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再这么疑神疑鬼下去,总有一天会把自己变成个神经病。
惊蛰干巴巴在心里吐槽了自己一会儿,最终还是捏着那瓶脂膏,整个人躺到了床上去。
他决定要……试一试。
就……可能是出于一种莫名其妙的念想,也可能是最近这些古怪的事情,给他带来的压力,让他莫名想宣泄一番。
要不然……这东西买都买了,不试一试不就浪费了吗?
他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儿,然后憋着气,打开了那瓶脂膏。
那一瞬间,有种熟悉的味道,随之飘了出来。
惊蛰微愣,用力地吸了一口,那飘逸出来的……有些浓腻香甜的味道,宛如糜烂的果实,让人闻着有些迷醉。
他有些迟疑,看着手里的罐子。
里面的脂膏呈现出某种固体的模样,真正触碰到的时候又有些软乎乎的,可以被轻易塑形。他用过吗?
一看就是完全没有用过的模样,手指轻轻在上面擦了一下,就有了一个小小的凹痕。
没有用过。
……可这味道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总觉得好像在哪里闻到过一样。
惊蛰一边这么想,一边还是挖了一小块,将手指都打得湿润。
他硬着头皮想着,都到了这一步来都来了,不试一试又怎么能知道呢?
惊蛰鼓着气,就摸了!
……诶?
惊蛰眨了眨眼,有点奇怪,有点犹豫,还带着一点纳闷。
好像,也没那么痛苦。
…
窗外很是安静。
连一点风声都没有。
早前还下着雪,可是不知不觉就已经停了,无声无息的冬夜里,就只有灯笼带来残余的光亮。
一条影子沉默地伫立在了窗外。
他悄然从外间走到里间,丝毫没有引起里面的人的反应。
他停留的位置非常之巧妙,既不会让自己的身影停留在窗上,也没有叫里面的人发现他的视线。
他的存在,本来就是惊蛰最熟悉的。
哪怕这是一头庞然怪异的恶兽,都无法引起他那敏感神经……一丝一毫的反应。
“唔呜……”
一点奇怪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然后是惊蛰困惑地呢喃。
“不对……诶……进不去?”
咕噜咕噜的粘稠声,听着像是在摁压,又仿佛是什么浓浆倾倒下来。
“可恶……这根本就……”
不知道里头的人到底是怎么做的,或许是有些不得其法,也或许是根本不敢自己用力,过了一会儿,他到底是放弃了。
“这根本就不可能嘛!”
一条惊蛰沮丧地趴在床上。
不是他不努力,也不是他不喜欢,只是自己亲自尝试了之后才知道,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这玩意儿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两根就是极限!
惊蛰是见识过那蘑菇的大小。
那蘑菇看起来可真吓人,两根手指,比起那蘑菇根本就不如!
尽管最开始的时候并不那么难,可是到了后面就越来越难,那……根本不愿意放松,越是紧张,就越容易紧绷。
除非愿意被活生生捅个对穿,不然这事儿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那么小!
惊蛰趴在床上,又撅着努力了一会,最终自暴自弃决定放弃。
他爬起来,刚打算去换衣服。
诶?
惊蛰微愣,下意识转头就看向门外。
这是一个近乎本能的反应。
……屋里面,有其他人在吗?
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他看,那是一种远比之前还要锋利的感觉,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他的骨头里,刺痛得他整个人都要跳起来。
惊蛰下意识抓起放在床边的衣服,三两下套在自己身上之后就下了床。
惊蛰面无表情,要是真的被看到了,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活着从这个房间里出去!
如果现在外头真的有人,他一定会把这个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就在他往前走了几步,正要推开房门的时候,突然自外而内响起了敲门声。
惊蛰这屋,是分着内外间的。
中间用着一道屏风隔开,但也有门。
此时此刻就是有人站在那道门外,敲响了房门。
……是谁直接闯了进来?
惊蛰蹙起眉头:“谁?”
外头的人没有说话,仍然是平静地敲了敲。
惊蛰怒从胆边起,猛的一把将门给推开,就看到了门外高大的身影。
他脸上的怒容还没有散去,就化作了愕然。
……是容九。
刚刚心里翻涌着的各种念头,这一瞬间全部都消散,然后化作一种非常难堪的羞耻。
救命!怎么回事?
怎么偏偏会是在这个时候?
虽然说大晚上的容九来找他,也不是一次两次,可是现在这个时辰,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他怎么会过来?
“你……”
惊蛰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大变,猛地将门又给甩了上去。
其他的都还好说,可是他床上现在是一团糟,什么东西都没有收拾,更何况他身上的衣服更是随随便便就套起来的,一看就不对劲。
“容九,你且在外面等等,我收拾好了你再进来。”
他现在都顾不上问男人为什么会过来,也完全忘记了要问他是怎么闯进来的,一心一意只惦记着他床上那些烂摊子。
惊蛰着急忙慌地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可是屁股上那湿漉漉的感觉,让他脸色非常古怪,他刚刚根本就没有收拾……现在就算想收拾,也来不及了,夹着那种古怪的感觉,他憋着气胡乱的将整个被子卷了一卷。
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
“惊蛰,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门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平静,仿佛是担心着门内的人出了事情。
惊蛰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哪里来得及回答他的问题,他手里拎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直接打开了柜子,将它胡乱塞在了下面。
平常心,平常心。
惊蛰这么自我安慰。
刚刚的门是关着的对不对……就算他在屋子里做了什么,门外刚来的人也根本不知道。
他只要自己不要慌乱,就不会被发现。
惊蛰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跑到水盆旁边洗了洗手,然后又胡乱地擦了一把脸,将刚刚的痕迹都掩盖好了之后,才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看似平静走到了门边,打开了门。
容九背着手站在门外,一双黑沉的眼睛盯着他看。
惊蛰莫名有点心虚。
容九:“你很热么?”
惊蛰的眼角是红的,脸上也是红的。
他抬手拼命地扇着风,尴尬说着:“是啊,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炭盆实在太热了,把我给热醒过来,所以才去洗了个澡……”惊蛰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
“不让我进去?”
惊蛰听了男人这话,一愣,立刻让开了门。
容九从门外进来的时候,惊蛰闻到了他身上凛冽的风雪气息,那种凉意把他冻了一个哆嗦,人清醒了一点。
惊蛰:“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容九:“醒了,就来看你一眼。”
惊蛰打了个哈哈:“那可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今日也是比寻常要更早些醒来。”
容九的眼神沉沉,落在惊蛰身上,仿佛在看着什么古怪美味的东西。这让惊蛰的身体有些紧绷……生怕他看破底下的隐藏。
“这屋里,是什么味道?”容九慢吞吞说着,声音有些沙哑,“你换了香?”
惊蛰愣住:“没有呀……”
他现在经常用的香,是容九后面送来的那种有些冷冽的安神香,虽然燃烧的速度比之前要快很多,但效果也很强劲,基本上很少再有那种胡乱的梦。
只是极其偶尔的时候,还会有一点点古怪的异样,但至少睡得比从前舒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