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在金殿上为包正设下了“十日破十案”的难题,不由心情大爽,随后又吩咐道:“临安府张俊听旨,这十日之内,就由包正暂代你的府尹之职。你一定要从旁协助,同时负责挑选一些疑难的案子,来检验包正的能力,不要将偷鸡摸狗一类拿来充数,你可明白?”
张俊听了,心里早就乐翻天了,口中应道:“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负陛下的厚望,确保选出的是德才兼备的优秀人才。”
旁边的包正见他们君臣狼狈为奸,估计是没自己什么好果子吃啦,不由一阵气恼,但转念一想:“十个案子又有什么了不起,我就叫你们这般昏君奸臣看看我包正的手段!”一股豪气渐渐从包正的心中升腾起来。
赵构又继续说道:“十日之期,就从今日开始。包正,你现在就随着张俊下殿办案去吧!”
张俊于是就转回身,皮笑肉不笑地对包正说道:“包公子,不,现在应该是包府尹啦,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吧!”
包正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搭话,向赵构告退了一声,然后就昂首走出了金殿,张俊则满腹鬼胎地跟在后面,心里美滋滋地琢磨着给包正选定哪些案子。
一行很快来到了临安府,张俊就开始升堂,先将皇上的口谕向下面的差役交代了一下,然后叫包正坐上了主位,而他自己则在旁边坐了。这才吩咐书吏抱来了以往积压案子的卷宗,足足摆满了整个桌案,厚厚的几大摞。
张俊得意地说道:“包府尹,我受皇上的重托,给你精选了五个案子,剩下的,你自己再从卷宗里挑选五个。以免说我有意刁难与你。”说罢,先递过来五份厚厚的卷宗。
包正接过来一看,上面第一个就是昨天的案子,再往下,无不是积年的旧案,有地竟然都悬了五六年,不能解决。十六包正看罢。不由心中气恼:“这些案子,好几年都悬而未决,你却叫我在十日之内破获十件,还说什么不是有意刁难?”
于是先将昨天的案子简单对下面的差役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诸位。此案颇有蹊跷之处,希望大家回去之后,集思广益,有什么好的建议,在下赏他白银五百两。以表谢意。”看来,包正是要在这个案子上发动群众了,毕竟是人多出智慧吗!
下面的差役见他并没有摆起代理府尹的架子。不由多了几分好感,于是在赵鼎等人的带领下,纷纷应了。
包正于是取出了第二份卷宗,仔细阅读起来。这件案子已经积压了三年之久,原告是地方上地百姓,被告是一个有钱的乡绅,名唤张昂,状纸上写着:张昂为人轻薄放荡。其父去世后,他竟然不顾人伦,与年轻的后母通奸。其妻王氏发现他们的奸情后,深以为耻,结果被张昂谋害。然后以“暴病而死”向王氏的娘家报丧。王氏地娘家。清贫而柔弱,不敢上诉。此事就不了了之。
过了一年之后,张昂和后母的奸情渐渐暴露,结果激起了地方上人们的愤怒,有十多名好事者就被推举为代表,向府里提出了控告,状告张昂伙同后母,谋杀妻子。
当时的府尹接了案子之后,就下令验尸。由于尸体埋葬的时间已久,在打开棺木之后,有仵作进行了检验,然后报告说是没有伤痕。于是这场官司也只好作罢。
后来。张俊出任临安府尹,地方人士不服,又继续控告。小说网张俊也只好再次掘开了坟墓验尸,这次,特意派了号称临安第一仵作地赵鼎负责检验,可还是没有结果。事情就这样拖了三年,成为了悬案。
包正看罢了案卷,觉得也只有开棺验尸,才能查找证据。于是说道:“这第一宗案子,就来审理张昂杀妻案!”
下面的衙役一听,立刻惊讶不已:这件案子悬了三载,历经两任府尹,都没有查处结果。想不到包大人一上来就选这件案子,只怕也是白忙一场,徒留笑柄啊。
这时,赵鼎出列拱手道:“大人,死者已经入土三载,想是只剩一堆枯骨,恐怕不好验伤,大人还是先选别的案子吧!”
包正知他是好心提醒自己,但这几件案子,都是必须为之地。于是点首道:“无妨,在下对于验骨,还是有些心得的!”
