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指一算,雷爷爷已走了十来天了。那天早饭后雷爷爷戚戚地离去,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架势。雷弘期期艾艾哭着(因为爷爷这次走的时间太长了)的样子和他的健硕的身躯太不相称了。付楚怎样都劝他不住,直到最后,她弄来了鲜嫩的荷包蛋,他才罢休。她那时才终于意识到以前的轻松日子恐怕是一去不复还了。
雷爷爷走后没几天,雷弘就去军训去了。为了避免重温几天前不雅观的场景,付楚悄悄关了手机,躲在楼顶上观望,算做送行。看他一步三回头的失望劲儿,付楚真有跑下去的冲动,不过还好,她没那样干,要是真下去了,那可真的会成为万众瞩目丢脸到家的焦点的。雷弘也就顺利地走上了他大学中的第一个征程。
也不知道他记住我的话没有,在里面过得习不习惯,会不会哭鼻子,饿肚子,还有,会不会有人嘲弄欺负他?想到这些烦心的事,付楚叹了第九十九口气。
“楚,你是不是不舒服?”秦雅听到叹息就问她。
“没有。”
“那你怎么病恹恹的。”
“我知道!我说。”兰举起右手高声喊。付楚听她说话,起了一点精神,她竖起耳朵。“肯定是得了相思病了。”
“去你的,人家在想雷弘。”
“还说不是,都指名道姓了。”小清凉凉地说。
“没你说的污秽,他是我弟弟不知道吗?”
“知道。”
“别开那有的没的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好。”
一分钟后,小清说话:“楚,雷弘的人看来真的不错,你考虑”她的头被书打中了。“好嘛,好嘛,不说就是了小气鬼。”
“那你说说你那位青山?所谓‘青山’常在,小清常留。”
“那个混蛋,别给我提他,说起他我就火!”
某一日,小清到编辑部找付、秦二人。机缘凑巧,想不到王八看绿豆,她放大的瞳孔对上了腼腆的青山。又听得付楚形容他有多好多诚恳耐劳,让小清加深了对他的好印象,认定他是绝世的好人,就存了结交之心。她是新生代的女性,绝不扭扭捏捏缩脖子,她直接走到青山面前。青山正在赶稿。他的服饰、面容通体给人以清爽、整洁、端正的印象。也许是天气把青山印衬得太具磁力,也许是付楚的话太动听婉转,也许是小清闲得太发慌,反正小清是晕头转向了。一句蛮横的话不经大脑不和适宜冲口而出:“喂,付楚说你没女朋友。”
青山见闻名已久的她来问,脸马上粉了。他勉强说:“呃,恩。”
“那我就做你女朋友!”
小清的脸热辣辣的,暗恨自己莽撞,但既然拉下脸皮开了龙头,何不干脆撕破它来个虎尾?
这句豪言壮语吓着付楚摸不着眼镜。小清可真是说到做到雷厉风行啊!胆子真呛!左右看看,幸好只有他们三人。就这样,学校的大美人‘下嫁’给了默默无闻的‘二百五’,这可着实让人始料不及。
两人一个外向,一个内敛,一温一火,正好搭配,他们的感情发展得很顺当。但旁人总是看到青山被“辱”的身影,打抱不平,小清被安了个“野蛮女友的绰号,为此,不思进取的小清反乐颠个半日,你说这人的脸皮厚不厚?虽说阴阳互补,但总有失调之时。
“我再不理他!看到漂亮美眉魂都丢了,他眼里哪还有我。”
“这可不是小事!会不会是你搞错了?”秦雅说。
“谁弄错了。你们都被他骗了。我亲眼看见的,他去抱她,还要亲恰好我去了,才坏了他的好事!”
“有这等事!明天我去审他!要是他真做错了,也不必再讨好他,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给做了!把那个分手费、精神损失费、青春费的帐好好算算,等拿到钱了我们再出去好好地high一顿!划算,划算!”
“哪有你这样的朋友?劝分不劝和。”小清破涕为笑。
“好了,笑了!又哭又笑,黄狗撒尿。”
看到付楚和秦雅走进来,青山立即站起来,急忙问:“小清在哪儿?你们可知道?”
