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峰、白云殿,只能算是剑宫的外围宗门。白云弟大多是由剑宫现任宗主所创。只有神秘的剑宫秘典,才是剑宫的真正精华,它不光记载了剑宫创始者所悟的一切剑诀,而且还记录了历代剑宫宗主的心得、体会。
经过数代积累,剑宫秘典早已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体系,分为上、下两部,中间隔着专修意场的黎明、黄昏。秘典上部,只有剑宫宗主能够修习,有着修心、修神两个分支。紫修的是心。而紫那已成散仙的师傅,修的却是神。
修心、修神无所谓谁更厉害。
心,追求的是剑在心中,以心养剑,和属于武宗的剑魄宗秘诀有着几分相似,是剑宫的正统。“以心合器”讲得是修心,必要辅以剑器。剑器的强弱,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修心者的强弱。
剑宫如今的宗主紫,就是在以杀心,养杀剑。
她之所以修至大乘终极,还不敢妄自飞升,就是因为她的“紫邃”剑还不够完美,缺少一个合适的剑魄。飞升之后,是否真会成仙,到底会到哪里,到底会出现什么,谁也不知道,但作为如紫一般的强者,在未知前,一定会做足准备,哪怕用上数千年。
剑宫秘典中的修神秘法,出自于一个远古剑修,他是剑宫的宗主,还是长老已无可考据,但他所创的修神秘法,却是独辟蹊径,以元神养剑。本体即是剑。以天地为鞘。当修神者成,再无法动用任何剑器。
历代剑宫宗主,很少会去修神。事实上,从剑宫存在至今,除了紫的师傅,也就只有一位剑宫宗主,以元神养剑。修神秘法,缺乏了太多地经验,其危险。远远超越了修心。
如果紫的师傅,走的是正统“以心养剑”她怎会渡劫失败?但她狂,前人走过太多的路。她不屑于重复,以至于,落到困于“隔世璧”数千年的下场。
敖厉面对着散仙,那感觉和面对紫全然不同。
面对紫。敖厉会感到一种凌厉,一种修剑于极的凌厉,而面对散仙,敖厉却感觉如同面对了一把锋芒内敛的宝剑。感觉不到半点人味。
“人即是剑!这就是修神?这就是‘逆世剑意’?”敖厉似乎若有所悟,紫追求的是修行高深,而这散仙才是真正再追求剑。她已忘记了自我。或自我。即是剑。
自我,即是剑?那我追求的到底是什么?面对散仙。敖厉地双眼竟缓缓闭合,觉悟难求,错过就是错过,把握了,就是把握了。
心中的好奇、怪异感,让已成冰冷的散仙,默默子着敖厉。也许正因为这样,她才会渡劫失败,剑就是剑,哪需要如此多的情绪。既然修神,就要有修神地觉悟,就要有成剑的准备,何必再记得自己是人。
紫的师傅虽然有狂傲的心性,但她显然并没有狂傲地准备。修行上万年的她,至今也没有修神的觉悟,在不需要剑器辅助的背后,其代价是何等沉重,否则凭什么一代代剑宫宗主不去修神?
在“阴葵水母”地陪伴下,散仙静静的看着敖厉,完全修炼本体的敖厉,似也给她了一点悟地契机,可惜却不敢如敖厉一般,全然不顾一切,干脆闭目冥想。
我到底在追求什么?力量更加强悍?不错!活着,似乎也不错!敖厉脑中如同塞满了乱麻,一个个头绪细想都不错,难道我如此贪婪,追求地如此之多?深陷于乱麻中地敖厉,不断问着自己。
一条路上,不单只有一个景点,当抵达目的时,也许已经过了太多地景点,也许已成就了太多的追求。敖厉于冥想中入定,于极静中顿悟,追求并不单一,它是一个复杂的体系。敖厉要找的是修行上的追求,而人生目的等等,同样都是追求。
对于带领着一群悍匪,已走入修真界的敖厉来说,不管有多少追求,它们都应归属于修行。没有修行,在已无法回头的路上,根本走不出多远。
敖厉的脑海似乎越来越清晰,在修行上,我在追求什么?极端的心境、极端的肉体强悍、极端的杀戮技巧,极端的自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敖厉的思绪突然静止,而在静止中只凝聚着一个含义“自我。”
于静止于,迷雾散却,敖厉清晰了。
散仙追求的同样是自我,自我即是剑,而天地只是承载和孕育剑的鞘。