于是就发下公文,下令召集原告、被告,一起到城外的坟场开棺验尸。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起了轰动,此案已经翻来覆去,审理了几次,都未查清。这次又要重审,立刻纷纷涌向了坟场,去瞧热闹。
包正也率领着差役,来到了这里。那张俊虽然不愿意来,但是负有监督之职,也只好硬着头皮跟来。到了埋葬王氏的坟前,包正先命令差役将原告、被告都带上来,先要询问一番。
人早就到齐了,包正一看,双方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一方是十余个忿忿不平的群众,一方是一男一女,说母子不是母子,说夫妻不算夫妻。包正打量了他们一番,只见那张昂年约三十,油头粉面,一脸的轻浮之色,一看,就是个浪荡公子。
再看那个女子,竟似比张昂还要年轻几岁,身上穿红挂绿,打扮得甚是妖冶,哪里像孀居之人。包正看罢,心中已然明了:这二人一个是轻浮浪子,一个是淫荡妇人,确实有可能勾搭成奸,谋害人命。只是,不要像昨天的那个案子,一点线索也没有才好啊!
于是,包正对张昂说道:“张昂,现有地方上地群众状告你杀害妻子,本官要开棺验尸,你可同意?”
那张昂油腔滑调地说道:“大人,此坟已经被刨开了两回,尸体也被检验了两次,我也就不在乎再打开检验一次啦!”
包正一听他所言,竟然毫无夫妻情谊。一般说来,古代的人是最不愿意自家的坟墓被掘开验尸的。而这张昂竟然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包正心中地怀疑不禁更深了。
于是,包正就下令道:“掘开坟墓,本官亲自验骨!”差役领命,用早就准备好的锹镐刨开坟头,往下挖了起来。
不一会,就露出了棺盖,上面已经腐朽出几个窟窿。包正看了一眼张昂,心中暗想:“这厮果然是不顾夫妻情谊,竟然随便拣了一口棺椁,就将结发妻子埋葬。这个棺材无论是木质还是油漆,都十分低劣,所以三年时间,就早早腐朽,可见,他确实是无情无义之辈!”
于是,吩咐差役继续往下挖,直到整个棺木都显露了出来,包正才吩咐打开棺盖,只见里面只剩下一具枯骨。这时,赵鼎早就在鼎中燃起了薰香,然后用白酒净手,就要下去捡骨。
不想,却被包正拦住:“赵兄不必动手,你只要从旁协助就可以了,在下要亲自动手。”说罢,也在盆中净了一下手,然后要过了酒壶,喝了两口。这才取出手套,戴在了手上。
赵鼎一看包正地手套,又轻又软,十分合手,不由羡慕不已。随后,他又取出了一粒“避秽丹”放入包正的口中。
包正点头谢了,只觉一股清凉之气从口中蔓延开去,精神不由为之一振。知道是放了薄荷、橄榄等物,才有了这种清凉提神的功效。
于是,包正就下到了墓坑之中,弯下身子,将棺材里的枯骨一块一块,小心地拣出。而赵鼎则在上面铺了一块油布,将包正递上来的尸骨一块块摆放好。
包正在捡骨的时候,很讲究顺序,先从下面捡起,从趾骨、腿骨、髋骨、肋骨、胸骨、脊骨、颈骨、颅骨,最后是臂骨。所以赵鼎在上面摆放地也甚是迅速,不一会,一具人形的枯骨就展现在人们眼前。
包正将棺木中的骨头都捡净了,这才爬了上来。张俊在旁边说道:“包大人万事都亲身躬行,真是精神可嘉呀!不过,这些事情,理应是仵作所为,包大人你亲自做,难道就能对破案有所帮助吗!”
包正微微一笑道:“验骨之道,差在毫厘之间,万万马虎不得!”然后又对赵鼎说道:“赵兄,你可曾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赵鼎摇头道:“属下并无发现,这具尸骨上没有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看来只有用蒸骨之法,来检验一下了。”
包正点点头:“这蒸骨颇费周折,就不必了,我已经有了重大的发现!”
赵鼎不由疑惑道:“大人看出了什么破绽?”
包正走到了尸骨的前面,拿起一块颈骨道:“这块颈骨,并非是死者王氏的,已经被别人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