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县城旧街区的道路并不开阔,而且他们要去的那户人家在小巷里,车开不进去,所以曾信用只得找了个停车场把车停下,再步行进去。
从宽阔的路面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拐了几个弯,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大房子。
房子似乎经历了许久岁月,外面墙壁抹就的白灰片片剥落,门上的木块也被岁月熏得乌黑,发出阵阵腐朽的味道。往上看去,屋瓦不知是不是被风刮的,横七竖八,乱成一堆,有些瓦缝中更是长满了野草。
整个屋子,看起来有一股老朽不堪、行将黄昏的萧瑟。
这就是刘雄说的卖老白茶花树的那户人家。
走近前去,只见门前立着两只大石鼓。宋文一看,眼睛顿时亮了,连忙快走两步,来到石鼓前,仔细的打量起来。
他那文君别苑前就少了对石鼓,新的他不喜欢,旧的又不满意,没想到今天倒是在这遇到了,真是意外之喜。
石鼓是青石所雕,有一米多高,顶部正面刻着一个衔环兽首,鼓镜一面雕了一只咬着灵芝在松树下翩翩起舞的松鹤;一面是麒麟玉书,上面左右两边还刻着一对衔着金钱的蝙蝠,福禄寿禧财五星齐聚,真是好东西。
石鼓,民间又有抱鼓石、圆鼓子、石镙鼓、石镜之称,是门枕石的一种,常见于传统民宅大门、牌楼建筑、寺庙前。
是闽台地区传统民居建筑的主要组成部分和建筑工艺的精华之一,与门簪、门槛、门扇、门框一起产生古朴典雅的整体艺术装饰美感,有吉祥、祈福、避邪之象征。并与建筑物相辉映,和谐统一,起到门庭画龙点睛的作用,成为传统民居建筑中不可缺的一部分。
石鼓的纹样、题材主要是瑞兽祥云、花鸟虫鱼和器物什锦等。
鼓镜装饰的图形如麒麟卧松、犀牛望月、蝶入兰山、五世同堂、转角莲等最为常见。有的还刻三狮戏球(三世戏酒)、四狮同堂(四世同堂)、五狮护栏(五世福禄)等图案;鼓顶上雕成狮形,有站狮、蹲狮或卧狮。鼓座多浮雕着牡丹、荷花、芙蓉、葵花以及如意纹、卷草纹、祥云纹等纹样,内容多为历史故事或含喻意的图案。生动有趣。
在古时,门前立石鼓可是功名与权力的标志。
相传古代打仗胜利归来的将军,为显耀其赫赫战功,就把战鼓置于门前,后来逐渐衍变为用石鼓代替。石鼓有击鼓、升堂、听政之意,一般只有衙门或官宦之家才可置立;其次是佛教寺庙,在民间石鼓有驱邪避灾的法力之说。在以前的礼制下“门第”、“门户”、“门派”等社会阶层等级横生,石鼓就演变成了官宦人家和贵族们彰显宅主等级差别、身份地位、权利门第的象征,以及联姻家庭身份是否匹配的参照物。
在明清时代。石鼓有着很严格规定和等级区分:
皇族或官府的门前用狮子形的石鼓。高级武官的门前用抱鼓形狮子石鼓,低级武官的门前用抱鼓形有兽头的石鼓。高级文官的门前用箱形有狮子的石鼓,低级文官用箱形有雕饰的石鼓。大富豪的门前用箱形无雕饰的石鼓,富豪则用石制石鼓。而对于普通民宅来说,则只能用木质方门墩或门枕石来代替了。不过这些规矩到清末后就没那么明显了。
宋家堡的王爷公庙前也有一对大石鼓,一面是螺形纹,一面是仙鹿咬着桃子。宋文小时候没少在上面坐,感觉很威风,现在想来却是幼稚得可爱。
“刘雄。他们家卖不卖这石鼓?”看过石鼓,宋文对刘雄问道。
“不知道,应该卖吧,要不然他留着干什么?等会儿我帮你问问看。”
“谢了。”
“用不着客气。”
说完。三人就继续往里面走去。
走进里面,宋文发现这是处两进的房子,前面一进左右两边都有厢房,只不过里面蛛网纠结。灰尘遍布,放满了旧东西。又往前走去,来到后面。只见中间的天井里种满了花草。一边檐角下,一丛金银花茂茂密密的长着,开着几朵小花,还有几棵木瓜种在天井的大花盆中,散发出勃勃生机。主屋里面放满了报纸、杂志等杂七杂八的东西,唯有中间的茶几打理得干干净净,看来是经常用的。
屋里没人,刘雄正想叫,就在这时,从左边的耳门外传来一阵琴声,他连忙带着宋文和曾信用走了过去。
“八月十五是中秋,月娥小姐抛绣球
绣球抛落吕蒙正,爹爹打赶不收留
婀娜小姐意贞坚,愿脱金枝为伴身(伴侣)
只怕我蒙正无路用”
耳门后面是个小花园,穿过耳门,宋文看到一个老人坐在园中的石凳上惬意的弹着月琴唱吕蒙正。乡音乡调,三人一下被勾起了浓浓的乡情,入神的听着。过了一会儿,老人停下来,这才看到静静佇立在旁边的三人,不由对熟悉的刘雄怪道:“阿雄,来了也不说一声,让我慢待了客人。”
