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午饭,包正带领众人起身告辞。在村民的欢送中,离开了这个淳朴的小山村。在后面的路途中,也并非是一帆风顺,时不时遇到一些疑难的事情需要包正解决,当然,一般都是包正主动要求的了,聊以解除旅途的沉闷而已。
这一日,众人终于风尘仆仆地到达了目的地广东东莞县。众人从东莞的北门进入了县城,如果不是城门上写着东莞县三个大字,包正他们还以为来到的是一个比较大的镇子呢!
只见城中透漏出一股衰败腐朽的气息,令人感觉很不舒服。街道两旁的建筑十分破败,稀稀疏疏的几家店铺,也都是毫无生气。街面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几个路人,也都是衣着破旧,神色匆匆。整个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一片,令人倍感压抑。
包正等人缓缓地走在大街上,胸中也觉得有些憋闷。阿紫看了一圈,不由吐了吐舌头,对包正说道:“包子哥哥,这难道就是你要当县令的地方?”
包正的心头虽然也有些失望,但还是平静地对阿紫说道:“阿紫啊,不要心急,你看你的包子哥哥是如何将此处变成一个繁华富庶之地的!”
众人听了,一起点头,从这一刻起,大家都立下了要改变这里面貌的决心。
于是,众人一边走,一边打探县衙的方位。最后,在一个乞丐的引路下,终于来到了县衙。包正放眼打量了一番这个今后自己工作的地方:只见门庭冷落,门首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残破的大门上朱漆斑驳,一片一片地掉落下来,像贴了一块块难看的膏药。
大门上面的匾额也掉了一边,歪歪斜斜地挂在上面。透过上面厚厚的一层灰尘,勉强能看出上面地几个大字“东莞正堂”
门前的台阶上。生长着尺把高的杂草,在炎炎的赤日中展现着自己旺盛的生命力。
包正率领着众人,无言地拾阶而上,来到了大门前。他伸出手去,缓缓地推开了大门,只听“咣当”一声,大门竟然应手而倒。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包正不由一惊:幸好是向里倒的,这要是向外拍过来,自己恐怕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成为又一个在东莞殉职的知县啦!
门板摔落地声音,引来了院中的一个老者。只听他用沙哑的嗓子嚷嚷道:“是谁这么不长眼睛啊,大门坏了都看不出来,莫非是想砸死老子呀!”
小黑听了,不由气往上撞,一个箭步冲到了老汉面前。怒吼道:“你算是什么东西,在新任知县老爷面前大呼小叫的,还反了天啦呢!”那老者先是一愣。然后嘴里叨咕着:“嘿嘿,还真有不怕死的,竟然来到这个地方,看来真是官迷心窍啊!”一边说着,一边颤颤巍巍地来到了包正地面前,抱拳道:“老朽东莞县主薄冯开东见过大人,属下不知是知县大人驾到,失礼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包正打量了他一下,见他年约六十上下,蓬蓬松松的须发,满脸的皱纹露出沧桑凄苦之色,倒是和这个县城的格调相符。
于是连忙用手扶住老者。口中说道:“冯主薄客气了,在下是后学晚辈。怎敢受您的大礼!”
那冯主薄用昏花地老眼打量了包正一番,然后说道:“看不出大人居然如此年轻,唉,还是早些回去吧,年纪青青的,不要在此坏了性命!你从京城来的时候,没听说这里已经死了好几个知县了吗?”
包正淡淡一笑,对老者说道:“老先生,既来之,则安之。在下好不容易才当上了东莞地县令,岂可轻易言退。老先生的好意,在下心领啦!”
冯主薄听了,一阵惊喜之色在脸上一掠而过,但就是他这瞬间的表情变化,也没有逃过包正的慧眼。包正心中暗想:“看来,这个冯主薄还不是老糊涂呀!”于是又问道:“老先生,县里的差役都哪里去了?”冯主薄脸上露出了嘲弄的惨笑,漠然地说道:“差役?连老爷都没有,哪还有什么差役,早都跑没影喽。老朽要不是孤身一人,无家可归,也早都走啦!”