“说,你昨天干了什么好事?害得我们清哭得那么惨!”付楚一口气不上来,急得敲桌子。秦雅在旁轻轻拉拉她的手,让她低调点。
“小清怎么了?昨天来了又走了。”青山急忙问。昨天他匆匆追出去,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可小清铁青着脸,总不理他。
“你还好意思说!”付楚气得揪住青山的衣领,偷瞄下新来的记者阿美,她压低声音说:“是不是转移目标了。男人真不是东西,喜新厌旧,我本来还以为你不同的,现在看来是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秦雅说:“小清看见你抱阿美了。”
“事实不是那样,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昨天阿美被椅子腿儿磕了一下,我刚好在旁边就拉住了她。好死不死的,小清就进来撞见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小清没撞见,你还要继续喽。”付楚有些偏激地说。
“我冤枉。我真的是一心一意只对小清好的。我,我绝无二心!”
“你跟我们说又什么用。为什么不去道歉,不去澄清误会?小清表面上看得开,其实内里是很脆弱的。你应该知道你的事对她的打击有多大,有多伤她的心。如果你够诚意,如果你不想失去她,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一语惊醒梦中人,早就心不在焉的青山忙往外跑。
“喂,她在柳树下,你们常去的那棵。”付楚朝外大声喊道。
“知道了!谢拉!”
完成了任务,付楚懒洋洋地坐回到椅上,翘起二郎腿,心情好极了。那两个活宝能重修旧好吗?
“小清。”来到柳树下,看到心爱的人,青山颤着嗓子轻喊。
“是你!还有脸来见我。”看是她,小清扭头想走。
“小清,你先别走。我错了,对不起,错了还不成吗?”青山拉住她,拿出千百般温言软语来。
“错了!这么说我看到的都是事实拉。你这没良心的乌龟王八蛋。”小清气得想尖叫。湖边一只正在爬的小乌龟听到有人在骂它,气得仰头怒视小清。
“没错。哦,不是,是错。不是,不是那样。”青山舌头打结。枉他自誉什么辩论高手,连个正确的意思也表达不了了。
小清捂着脸从指缝间偷看他的滑稽样,暗乐。其实她何尝不了解他的个性,只是意思意思罢了。她早想明白了,就等他来道歉,但他这么晚才来,不整治一下他实在是对不住自己。
“你想我原谅你,是吗?”
“是,是,是。”青山忙点头。
“好!”小清下定决心说“你跳到水里去,我就原谅你。”
“这,我不会游泳。被校监看见会挨罚的。好,我跳!”青山看着他决绝的样子,毅然说。
“你干什么!”小青忙扯住他,死心眼,少根筋,说跳还非得跳啊。“你怎么现在才来,害得我等了大半天,浪费时间。”
“啊,你”青山惊喜地叹,他看见本来哭着的女友脸上连一滴泪痕都找不到,更别提货真价实的泪珠儿了。
“连你的为人都不知道,我们还在一起做什么?笨!”小青伸出食指在他的脑门上狠戳一下。
“嘿。”青山搔搔头发,憨憨地笑了。
“不过,下不为例。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解释一下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记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是,夫人。”
他们身后的妩媚的柳树低首观看着这窃窃私语的两人,动情处她兴奋舞动的手臂,让她显得更加婀娜多姿了。
大名鼎鼎的女生402宿舍。所谓一人成仙,鸡犬飞升。这间小屋子沾了主人的光早就是声名在外了。
“对不起,你所拨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sorry”付楚悻悻地关掉手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和她一样,觉得这甜美的女声很讨人厌。上回军训时兰和小清的偷藏的手机就被凶凶的教官收掉了,看来,这次雷弘的手机怕也是在劫难逃呀!
“怎么还是关机?”秦雅把衣服叠整齐,问道。
“对啊,都这么多天了,还是联系不上。雅,你说我是不是应该采取点实际行动啊,光在这儿干坐着,一点用处也没用!
