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崔梦心现在被擒了,我得想办法将其救出来。官兵们都是骑着马的,又已经离开了这么长时间,我们恐怕很难追上,即便追上,我们一群人想从二百官兵手里劫下囚车当也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所以现在追上去强抢崔梦心是很不明智的。既然她现官府手里,而我有着这个副巡查使的身份,马怀素未到,我就全权代表着朝廷,压着地方官府一头,大可寻找别的途径营救她。
但我心中还有一点放心不下,她落在官府手里就真的安全吗?前面我对官兵在围捕中放水原因的推测,若是第一种,即官兵们是因和升仙教有默契才放水的,那第查忆萍现在的境地就十分危险了,在这旷郊野外,官兵们甚至可能将已然成擒的崔梦心他们送给升仙教,反正又没人看到。
希望青州的官兵们没那么大胆吧。我心中升起一丝焦虑,得尽快制定出营救崔梦心的计划,她每在官府手里多待一天,就多出一份危险。
“我们回去,薛进,你带着他。”我指着那名黑风教弟子向薛进吩咐道。然后翻身上马,带着众人朝来路疾驰而回。
很快回到擒下六名升仙教弟子的地方,黑风教的一男一女仍守在那儿,地上躺着的升仙教六人却已被飘洒的大雪覆成了六个雪堆。
“钱三叔,三婶!”薛进马上那个黑风教弟子看到两人激动的叫了起来,我这才知道这两人是夫妇,刚才连称呼都忘了问。
那三叔三婶看我们回来,迎了上来,焦急的问我怎么样。我们一行翻身下马,我指指从薛进马上下来的黑风教弟子,让他们去问他。我则从自己马上取下一个木盒,拿出里面的几瓶易容药水,给薛进他们易容。
这些易容药水还是我上次欲东行查访升仙教时在洛阳配下的,这次全带上了,正好用在薛进等人身上,我可不想他们一入城就被升仙教的人认出他们是龙堂的人,徒惹麻烦。
哈迪惊奇的看着诸人一个个在我手里面相大变,显然还是第一次这种妙术。那钱三叔,三婶已经了解了崔梦心现在的处境,焦急的望向我。我一边修整着薛进的面容,一边向他们道:“你家小姐现在官府手里,暂时应无危险。
我们这就得入城看着她,不让升仙教趁机伤害她,你们赶快回去将今天的事告诉你们教主,救人要紧,我就先不见崔教主了,我入城确定你家小姐的安全后再设法和你们取得联系,商定营救之策。
这几个升仙教的人我可能还有用,先留着。趁现在风雪正紧,遇到敌人的可能性不大,你们快去找崔教主吧。”
黑风教三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到了风雪之中,我也完成了对薛进等十五人的易容,许君绝和哈迪就不用易容了,哈迪无人能识,许君绝是隐无可隐,三尺银枪一现,那个江湖人也能想到他就是夺命枪许君绝。
不过被人认出也无所谓,反正青州这边的升仙教肯定已经得到消息,这次出使的巡查副使,就是他们在江湖上的对头,查庸生的继任者何同,我身边带个绝命枪帮我也属正常。
又着薛进等人将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统一的铠甲。我也换上官服,让哈迪手捧金黄丝绸包着的官印并骑跟在我身边。然后吩咐薛进将那六名升仙教弟子处理了四个,只带了两个活口朝青州城进发。
可惜风雪甚紧,路上行人早绝,若是天色晴丽,我们这一行人一众明晃晃的铠甲围着气宇轩昂,身着着紫色官服的我,又有一胡奴为我捧印,还跟着一个气势非凡的年轻保镖,当也是威风凛凛了。
半下午雪停时分,到达青州城门口,我们摆出的这一排场让守在城门品的兵丁着实忙乱了一阵,很快青州刺史王经带着一干大小官员迎了出来。
“唉呀,虽然知道朝廷要派钦差到青州来,但没想到大人这么快就到了,朝廷的公文还没到呢。未能远迎,大人恕罪。”五十几许,身体发胖的王经向我寒暄道。
我知道他说朝廷的公文还没到,是要查验我这个巡查使的真伪了,招手让哈迪将大印和朝廷任命文书奉上,我却向王经笑道:“那里,那里,下官何同,只是这次出使的副巡查使,正使是当朝御史马怀素马大人,下官是为马大人打前站的。”
论官阶,一州刺史至少是四品大员,而我这个临时使职却是仅有七品,是以在王经面前我得称下官。
王经身后一官员接过大印和文书看了一眼,恭敬交还给了哈迪。王经看在眼里,向我笑道:“哦,原来如此,何大人一路劳顿,是不是先到我刺史府上歇下,我已着下人在府里备宴为大人您接风。”
我摇头道:“王大人客气了,我们这么多人如何好到你刺史府上叨扰,住衙门的驿所就可以了,再说下官是来为马大人打前站的,到时候马大人过来,侍卫人员更多,下官得先一步入住驿所为其打点一切。”
我知道官场例行的规矩,朝廷里下来的人,主要官员一般都是住在刺史府的,那儿条件自然比官驿要好,只有那些普通随从才住官驿,但我若住了他刺史府,一举一动多有不便,是以坚持住官驿。
“唉呀,这些由我们派人收拾准备就是了,怎么能劳烦钦差大人操心。”王经道。我微笑着但固执道:“还是到驿所去吧,下官离京时马大人吩咐过的。”
王经无法,只好一面吩咐人去官驿准备,一面叫人给他牵了一匹马来,陪着我们策马向驿所走去。今天有风雪,是以青州城街上并无多人行人,但听得有朝廷钦差到了,还是有不少人跑出来围观。
王经身边一个官员忙去指挥衙役和兵丁们开道。“何大人就算住官驿,但接风宴还是要到我刺史府上去吃的吗,你看我们是不是先到我府上?”陪在我身边的王经边走边说。
我谦和的微笑道:“多谢大人好意,不过接风宴还是晚晚再说吧,我们在路上刚吃过午饭的。哦,对了。”我做出突然想到什么的恍悟状,勒马停下,朝后面一摆手喝道:“押上来!”
