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查忆萍也走了过来。我微笑问道:“怎么,忆萍你也睡不着?玲玲呢?”安排的关玲是和查忆萍一个船舱,尽管关玲绝大部分时间都跟在我身边。
“我一直不习惯有行船中睡眠,关小姐倒是能睡着。已经入睡了。”查忆萍说着,看了一眼我身边的雯雯。我微笑道:“夜风挺凉的,雯雯你回舱里给我拿件长衫来。”
雯雯听言离开。查忆萍望着雯雯的背影,幽幽道:“公子身边这位雯雯姑娘的身手应该不比公子你低罢?所有的人都看走眼了。”
我早注意到这一路上她看雯雯的眼神不对,猜测她已经看出雯雯就是把她从暗魔那些杀手手里救出的那个神秘高手。我不打算在此事上再瞒她。微笑道:“是,论武功雯雯确比我要稍高一点。”
查忆萍点点头“果然这样,那么跟在我身后杀死那些线人网原来头人的,还有在路上救了我们的都是她罢?”
我从她声音里听不出她的感情,只好点头沉声道:“是她,是我派她去的,我想查姑娘你能理解我的做法,由你们被人袭击就可以看出那些头人一直都是在一些有心人的视线内的,为了线人网的安全,我们必须这样做。”
查忆萍长出一口气,低头道:“我明白,我没有怪公子。只是心里有些难过。”我走到她跟前,俯视着她,柔声道:“对不起,忆萍,我骗了你,我本想把这事永远瞒着你的。我是不得不这么做。”
“我真的没有怪公子,要是我父亲,他也会这样做的。啊!”她说着抬了下头,突然意识到和我站的距离太近,忙向后退了一步。脸上现出一丝羞意。我假装没看见,叹口气道:“忆萍你能理解就好。”
我早已经把对她的称呼由查姑娘改为更亲密的直呼名字,她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一切都那么自然,这让我很高兴。
她的相貌算不上漂亮,但她身上那种独特的领袖气质却很吸引人。查庸生离去时曾要我照顾她,我能领会他话语中那隐含的意思,也很愿意将她纳入房内。
“公子,衣服!”雯雯走了过来,要将长衫披到我身上。我伸手接过,看一眼查忆萍道:“忆萍你身上的伤尚未痊愈,小心着凉,把这件衣服披上吧。”
我说着将长衫展开搭到她肩上。她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我迅即就退身移开了。查忆萍把她的内心隐藏的很深,我现在还看不到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我只知道她对我有好感,但这可能仅仅因为她是查庸生的女儿,她认同了我这个她父亲事业的接班人。天知道她对我有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慕。虽然她今天有两次对我露出了少女羞涩,但那个什么也不能说明。
“谢谢!”她轻声道。我微笑了,因为她的声音里没有了平日的干练味儿,像一个普通的受到关爱的少女。
她这只是一会儿,她很快就恢复了本色,抬头向我肃容道:“刚才吃饭时公子曾提到江湖的致乱因素,公子好像认可了关堂主的说法,认为所谓的致乱因素只是升仙教和荷花教?”
我摇头叹了口气“要是只有这些,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可惜那些致乱因素是无处不在的,升仙教和荷花教只是有条件表现出来罢了。试问那个人没有一点野心呢,只要得到诱因,谁都可能成为江湖的致乱因素。”
查忆萍不想我会这样回答,沉思一会道:“公子说的有理。”我微笑道:“忆萍你是想提醒我除了升仙教和荷花教外要留意青龙会对吧?”查忆萍点点头,微笑道:“原来公子已经想到了,倒是我多虑了。”
我叹口气道:“不,查姑娘你没有多虑。这些天我越来越感觉到江湖的复杂和管理的艰难,也就越来越佩服你父亲查先生,他能将江湖上的各项事务都理的这么顺。现在江湖仍能保持基本平静,其实靠的还是他老人家的余威啊!”查忆萍苦笑一下“可他毕竟是给了公子你一个烂摊子!”我摇头道:“但他也留给我了你还有你师傅李夫人等这么好的班底助手。有你们在我就有信心克服任何因难。现在威胁江湖安全的不过升仙教,荷花教,外加一个青龙会。
升仙教的问题麻烦在其和官府勾结,有深厚的朝廷背景,但只要从朝廷里入手对症下药,这个问题并不难解决。
荷花教的麻烦在于其隐在暗处,我们摸不着其深浅,不过现在看来,他们是自己是想跑出来了,只要它暴露出来,对付着就容易了。
最难办的其实还是青龙会,它的实力是所有江湖人有目共暏的,实在太强大了,可偏偏它又一直表现的老老实实,让我们对其无从下手。
但我想这只是暂时的,除非青龙会真的没有一点野心,否则它早晚会有所动做的,只要他一发动,我们就能找到下手的地方。
等咱们解决了江湖上这三个庞然大物,就可以凭自己的意愿重新划定江湖势力格局,保证咱们手里绝对的实力优势,给各门派以威慑力,让他们不敢产生野心成为第二个升仙教什么的,那时人心自然安定下来,江湖也就平静了。”
查忆萍静静的听着,末了点头道:“原来公子心里早有了全盘打算,虽然霸道,但确是实际可行。吃饭时关堂主问起公子这个问题,公子为什么不如实回答,而是用另一套说辞应付?”