“没那个必要吧。”
“你不知道那小子有多笨!不行,我一定得去看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老爷子绝对饶了我的。对,我现在就去。”
“楚,你去了也没什么用的,况且他们军训也快结束了。”秦雅伸长脖子说。
“雅,你就让她去嘛。瞧她急得那样,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小清说。
岸楚是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了,她早跑了出去。
抓住好几个人问路,七弯八拐,付楚终于找到雷弘所在的宿舍。现在是午休时间,盯着紧闭的大门,付楚正考虑如何才能见到他。这时,门开了,走出一个黑黑的男生。看到有人站在门边,便问:“请问你有什么事吗?”一个女生跑到男生宿舍来挺奇怪的。
“对不起。请你叫雷弘出来一下好吗?我是他姐。”
“原来你是他姐!他提到过你。我现在就去叫他,你等一下。”
一会儿,门被人猛烈地拉开了,露出一张更黑的脸,整齐的白牙泛着光,正是雷弘。他大叫道:“姐唔。”
岸楚捂着他的嘴,朝那位传话的男生笑笑,便拉雷弘往下走,直走到小树林里,她才放开手。
嘴巴一得自由,雷弘便兴奋地喊:“姐,你怎么来拉,教官不是说外人不可以进来吗?你是怎么进来的?”
“混进来的,呆会儿还走。你怎么这么黑,简直是个小黑鬼了!要不是你在叫我,我还不敢你。”好了伤疤忘了疼,她忘了去年她是怎样的黑了。
“晒黑的。姐,你怎么来了,来看我吗?”雷弘拉着她磨蹭。
“恩。来看你过得好不好。现在看起来你过得挺好的。不过,你好臭,别靠我那么近。”
“上午出操流的汗。姐,看到你我太高兴了。上次走的时候你都没来送我。”
“好拉,嘴上可以挂猪肉了。你看你,鞋跟儿都没拉上,还是个小孩子。”
“不是,我不是,我是大人啦!”雷弘边说边拉上鞋跟儿。
“知道,你是‘大’人。怎么样,在这里习不习惯?有没有饿着?有没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没有,都没有。教官和同学们都很喜欢我,总帮我,我学了好多东西”
“哔,哔,哔!”教官大力的口哨声很不合作地打断了雷弘的话。雷弘急得想把话讲完。
“不用说了。去晚了会罚站的。你不怕我还怕呢。上次我去晚了就被罚站了半个小时军姿,害得我两只脚都麻了。你不准偷笑,快去集合。”
“不行,姐,弘还没说完呢。”雷弘急道。
“要不,我等你回来吧。你快去,我不会走的。”付楚了解他的孩子心性,有头必要有尾,不然,连饭也吃不下。
“那你一定要等我回来。”走了几步,雷弘又折回来说。
“说,一定。”
百无聊赖等了一个下午,雷弘冲来了。看着他小牛一般喘气的脸,付楚笑了。她说:“走吧,我们先去吃东西。你有什么话再慢慢说话给我听。”看看表,时间尚早,付楚决定多留会儿。两人回到树林里。
“姐姐,刚才我们练习射击了,真好玩了。”
“说了这么久的话,你都还没告诉我,你的手机到哪儿去了?”
“被黄教官收走了。”
真被她猜中了。
“姐,黄教官让我拿红旗呢。”
岸楚想他这么高的个子,当个红旗手并不奇怪,有什么好高兴的。但她说:“真的吗?那是很光荣的。杨志也拿过红旗。”
雷弘听力不错,他逮住后两个字问:“姐,杨志是谁呀?”
“你问他干嘛,没你的事!”
雷弘誓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他说:“你说嘛,姐,我要听。他是谁?弘很想知道。”
想起那段苦恋,付楚的心马上悬在了半空中,看着雷弘单纯渴望的眼,付楚的心房竟奇迹般的打开了,此种转变连她自己也感到惊讶,这也许是只有雷弘才有的魔力吧。她幽幽说:“他叫杨志,他是我暗恋过的人。你懂那是什么吗?”雷弘摇摇头。“就是一个人喜欢另一人,而那个人不知道或者是根本就不知道这另一个人。”
“象弘和姐吗?”