“慢待什么,我们正好欣赏你老大人的声音。”刘雄笑着说道。
“老了,要是放在年轻时候,我这声音一出,都不知有多少女人扑过来。”老人摇头叹道。
宋文听得好笑,看来这些老人家都有年少风光的时候。以前他爷爷也总是这么说,他老爸也是,他老妈也说她年轻时是个花容月貌的美人儿,也不知是不是眼睛瞎了才嫁给老爸。看来就数他最差的,没什么风光事迹,只是泡了三个美人儿,有了一个老婆小君,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成为老婆的凰曦,还有一个不知道算什么关系的澹台明岚。
澹台明岚这娘们傲娇的要命,春节来的时候本来还想和她发生超友谊关系,没想到她压根都不理他。
不理就不理,宋文也没理她,反正他也有人陪。他这个态度让澹台明岚看了。恨得直咬牙,更加不想理他了。所以直到回去那天,宋文也没能和她拉拉手什么的,更不用说做些你种有我我中有你有益身心的游戏。
老人请他们过去泡茶,茶过三盏,刘雄对老人问道:“阿伯,你东西整理得怎么样了?”
上次他过来收东西,老人说家里东西多,要整理一下,让他今天再来。
“收拾好了。除了我要留下的,还剩下两箱子。”
“在哪里?”刘雄听了,急切的问道。
“不用着急,放在那里也不会跑掉,喝下茶再说。”老人说着,又对他问道:“这两位也是和你一样是来收那些东西的吗?”
“不是,他们是我朋友,听你说老白茶花树要卖,过来看看。”
“哦。”
“阿伯。你外面那两个石鼓要不要卖?”这时,宋文在旁边插嘴问道。
“你喜欢那两个石鼓?”老人看着宋文道。
“嗯,我家正盖房子,想在门前放两个石鼓。您门口的那两个刚刚好。”
“那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想要就拿去,我留着也没用。”老人很豪爽的摆了摆手说道。
旁边曾信用听了,却悄悄的踩了一下宋文的脚。这世上哪有这么傻的人。买东西张口就说自己喜欢,那不是明摆着叫人家宰吗?不过这时不好明说,只得碰了宋文一下。提醒他注意一点。哪知宋文不懂得他的意思,只是转头四处看着小花园里的情景。
他们几人坐在小花园中间,旁边有一座刻着“风月”二字,一人多高的假山,假山边上长着几根快枯死的竹子。
前面,也就是宋文后面就是那棵腰围粗的老白茶花树。现在正是花开时节,上面开满了大大小小的白茶花,煞是好看。其它的似乎也没有什么。
看了一会儿,宋文就转回头,捧起一杯老人泡好的茶喝着,低头间看到放茶具的石桌,不由傻眼了。
石桌是青石雕就,桌腿上各刻着一个兽首,旁边更饰以纹路,十分好看。桌面磨得光滑,透出一股润泽的光彩,看来是经常用,都带出了一丝沁色,再低头看自己坐的石椅,也是和石桌一个风格的。看着看着,他不由起了念头,就对老人问道:“阿伯,你这石桌和石椅卖不卖啊?”
“怎么,你又想买?”
“是,”宋文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脑袋,道:“我家有个花园,想在里面放个石头做的桌椅,您这个看起来好看,摆在花园里刚刚好。”
“想要就拿去吧,反正我留着也没用。”
老人摆了摆手,不知怎的有点意兴阑珊,站起来道:“走吧,去看看我给阿雄收拾的东西,你们也来看看。”说着,就率先往里面走去,三人连忙跟了进去。
这栋两进屋子,是老人的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老人自小住在这里,这里就是他的家,他的根。一下子要被拆去,心中难免不舍,但不舍又能如何?
说真的,那些说人家拆房子得了安置房发大财的人都是瞎扯淡,都是傻瓜。
不管发不发财,没人会想拆自己的房子。除了那些没房子住的人以外,有房子的人都不想拆迁。你想想,自己有房子有地基,以后想怎么盖就怎么盖,想盖多高就多高。而那安置房只有两米多高,个子高的都能顶到头。住在里面空间狭窄,让人闷的难受,地皮还不是自己的,水费要交、卫生费要交、物业费要交,什么都要钱,若是自己盖的房子还有这些事吗?
所以说高兴拆房子得安置房的都是傻子,但百姓很无奈,不拆,行吗?
很奇怪,为什么官府拆了老百姓的房子就不能赔钱划个地基让人自己盖,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社会矛盾了。但事实是不可能这样,要不然房地产开发商盖的房子卖给谁?怎么办?很讽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