我面露微笑“这个忆萍你应该明白的啊!”查忆萍也露出了笑容,她自然明白其中的原因。
不管淮帮与我关系有多亲密,它终于江湖上的一个个体单位,是我管理江湖的管理对象,管理者永远不会真正将自己的管理手腕剖析给被管理者。查忆萍理解到这一点,也就从我这儿得到了知遇感和认同感。
几天后,船到淮阴,其时太阳刚刚升起不久。早已接到消息的关雄已带人在码头候着,接着我们分乘两辆马车回淮帮总坛,也是关玲的家。这次到淮阴,我得顺便去拜访一下关玲的母亲,我未来的岳母大人,关老夫人。
淮帮总坛这所大院子接近闹市区,规模十分宏大。到时只见可容两辆马车并行的大门朝南洞开着,不断有人进进出出,身穿青衣的那些自然是淮帮弟子,但还有很多其它各色人等。
关玲告诉我这前院是淮帮一个大马车行。进入一看,里面更是热闹,来租马车的,让托运货物的等等各种打扮服饰的人物,皆有淮帮着青衣的弟子接着。
大院一侧房檐下,堆满打好包的货物,一个弟子在查点统计,另有几人将统计好的向屋里搬去。这些货物不久就会由淮帮的马车舟船运往四面八方。院子另一侧却停有几十辆空车厢,靠墙处却是搭着蓬子,里面或躺或卧,是几十匹漂亮的马儿。
“这儿生意很好吗?”我笑道。关威在一边微笑谦虚道:“还算可以吧!”我们一行并没打断那些淮帮弟子手里的活计,他们只是抬头朝关氏兄弟点点头,就又埋头干他们的活了。
穿过前院,后面这个院子没前院大,但正北方的五间上房却十分气魄,房门前和房侧走廊里或站或坐有二十几名淮帮弟子,这些淮帮弟子个个看上去健状精烁,入眼即知是好手。
看来这儿才是淮帮枢杻要地。看到我们一行进来,一群人齐刷刷的站起来,向关雄关威道:“帮主,堂主!”
兄弟二人微笑着朝他们挥挥手,关威指着那几间气派的上房道:“这儿就是我淮帮的总部,正中间这屋就是议事大厅。”我哦了一声,关玲已拉着我向右转,那儿有一个月洞门,她指着门道:“我们住在那边院里。”
跨入圆洞门,只见两个四十几许,身着下人衣着的妇人正腰围围裙,在院里偏西侧的水井井台上洗菜,靠墙处一个丫头正在把刚洗完的衣服往墙上挂,而院角处一个看上去憨实的汉子正在劈柴。
整个院子里充满了生活气息,让我心里觉一阵亲切温暖,不由感叹还是有娘好啊,沈家就找不到这么有生活气息的院子,这样看来还是关玲幸福。
“吴婶,我娘和我婶婶呢?”关玲向正在井台上洗菜的那两个妇人问道,但不等人家回答,她已经在院里大声喊了起来“娘,我们回来了!”
“唉哟,是咱玲儿回来啦!”一个有点沙哑的妇人嗓音,接着只见从北侧上房里由四五个小丫头簇拥着走出来两个妇人。前面那个看上去有六十几许,灰色粗布衣衫,面色微黄,脸上布满皱纹,其间有明显的风吹日晒的痕迹。
双眼也已经浑浊,但却透着慈祥温和的目光。后面那个妇人四十几许,虽算不上漂亮,却衣着光鲜,面色白净,看上去颇为富态,像一个富贵人家的夫人。
关玲已跑上前去,亲亲热热的叫前面那夫人娘,后面那妇人婶婶。关乐也走了过去,有点木讷的向后面那妇人叫娘。
这两个妇人自然就是关雄和关威的老婆了。早听关玲说她母亲出身于乡下贫寒渔家,幼时定亲定给了同查的关雄,当时关雄尚是一个小渔夫,后来关雄带着弟弟出来闯天下,她便入住关家替关雄兄弟照看老人,直到三十几时,关雄在淮阴站稳了脚跟才将她接了出来,正式完婚。
她脸上那些风雨刻痕当就是她在乡下的那段贫寒生活留下的印迹。只是看这老夫人的穿着,敢情老人家现在还保留着当初的朴素呢。后面看上去富态的那个夫人是关威妻子,等到他结婚时,关家兄弟已有点底子,娶的是一个富户家的小姐。
这妯娌两个看上去格格不如,但据关玲说她们同住一院相处的十分融洽。关老夫人一手拉着关玲,一手拉着关乐,瞅着二人的脸心疼道:“你们这两个孩子,一去就是近两个月,也不想家。在外面受若了吧?都是你们那没心肝的爹也不知带你们回来。”
我们几人站在这边微笑着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关威老婆看向我们几人,立即注意到了我,拉拉关雄老婆的袖子笑道:“嫂子,别这样,咱玲儿已经是大姑娘了,你看姑爷都给你带回来了,还在那边干站着呢。”
关老夫人抬起头来,望向我们这边,拉着关玲的手问道:“玲儿呀,你爹跟你叔都说你找了个好姑爷,敢情就是这位公子?”她说着就向这边走来。我忙迎上前跪拜道:“小婿见过岳母大人,给岳母大人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