“傻话。这不是同一种性质。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他,那段时间我简直快要痛苦死了,而他一直都不知道”
岸楚重重地陷入回忆中去,她娓娓而谈,雷弘则全神贯注地听着。
“接着,他去了美国。而直到现在我和他也没联系过。”终于说完了,感觉象松了万斤的重担一样轻松,原来事情憋中心中并不是一件好事啊!如今想想,她当时真的是太无知了,何必要让这种事来缚住自己的自由身呢?
雷弘心驰神往,呆呆地听着。他没有什么经验之谈,但他知道那绝对是一种很难受的感觉,一滴泪从他的眼中滑落。
“小笨蛋,别哭,别家的事你伤心个什么劲儿!”付楚用手背拭去他的泪。
“你伤心,弘也难过。”
“阿弘小弟,你真好。这件事我从来没对外人讲,你是第一个。记着,你一定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要是被别人晓得了,我会很没面子的。”
“好,我纺。”雷弘认真地举起右手说。
“不用纺。不要同别人说就好。”付楚拉下他的手,通常誓言都是不能尽信的,强如不发。
“啊,天!怎么这么晚了,我怎么回去呀?”太入神了,不知不觉间,夜幕已经降临了。直到现在,付楚此刻,付楚才惊觉过来,她看看天色,不免慌手慌脚地说:“怎么办?这里很偏僻,现在叫不到车了,我怎么回去?”
“不用怕,我有办法。”
两人聂手聂脚走到楼顶上,付楚铺开趁人不备拿来的被单。坐下,两人相视而笑。
“看不出你鬼点子挺多。不过,我们得当心点,别让人发现了。”
“好,我们小心点。姐,我现在好困,可不可以睡觉了?”
“困就睡吧。你自己先睡。”
岸楚的情绪仍很亢奋,她掖掖被子,抬头望苍穹。今晚无月,星星成了天空的主宰。满天的星辰一闪一烁,发出神秘邀请的光辉,星星的背后是螺旋状的星云,它们汇成了巨大的银河系。除了花哨的星和星云,剩下的就只是黑夜了。付楚却很喜欢夜!它是那么无私,那么宽容,无论你有多么苦多么痛,只要你愿意投入它的怀抱,它就决不会推却你,相反地,它会大方地接纳你,忍耐你。它在轻轻地张开羽翼,抚慰这受伤的人儿。它在悄悄呢喃:过去了,过去了。
凌晨五点。
“阿弘,醒醒,醒醒,起来了,等会儿被发现了。”付楚轻拍拍蜷缩在她腿上的雷弘。
“恩,恩,不要,我还要睡。”雷弘咿呀哼哼,翻个身,长臂环住岸楚继续睡。
岸楚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突然,计上心来。她的手爬上他的脸,紧捏住他的鼻子,不留一丝缝儿。
“呼,呼哈。”雷弘憋不过气,醒转过来,他被迫睁开眸子。
“终于醒拉。床气真重。咱们快下去吧。”付楚不由自主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说。
雷弘打了一个哈欠,说:“昨晚我睡得好香,好久都没人陪我睡觉了。”
“你呀,走吧,快下去吧。”付楚收好了行装。
站在楼梯口的拐角处,付楚对依依不舍的雷弘说:“去吧,我等你回来。到时再给你做好吃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
“真的。你快去吧,幸好昨晚没搞什么紧急集合。要必然你就惨了。”
看到他进了宿舍,付楚便也跟着下了楼。而清晨被打破了的静谧也随之平静了下来。
今天是军训学生回校日。付楚算准时间,早早的便到校门口去接他。学校的各个系都出动了一些人马来迎接归者。大家站在拥挤的马路上,随意地聊着天谈着笑。有的则躲到树阴底了,遮遮暑气。付楚站在路边,略心急地向前看。
“来了,来了。”戴红袖章的宣传员拿着喇叭一路喊道。众人马上起了劲头,齐涌到路边,朝向驶来的校车热烈地鼓掌。车内的学生则兴奋地探出头来回应。不知是哪个部门派出来的敲鼓手也不失时机地打起鼓来,把气氛渲染得热热的。一时间,校门口成了欢乐的海洋。太阳公公也要来凑热闹,它笑黄了它的圆脸。
第一辆车停下,车门打开,从里面猫出一群英姿飒爽身着军装的女学生,她们略显吃力地拉着行李,脸上混合着愉快和疲惫。里面当然没有雷弘。第二辆车跟着停下,紧接着是第三辆,第四辆,宽阔的马路上排成了一条长龙。一群一群的学生从付楚面前经过,仍不见雷弘。
仿若心有灵犀般,付楚的视线投射到远处一个刚下车移动的头上。细看,他正朝着她灿烂地笑呢。付楚快步走过去。
“你怎么现在才下车?”等了许久,付楚嗔道。
顺手接过他的挎包,见雷弘还愣着,她又说:“欢迎回校,大英雄!还不走么?”