包正听了,心中不觉一寒:“想不到竟然衰败如斯,整个衙门都瘫痪了,看来,自己肩上的担子可是不清啊!”他沉思了片刻,吩咐林升道:“速速起草几张告示,四门张贴。就说新任县令就职,要求原来的差官衙役全部各就原位。再加上一句,饷银按原来地发放,来了就先发给这个月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包正还是晓得的。
林升听了,取出了文房四宝,然后对冯主薄说道:“麻烦老先生给在下引路,我们一起到吏房中起草公文。
冯主薄嘴唇蠕动了两下,却没有出声,然后就带领着林升走进了一间房子里。包正又环视了一下院子,看到满院齐膝深的杂草,和布满了灰尘地房舍,然后对身后的众人说道:“接下来,我们地工作就是先进行一场大扫除,怎么也得将我们的栖身之地收拾干净不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于是,在包正的带领下,众人开始重建家园。这些整天耍弄枪杆子、刀把子的士兵,如今也拿起了锄头、镰刀、扫帚,卖力地清扫起县衙来。大家锄草的锄草,扫地的扫地,修整门窗,摆放桌椅,忙得不亦乐乎。
包正看到这一切,心中也是暖暖的:大家放弃了京师的优越生活,追随自己来到了这个穷乡僻壤,这一切,都是源于对自己的信任啊!包正的内心深处,又一次深深地感受到友情的可贵。
这时,阿紫拿着一块抹布,一阵风般地跑了过来,对包正嚷道:“包子哥哥,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呀,咱们还没有厨师呢,而且厨房里空空如也,一会怎么吃饭呢?”
包正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对阿紫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和贾姑娘了,你们俩到街上去采购应用之物,再雇一个厨娘,为咱们做饭。”
阿紫听了,乐颠颠地要去找一支梅。刚跑了几步,就又转回身来,把小手一身道:“拿来!”
包正不由一愣,反问道:“拿什么?”
阿紫笑道:“包子哥哥,你平时挺聪明的,不会是在装糊涂吧!买东西、雇人,哪一样不需要钱呀!”
包正也不由好笑,掏出了一锭银子,扔给了阿紫。阿紫一扬手,将银子牢牢接住,然后对包正说道:“包子哥哥,你这个知县看来是要赔本啦,处处都要花钱!”说完,就扔下了郁闷的包正,蹦蹦跳跳地去找一支梅了。包正站在院子里,仔细地品味了阿紫的话,也是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看来,暂时是要自己掏腰包了,不过,没有投入,哪里能产出啊。这些,就算是我的投资吧,早晚有一天,能连本带利地收回来!
大家忙碌了整整一小天,终于使偌大的县衙焕然一新。看着干净整洁的庭院、明亮的门窗,大家都感受到劳动的喜悦。厅堂之中家具摆设各就各位,厨房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一位三十多岁的厨娘,正在忙碌着众人的晚餐。
而最重要的县衙大堂,也在这些行家里手的布置下,显得威严庄重,包正这个知县大老爷也可以升堂问案啦。
唯一令人遗憾的是,林升的告示贴出了一天,却没有反应。包正的心中也暗暗纳闷:“莫非这些差役都找到了好的差使,不屑回来当差啦?实在不行,明天就得吩咐小黑和林升去重新招募人手啦,仅靠自己带来的这十多个人,肯定是不够用的。不过,这些人的饷银都得自己掏腰包了。不行,明天得派人好好调查一下,看看这东莞都有哪些主要的财政收入。”一时间,包正的脑子里塞满了迫切的工作。
不多时,在阿紫的帮助下,终于做好了晚饭。众人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早就是饥肠辘辘,于是也都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包正将冯主薄叫道自己的桌上,就让他在下垂手坐了,准备一边吃,一边向他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不料,那冯主薄看到了满桌子的饭菜,立刻就食指大动,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吃饭这个重要的工作之中。对于包正的问话,只是哼哼哈哈地答应了几下。
包正见状,也只好面露苦笑:看来,这位老先生一个人留守县衙,连一顿像样的饭菜都吃不上啊,也真是苦了他了。干脆,还是等他吃了饭再问吧。
吃罢了晚饭,阿紫给包正端来了一壶茶,包正于是就和冯主薄一边喝茶,一边闲谈。这个冯主薄大概是吃上了饱饭的缘故,对包正的信心大增,滔滔不绝地将东莞的情况向包正做了介绍。两个人一直谈到了深夜,这才回房安歇。
包正出了屋子,只见满天星光灿烂,不由舒展了一下四肢,心中默默地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里治理得和天空一样纯净和灿烂!
当包正满怀信心地回到了自己的居室时,看到屋中明亮的烛光透过窗纸,映射出了两道黑影,一动不动地定格在窗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