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为秦 作者:苏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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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尼迪停在路边。
做贼似的,至于么。
秦钊将垫肩用的海绵拆下来扔进垃圾桶,打开英菲尼迪的车门坐了进去。除了司机车里还有一个中年人,坐在副驾驶,笑呵呵的看起来面目和善。
中年人道:“我姓郑,是谭先生的管家,秦先生叫我老郑就好。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了。”
老郑打开放在膝盖上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对秦钊道:“一个小时后,我们会通过私人直升机把您送到中缅边境的山区里。档案袋里是您的新身份,一旦进入边境地区,合作正式开始,世界上再没有秦钊,您也不能和以往的亲朋联系。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秦钊已死。”
秦钊绕开袋子上的结绳,几张a4纸从里面掉了出来,他只看了一眼便笑了:“克钦人?周潭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
老郑也笑了,道:“谭先生说克钦人自幼习刀,骨子里带有血性,跟您很像。”
秦钊点了根烟,道:“你们谭先生太看得起我了。”
老郑只是笑,没再说话。秦钊降下车窗,把手伸出去弹了三下烟灰。
五分钟后,英菲尼迪悄然开动。不远处,一辆迈巴赫缓缓降下车窗,宋敬崎把架在鼻梁上的墨镜朝下勾了勾,对刘向华道:“一下是水路,两下是陆路,三下是空路。看来我们要回去研究研究,今天都有哪些民用小飞机飞了哪条航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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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缅边境有什么?
秦钊仰面看着直升机旋转不休的机翼,脑海里滑过几个冷冰冰的名词——
万恶的金三角、潮湿幽深的雨林、归属不明的武装势力、人间炼狱般的兵工厂、还有随时随地都在发生与上演的死亡。
那是开始也是终章,有救赎也有更深的沦陷。
一旦踏进去,就不可能干干净净地走出来。
直升机割裂出的强劲气流几乎将人掀翻,老郑将一部卫星电话递到秦钊手上,大声道:“谭先生有话跟您说。”
卫星电话长得有点像曾经风靡一时的抗摔神器诺基亚,秦钊握着电话朝远离直升机的地方走了两步,耳边杂音渐消,周潭慢悠悠地调子清清朗朗地传了出来,他说:“秦钊,希望我们的合作能足够愉快。”
秦钊舔了舔被风吹到干裂的嘴唇,有血腥的味道弥散在唇齿之间,带着火热的烈度。秦钊发现他挺喜欢那味道,忍不住用牙尖咬下去,将裂口撕开,成功地获得了更多的腥甜的味道。
周潭在电话那头自顾自地道:“作为你的合作伙伴,为了表示诚意,我准备了一份见面礼,希望你能喜欢。”
秦钊握着电话下意识地朝老郑看去,据说人活到一定岁数都会自动升级成老狐狸,这位谭先生的贴身管家,显然早就已经体现完成了进化。老郑打开手中的密码箱,秦钊看见一部通身银亮的手枪安然陈列其中,纯钢打造的枪身,握柄出嵌有黄金和宝石,漂亮得像一件艺术品。
秦钊拔出手枪,食指卡在扳机扣里绕了个枪花,两千克的空枪质量并不是理想数据,但秦钊喜欢这种沉甸甸的感觉,犹如握着一个人的性命。
他将手枪收进腰间,对电话那头的周潭说了声:“我喜欢这玩意儿。”
周潭淡淡地应了一句:“那就好。”
老郑没有登机,他站在机舱外对秦钊摆了摆手,道:“我只能送您到这里了,您多保重。”
杂音太大,说话都得靠吼的,秦钊懒得开口,抬手弹了下腰间的□□,唇边浮起一点隐约的笑。
直升机原地拔起,斜飞入空,秦钊屈膝坐在机场门口,看着脚下渐渐远去的世界,眼睛里满是黑沉的颜色。
也许真的是心有灵犀,病房里一直高烧不退的秦进突然睁开眼睛,正在更换点滴瓶的小护士被吓了一跳,连忙探手去摸他的额头,秦进拽住小护士的衣袖,哑着嗓子一声接一声地叫着那个名字——
秦钊,秦钊。
他的嘴唇在微微发抖,手也是颤抖的,瞳仁上覆盖着一层生理性的水膜,像是走错了星球的小王子,惶恐而无助地叫着那个名字——
秦钊,秦钊。
只是,这一次没人能给他回应。
病房里的窗子没关好,有风吹来,豁然洞开,夕阳金灿灿地落下去,一个火热的季节就此走入了尾声。秦进盯着那抹末日余烬般的颜色看了很久,失去焦点的瞳孔被洗得发亮,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来,掉在枕头上,泅开小小的痕迹。
我会等你的。
你要快点回来。
老话说病来如山倒,对秦进而言,这回倒下的估计是座珠穆朗玛,还是钢筋混水泥的那种,差点把他压死在下面。他在医院里躺足了五天才勉强爬起来,烧退了,人也瘦了一大圈,往镜子前一站,活像见了游荡人间的白无常。
从骨子透出来的憔悴感,丢了魂似的苍白孱弱。
出院那天,秦爸爸开车,秦妈妈亲自上手替他收拾东西,秦进站在一边看着,很久才道:“秦……我哥呢?”
开口说话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全哑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好。
秦妈妈的动作顿了顿:“听你爸说,原本是打算去德国的,司机刚把他送到机场,他就不见了。”
秦进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窗外有落叶飘过,秋天了,万物凋零的季节。
回家后秦进拎着箱子径自走进秦钊的房间,秦妈妈跟在他身后,脸上带着欲言又止的神情。秦进指了指那张空荡荡的黑色大床,道:“我哥之前的租的房子已经退掉了吧?以后我就住家里吧,睡我哥这间,我那间改成客房或者储物室都可以。”
秦妈妈叫了一声“小进”,秦进迅速转过身,道:“我很累,想睡一会。”
直到听见关门落锁的声音,秦进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些。屋子里很静,整个世界都是静悄悄的,秦钊的东西都已经被搬走,连床单和被褥都是新换的,就算他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茧,也嗅不到任何属于秦钊的味道,就好像那个人从未与他有过任何交集。
就这么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秦进翻了个身,咬住被子的一角,把所有哭喊都压在喉底。
不能哭,不能哭。
眼睛越来越湿,头一涨一涨地疼。
这就是绝望的感觉吧,比死还要难受。
出院之后,秦进窝在家里,确切地说窝在秦钊的房里又睡了两天。反复地梦魇,惊醒,再梦魇。
冷汗一身一身地出,连床单都湿透了。
他一次又一次梦见秦钊抱着他亲吻他的额头,呼吸间带着极淡的烟草味道,睁开眼,只有满室冰冷的黑暗。
扔在一旁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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