“我就是一切!我就是世界!我不需要天地!”新的觉悟,自然自然的开启的于极静中的微观视觉,敖厉再次“看见”了本体的一切。
表皮,分界出一个“世界。”五脏六腑,成就了“世界”的架构,骨支撑着它。在其上,即是庞大的空间,如风、如水,为“世界”的活力而循环。脑域渗透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它让整个“世界”具有的思想
敖厉幸运,数百年的肉体锻炼、大修罗幻境的融合、再加上灵气和九幽绝阴,衍生进而凝固的生死、阴阳平衡,让敖厉于觉悟前,肉体就已做好了觉悟的准备。
修炼本体的路途,不同于修道、或礼佛,在佛宗,悟了,就已成就。在道宗,悟了,就已掌控,天地间的眷顾尽显于此。而本体修炼的路途,觉悟,还需有觉悟的基础,否则,就算悟了,也只是懂得了。
散仙终于不耐烦了,她重新成剑时,也放弃了唯一明了的机会。
自我即剑,对于散仙的“逆世剑意”来说,不存在力量的强弱,出即是全力,正因为如此,它才能在敖厉无可抵御的情况下洞穿敖厉地左腿。散仙的剑意再起,但她并没有发现。敖厉左腿的伤势,已然痊愈。
一缕剑意,承载着散仙的全部,刺向了敖厉的心脏。强者的决断果然可怕,当散仙认为她不再需要时,杀起来也非常干脆。
敖厉似乎并没察觉到剑意的凌厉,他依然静静的站着,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
当剑意触及敖厉表皮地一瞬,敖厉这才发现了它。没有意外。更没有恐惧,这缕剑意相对于一个“世界”来说,太过渺小。
人体的表皮和肌肉间是否存在空隙?即便有,也细微的可以忽略。但散仙的“逆世剑意”却在透入敖厉表皮后,一直延续着,似乎进入了一个无穷无尽地空间,直至被消耗殆尽。敖厉在一种觉悟的状态下。静静观察着剑意在刺入本体后的全部变化,直到剑意消失,敖厉仿佛有懂得了不少。
散仙不单开启了让敖厉觉悟的契机,更在将这种觉悟不断延续着。
逆世剑意地消逝。对散仙来说,完全是不可思议的。他根本无法理解敖厉的觉悟,她实在难以相信。敖厉的肉体已强悍到了如此地步。
敖厉进入“隔世璧”地时间并不长。但在玉璧前的紫。却感觉时间过去了数十年。紧攥“紫邃”剑的纤手,已经苍白。紫在紧张?散仙毕竟是修真界地巅峰
哪怕她还不具有本体。
“紫,他是否出自于大荒武宗。”散仙地声音,突然透出了玉璧。
紫攥着长剑地左手,微微一松,恭声向玉璧道“师傅,您是指”紫清楚,但她必须要让散仙多说几句,这样她才能对事情的发展做出一个相对准确地判断。
“你送进来的小子!”
紫悬空的心,缓缓放下,敖厉至少还活着。而且,在散仙的话语中,竟透着一丝难解的情绪波动,这不正常。
“师傅,武宗的法诀内敛,大多是对本体的加持,他们更注重技巧。我送入的人,完全不会任何法诀,他并不是出自于武宗。”
散仙沉默了一瞬,再次问道“你肯定。”
这是,这该是无可奈何?紫从散仙的话中,察觉到几分无法确定的情绪。虽然无法确定,但一偻紫红,依然从紫的眼眸流转而逝,那是一丝喜色。不管敖厉是否让她师尊无可奈何了,就以散仙的话,紫就能肯定,他们成功的机会又多了不少。
心绪转动的紫,回应的却是不慢,声音依然恭敬“师傅,我能肯定!他出自于一个叫大威府的宗门,而他就是此宗宗主。二百年前,他好像还拜入过‘太真道宗’,得弘兆传授道法,除此之外,徒儿不知,他是否还拜入过其它宗门。”
修真界的传统,依然是狭义的尊师重道。如果是其他人,必然会斥责敖厉的行为,但紫和她的师尊不会。在她们看来,天地间的一切都不特属于某人,只要需要,大可以凭手段去谋取,至于是否能够取得,会承载什么代价,那侧是后话不提。
“说说这个大威府。”
紫的眼神越发光亮,师傅越对敖厉感兴趣,对她就越有利,只是她对大威府的了解实在不多“师傅,徒儿只知道,大威府是由一群凡尘悍匪组成,还不成气候。只是他们的长老有点特别,除了大毒宗主外,连再次出世的‘万世血妖’也被他们网罗。”
