仔细端详了一番,脸色忽地变得有点难看起来,沉吟了半晌,我才苦笑着合上卷轴,点了点头道:“韵寒姐画得真好。”
程雪慧笑嘻嘻地坐了过来,缠着我变魔术,我就从口袋里拿出两枚银白色的纪念币来,在手中摆弄几下,随即握上拳头,吹了一口气,再次摊开手掌时,掌心里却空空如也。
程雪慧惊奇得拍手大叫,她扯着我的袖子瞧了半天,又在地板上找了一会,仍没有发现硬币的踪迹,正奇怪间,我却伸出舌头来,舌尖上恰恰顶着那两枚硬币,程雪慧笑得前仰后合,忙双手抱拳,不住地作揖,让我交给她这个法子,我却摆手道:“这种魔术要求手法极快,你是练不出来的。”
程雪慧却不肯相信,抢了硬币,软磨硬泡,硬是学到了其中的奥妙,便一声不吭地坐在旁边,自顾地练习起来,我拿着卷轴进了书房,往砚台里注了墨汁,提笔蘸了蘸,在画卷右侧提了‘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几个字,喟然叹息一声,把狼毫笔掷在一边,怔怔地发起呆来。
中午,我开车来到了林冰家,坐在沙发上和王业辉寒暄了几句,刚刚摆上棋盘,林冰就解了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招呼两人过去吃饭,王业辉拿了五粮液,把三个杯子都满上,我见状,不禁有些好奇,忙笑呵呵地问道:“林处长,您一向都很少喝白酒的,今儿怎么破例了,莫非家里有什么喜事?”
林冰的气色很好,脸上经过精心修饰,不仔细打量,根本瞧不见眼角的鱼尾纹,看上去倒像年轻了几岁,她扶了扶眼镜,端起杯子,笑容可掬地道:“叶县长登门做客,这可不就是喜事一桩嘛,自从你去了陵台以后,咱们可很久没见面了,虽然不在一起共事了,这情分可没改变,你来了,我当然要喝点,这样吧,你和老王干了,我先少来点。”
我非常清楚,林冰实际想表达的意思是,两人的关系并未因黄文翰的离开而有丝毫的改变,只会越来越密切,我点了点头,微笑着和王业辉碰了杯子,夹了几口菜,点头称赞道:“林处长的厨艺实在是精湛,尤其是这道辣子鸡丁,香辣可口,很是正宗。”
林冰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拿筷子指着那盘辣子鸡丁,有些得意地道:“叶县长,喜欢就多吃点,老王平时最不喜欢吃辣子,我每次做这道菜,他都抱怨个不停,你来了,倒是说了句公道话,也算是为我平反了。”
王业辉嘿嘿一笑,添了酒,与我又碰了一杯,放下酒杯后,把一只鸡爪啃得干净,放下筷子,慢吞吞地道:“叶县长,最近怎么样,在陵台那边干得还顺利吗?”
我笑了笑,拿纸巾抹了嘴,沉吟着道:“现在还不好说,半年左右才能见分晓吧,陵台那边的情况有些复杂,一时半刻讲不清楚。”
王业辉微微点头道:“还真让我给猜着了,几次都想找你去钓鱼,就是怕你刚回陵台,工作没捋顺,抽不出时间来。”
我呵呵一笑,一摆手道:“王秘书长,就算再忙,钓鱼的时间也是有的,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王业辉笑着说了声好,就继续道:“叶县长啊,在陵台那边做事要小心些,那个李永仓官声很不好,是个出了名的老滑头,尤其善于钻营,最近大搞招商引资,唱对了调子,很得市委霍书记的赏识。”
林冰在旁边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轻轻地咳嗽两声,拿筷子敲了敲桌面,连连摇头道:“老王啊,你这话可就不对了,那不叫滑头,也不叫钻营,那是政治敏.感性强,你什么时候能唱对调子就好了,哪怕只有一次,我都要大念阿弥陀佛喽。”
王业辉听后,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干咳了两声,就夹了口菜,不再说话,我赶忙在旁边解围道:“林处长,对于李书记的评价,我和老王的看法是一致的,他现在搞的招商引资,缺乏周密细致的规划,要么容易成为空对空,要么就会走上老路,前景不容乐观。”
林冰‘哦!’了一声,微微皱眉,摘下眼镜,拿眼镜布慢慢地擦拭着,不动声色地道:“叶县长,何出此言?”
我夹了口菜,不紧不慢地道:“我调阅过开发区的资料,以往一些企业虽然进驻过陵台,但其中大多是高能耗高污染的公司,它们非但污染了环境,造成了大量资源上的浪费,还享受了过高的政策,比如在用地使用的问题上,很多企业都是以原价十分之一的价格拿的地,在各种税费上也享受了优惠政策,但这几年下来,并没有为陵台的经济发展作出多大的贡献,反而增加了日后环境治理的成本,总体上来看,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