雷弘站在那儿,颇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他的个子窜得很高,比男同胞还要高出半颗头,也难怪付楚能够一眼就找到了他。他的脸英气勃勃,军装挺合身的裹住他的身躯,往那儿一站,不说话时看起来真是有些英武。但那是不开口,这一开口便露了馅儿。“姐,水呢,我的水呢?”
“哦,我忘带了。回去再喝吧,这里怪热的。”
“今天举行了阅兵式。好多人,我走在最前面,真威风。首长夸我们方队走得最好。你看,象这样。”
“现在别表演拉。回家慢慢玩儿吧!”付楚打量他的衣服,脏兮兮的,八百年没洗过了吧,亏她方才还认为这衣服挺潇洒。哈,他里面的衣服好象。付楚踮脚凑近他的耳朵说:“你衣服穿反拉,”百年难得一见,他的耳朵竟然充血了,且慢慢地血扩充到脸上来了。
岸楚闷住笑,往前走。
雷弘掀掀内衣,回神喊道:“等,等等我。”
“你先回你宿舍去洗洗。瞧你脏得跟个泥鳅没差多少。脏衣服带出来吧。你是不是从来没洗过衣服?”付楚象老妈子一样边走边唠叨。
“你怎么知道?”
“你姐我多神通广大!不过,那你军训怎么过的?”
“有洗衣机啊!”他们来到男生宿舍楼下。
“真受不了你。快上去,我在下面等你,然后咱们一起回家吃饭。”
岸楚笑看他懒懒的身体变得忙碌了 。
雷弘啃着肥嫩的鸡腿,脸上放出满足的光芒。付楚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吃慢一点,小心咽着。又没人同你抢,锅里还有好多呢。”知道他的食量极大,付楚早准备了一大锅吃的。
“明天星期天,你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两天。我知道学校允许你在家住,但我不行,我必须住校。为了方便照顾你,我想让你星期一至星期五住校,双休日住家,你看怎么样?不过,你要是害怕跟他们住,我可以想其它的办法。”
“就是象军训一样和他们住在一起吗?”雷弘含住一块肉含混不清地问。
“对,只要你不单独接触生人,应该可以的,对吗?何况他们也不算是生人。”
“可是我有点害怕,他们会不会打我?”
岸楚笑道:“怎么会?你慢慢就习惯了,你在部队里不是也挺好的。”
“那不一样嘛。”
“有什么不一样。你依我,好不好。”
“我还是可以找你,跟以前一样的,对吧?”
“对,和以前一样!”
“你不会不理我?”
“不会。”
“那好吧。”
岸楚翻翻白眼,服了他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还得折腾个半天。
“等吃了饭,我们去买点儿日用品,我看你的牙膏扁了,毛巾也旧了,吃的东西也还要添置些。”
“你是说,逛街?”
“恩。”
“真的吗,姐,你要带弘去逛街?”雷弘叫道。
岸楚忽地睁大眼“喂,你别跟我说,你从来都没有自己去买过东西。”看他不住点头,付楚确实无语了。这朵温室里的娇花什么时候才能经受风吹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