有薛进的两个兄弟策马上前将那两个已被封了全身穴道,不能言语行动的升仙教的俘虏掀下马来。
“何大人,这是?”王经一脸惊讶的看着两个人。我微笑道:“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大风雪天的拿着剑在路上急匆匆的跑,形迹可疑,本官便将他们擒下了,据他们招供,他们好像是一个什么教的。
对了,他们还说今天青州的官兵在城外冒着风雪奋勇做战,擒获了他们一伙好多贼人呢,不知这批贼人是不是和前些天发生在青州那些伤及大量平民的大规模械斗有关?”
王经不想我会问出这个问题,被我问得一愣一愣的,接着赧笑道:“这个本官还真不清楚。待我问问。程大人!”他一声吆喝,一个四十多岁身体壮实的官员策马上前,朝王经行礼道:“下官在,大人有何吩咐?”
这程大人没敢看我,只是朝我偷偷瞥了一眼,我立即便感觉到了那眼光中的敌意。王经笑着向我介绍“这位是我们青州主管刑名的司刑参军程震程大人。”
我点头微笑。王经便拿我刚才的问题问了程震,程震看我一下,又低下头答道:“是有这么回事。”我忙问道:“哦,擒获了多少人,他们是否为青州骚乱的元凶?”
“正是前些天那阵骚乱的元凶,共擒获八名贼人,包括一名女贼首。”程震回答,眼中有惊疑神色,他显然早已知道我巡查使外的那个江湖身份,不明白我为什么故弄玄虚的问这个问题。
我面露欢愉神色,望向王经笑道:“这真是太好了,下官这次随马大人出使,为的主要就是青州骚乱之事,不想青州刑名们如此能干,已然擒得祸乱贼人,这样我和马大人就好完成这次任务了。”
我接着转头向程震道:“把这两个人和那几个贼人一起关好了,本官很快就会提审他们。”程震目光恍然一亮,接着黯淡下来,修习星阳摄魂的我最擅从别人目光里看穿其心思,程震的眼神让我立即看到了他心中的后悔之情,看来他已想明白我这样说话的原因,那就是提升崔梦心几个犯人的重要性,表示出对他们的关注,好让他们能安安全全的呆在官府的大牢中。
程震能想通我这番话中的玄机,看来脑子并不笨,怪不得能做到司刑参军这个位置。我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面色大变,我是一拍额头,做猛然省起状,大声道:“哦,我想起来了,这两个人招供说他们是一个叫升仙教的组织的。”
我这样将崔梦心几人一并归入升仙教,等于是将引起青州骚乱的罪名从黑风教身上栽到了升仙教身上。程震面色的剧变说明他的城府还不够,让我由此一下子看出他和升仙教是拴在一条线上的。
倒是身边这个王经,听了这话,只是微皱了一下眉头,让我看不出他对升仙教的好恶倾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陷入此事中。不待王经和程震再说话,我“驾!”的一声,就策马向前了,王经忙跟上。
程震则在后面吆喝着让几个兵丁去押那两个升仙教的人。一行人经过了州府的大门,便到了与州府相邻的青州驿馆。我翻身下马,眼角余光一瞥,却发现那边街头处四个捕快装束的人正押了那两个升仙教弟子走进一小门内。
我马鞭一指,问王经“那边什么地方,怎么把那两个升仙教的贼人送到那儿了?”王经看一眼,微笑道:“何大人有所不知,那小门是通往州府后面大牢的,为方便办案,我们青州的大牢就设在州府公堂的后面。”我哦了一声,心里释然,暗道:那崔梦心她们也就应该在那儿了,我现在与她之间的距离不足三射之地。
想着和王经彼此伸手谦让一下,一齐走进驿馆。这青州驿馆有前后两进院落,却占着普通院落三进的面积,有大小房屋三十几间,也算不小了。
但我前后两尽院落看上一遍后向王经道:“王大人,不行啊,这儿太小,下官住在这儿还可以,马大人来了恐怕住不下。”王经一愕“马大人有多少随从啊?”
我肃容道:“根据你们青州报上朝廷的消息,朝中各位大人们分析,发生在这儿的骚乱很可能与地方帮会,江湖亡命徒之间的冲突有关,所以为确保马御史的安全,会有数营禁军随护在马大人身边,这么个驿所那放得下几百人?”
王经面现不悦“我青州也有几千朝廷的正规驻军啊!再加上捕快衙役,定能保得两位大人安然无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