“他凭什么能网罗这两人。”在“隔世璧”内,散仙终于重视起敖厉,除了他能抵御“逆世剑意”外,大毒宗主和万世血妖,也不得不让散仙重视,能在她心中存有印象的人物,都会不简单。
只一剑,散仙就已明白了,敖厉处于一种觉悟状态,所以她在问紫,在思考,也在等。觉悟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更无法想象的状态,而敖厉的觉悟,显然恰恰克制了散仙的剑意,所以她只能等,持续的攻击,只能让敖厉不断顿悟。
散仙不能完全看懂敖厉,但她的行为显然是正确的。
敖厉虽觉悟,但其中的蕴含何其庞大,怎能一时完全洞悉?敖厉觉悟了“世界”但他并不知道“世界”的具体意义,散仙的“逆世剑意”让他窥得了一角。强大的剑意,本该轻易洞穿敖厉的心脏,但它刺入敖厉表皮,似经历了数千里,但依然没有触及到敖厉表皮下的肌肉,更别说深藏于内腹的心脏了。
散仙模糊的身体上,宝蓝光芒闪烁不定,如果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那必然是“窝囊”无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玉璧内的空间,实在难以感到它的流逝。“阴葵水母”的十余点寒目,凝视着敖厉,作为八荒妖王的它,更无法懂得敖厉的状态,但在它的记忆中,从没有人如此平静的接下过“逆世剑意”而且那剑意是由心口透入。
阴葵水母一想到“逆世剑意”心中直打寒颤。在它的记忆中,至少有五百同族,是死在散仙的逆世剑意下,以至于,生存在南极冰海中的“阴葵水母”几乎死绝
“哈哈哈”由低而高的笑声,打断了“阴葵水母”的回忆,它那如伞般的软体,在漂浮中缓缓转动,它需要让每一只眼睛,就看到敖厉,以完全判断敖厉的状态。
散仙看着敖厉,她并没有打断敖厉的笑声,只是她那头长长的蓝发,无风扬起。
敖厉怎能不笑,一个散仙,终于让他在黑暗中摸索出了一条大道。敖厉曾几度怀疑肉体锻炼的极限,是否能够超越大乘,如今,一个将“自我成剑”的散仙,终于为敖厉开启了一道大门。敖厉相信,只要有了路,他必然能够将觉悟延续,最终创造出一个完整的体系。
就如同突然而起的笑声,敖厉的笑声突然中止,但脸上的笑意却未散却,他看着面前不远的散仙,道“你不想知道我懂得了什么?”
散仙当然想知道,但她不能说,只能听。一个修行上万年的散仙,一个前任剑宫宗主,还无法低头向敖厉请教,而且他人的觉悟,不一定就适合自己。
“修神,佩服!不想你剑宫,也会有人将目光盯在本体,创出以元神养剑,只是”
散仙的脸色终于凝重,她的注意力刚刚集中,敖厉的话却停了。还没等散仙有任何情绪产生,敖厉再次大笑道“只是他的胃口太小,太小了!自我即剑,哈哈哈哈”随着敖厉的笑声,他陡然于原地消失,右拳再次砸向散仙的脖颈,而那散仙的目光微一闪烁“逆天剑意”幻化出无数蓝芒,似要将敖厉刺成骰子。
每一缕蓝芒刺入敖厉本体,他的速度都会出现一次跳跃。蓝芒太多、太密、太强,敖厉速度的跳跃,已经超出了散仙神识的锁定。当那散仙再次已神识扑捉到敖厉时,敖厉已经出现在她面前三尺。
三尺的空间,也就是一瞬。
敖厉的拳,没有任何犹豫,如往常一般狠厉、凶悍的砸在散仙那模糊却白皙的脖颈。没有断骨声、更没有血腥,敖厉的右拳就如同砸在了空气上,只是在空间荡起了些许透明的波纹,就已穿透散仙那没有实质的脖子。
对于散仙来说,这是数千年都没有过的耻辱!但她的情绪却更加冰冷,就如同一柄没有任何人性的利剑,缭绕着宝蓝光芒的纤手,平稳的按在了敖厉心口,暴散的蓝芒,瞬间将敖厉吞没。
“哈哈哈”弥漫于整个玉璧空间的蓝芒中,敖厉笑声不止,他的身体却已砸向了玉璧,随着如同玻璃破碎的响声,坚固的隔世璧,竟在破碎在散仙的“逆世剑意”下。
“想走?留下!谁告诉你的修神,谁告诉你的‘自我即剑’,你觉悟了什么”玉璧一破,散仙的脸色终于大变,她的身形化为一缕宝蓝光芒,沿着敖厉消失的轨迹追去。
敖厉能说出“自我即剑”散仙就不得不追。现在沧海一角、星门,都已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