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子时。
前厅觥筹交错之声、宾客道喜之声都已渐渐退却,新房内两盏喜灯烧了半夜,和床榻上坐等的新娘一样,已然疲倦,灯盏内烛泪满溢,却依然等不来新郎微醉的脚步声在房外响起。
红绸撩开喜帕一角,怔怔地望着丝毫未动的房门。
“小姐,怎么这个时辰了,姑爷还不来,让小姐干等了半夜”站立一旁,早等得不耐烦的丫鬟喜鹊又一次开口,嗫嚅着想再说什么,却被红绸打断“喜鹊,你先下去吧。”
喜鹊低低抱怨了一句:“本来就是嘛!”掩了房门离去。
夜幕深沉,宾客尽散。
“小姐,小姐”只听得才出房门不久的喜鹊急急地折了回来,红绸心中一顿,将头上喜帕扯下,见喜鹊踉踉跄跄跌进房来,听得她气息不畅地喊道:“姑爷他姑爷他”
眼神紧紧攫住喘得有些急的喜鹊,红绸心里的不安扩散开去,没发现五指之下,喜帕连带丝绸锦被都被揪扯得皱起来。
“姑爷他跑了!”喜鹊话音一落,红绸身影一歪,眸色黯淡,忽地直起身来,奔出门去。
“孽障!”
红绸三步并作两步地行至前厅。肖老爷子一声暴喝,愁容满布的肖夫人瞥见门口的红绸,戚戚地唤了一声:“绸儿,肖隐他我们肖家对不住你。”以绢掩面,落下泪来。
“爹,肖隐在哪?”红绸转头看向肖老爷子。
肖老爷子重重地叹气,递上手中一纸书信,侧过脸去。
红绸上前接过。
案母亲大人膝下:儿已遵二老之命,娶二老属意女子为肖家妻,自此,有肖家妻代儿侍奉二老,儿可安心远走闯荡,勿念。
不孝:肖隐
红绸身形一矮,踉跄了两步,扶住侧旁矮几,口中喃喃念道:“肖家妻肖家妻”
书信上寥寥几笔,却字字心寒。
言下之意
既是二老属意女子,便是为二老娶进肖家门,作肖家妻,这叫做红绸的女子,却断然不会是我肖隐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