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的三个学生被挂到了半当空,狲司南急得直跺脚,大呼惊叫着,嗓子都喊哑了,大概是狲司南本身年纪也大了,现在一受到刺激,居然一口气没有回上来,整个人往后一倒,直接给吓昏了过去。
“是虤子胥、猡荣和鸢婍。”乙灵双脚生了根,她拉着我的手掩嘴惊呼道,一双美眸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我定睛一看,果然,此刻被钩蛇给钩在了半空中的两男一女三个学生正是虤子胥、猡荣和鸢婍。在学校里,鸢婍是乙灵曾经的室友,也算是乙灵的好闺蜜之一,此刻见到自己的好闺蜜被钩蛇给钩走,乙灵自然是大惊失色。
这钩蛇也真是名副其实的“钩蛇”,尾巴上的钩刺一钩一个准,居然就这样愣生生地把三个钩在了半空中硬是落不下来了。
矮子也是急得抓耳挠腮,道:
“这虤子胥、猡荣也算是祸从口出,恶有恶报,可是这鸢婍……”
周围的学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喧嚣聒噪的哭喊声乱作了一团,奔逃的、呐喊的,呼救的,拖着狲司南曲身前行的都有。我的心中也是急血翻涌,一阵挣扎。
“娜戈?娜戈?”我尝试着在脑海里呼喊着。
但是娜戈却没有给我任何的回应。
一股无名之火在我的胸口翻腾而起,每次关键时刻,这个女人就不在,之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看来求人不如求己,这个女人是根本别想指望上了。
便在我向娜戈女王呼救不得之时,钩蛇的一条叉尾也抽打到了湖畔之上。原来这钩蛇的尾部是y字型的构造,既可以合并在一起,也可以分叉袭人,此刻我一个愣神,那巨大蛇尾就已经再一次抽打到了湖畔上。
狲司南之前明明说过钩蛇不会轻易袭击人,但是现在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开始暴动?
沉沉的疑云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是现下我已经无暇顾及那么多了,看着身旁乙灵那惊错的面容,我二话不说就拔腿飞奔,向着钩蛇那一条落在湖畔的长尾俯冲而去!
“飞晖!”
湖畔忽然起风了,钩蛇的身躯不在风中不停地抖动着,它那分叉的半截尾巴在空中荡来荡去,尾梢上风挂着的三个人随时都有从接近四十米的高空中坠入湖面的危险。人体可不是龟壳,四十多米的高度落差,哪怕是是砸在湖面上,就算不粉身碎骨也足以散架,我是亲身体会过从高空中轰然坠入大海中的那种痛苦的,绝对不亚于直接砸在钢板上。
大概是因为潜意识里还觉得自己是能够在战场上驰骋纵横的御赐者吧,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钩蛇那砸落在湖畔的叉尾前,此刻这条叉尾就像是一堵起起伏伏、忽高忽低的蓝色海浪线般在将湖镶镶成绿色花边的绿茵地搅成了土黑色,断裂的草叶、茎丝和泥块混在在一起。当我一只脚突然一沉差点陷进发软的水地时,钩蛇的巨尾已经迎面抽来!
虽然娜戈女王没有御赐我力量,但是多年来在生死边界的摸爬滚打也训练出了我强过一般人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眼看着那布满了利刺的巨尾横扫而来,我也是反手一甩,将身上的学生外套脱了下来如同面条一般在空中横拉成麻花,然后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向着蛇尾一罩,蛇尾上的利刺顿时刺破了我的制服外套,而我整个人则是让身体趁势向后微微仰倒,脚尖上提,脚跟插入泥地中,整个人以三十度角的姿势向前来了一个滑铲,带起了大蓬泥土的同时整个人后仰躺下,巨大的蛇尾霍霍生风,无数的利刺几乎是贴着我的鼻尖掠过,而我则绷紧了双臂,趁机抓着被尾刺扎出了空洞的外套两端,整个人都像是借力被瞬间带上了高空之中,宛如铃铛般地挂在了高处!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双腿随着钩蛇尾巴的拼命甩动而左摇右晃,极其不稳,稍有不慎就会失手落地,碎尸万段!
这一个一气呵成的滑铲外加后仰翻大概是我最近几个月来做出的最漂亮的动作,在刚才哪怕只是稍稍差那么一秒估计我不散架也得脱层皮。钩蛇的叉尾之后又在地上来了几次来回的滚转起落,搅得尘土飞扬之后就呈s曲线向上收起,而我的身体也是趁着蛇尾高高向上抛起时甩动的力量在空中松开了双手,来了一个空中连翻,最后在两条叉尾交错而过的瞬间,勉强落到了挂着猡荣等人的蛇尾之上,接着则是以摸着石头过河的姿势避开蛇尾上那凌乱的杂刺,披荆斩棘地向着离我最近的猡荣摸了过去。
猡荣本就是畏首畏尾的性子,现在遭逢这等危机,早已吓得两股战战,甚至除了呼叫之外没有了思考的能力,现在当看到我顺着蛇尾靠近时,他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几分。
“飞……飞晖……”猡荣眼眶里满是泪水,甚至就连裤子都湿透了,也不知道是湖水打湿的还是吓得尿了裤子。“救救我……飞晖……救救我……我的衣服被钩住了……这钩蛇的尾巴,好像有很强的静电吸附力……”猡荣哭哭啼啼地看着我道。
猡荣的哭音未落,我的脚下就是一阵颠簸,整个人险些衰落下去,急忙向前九十度弓身张开双臂左右摇摆几次方才稳住了身形。我扭头看去,只见钩蛇正暴怒地伸长了脖颈,裂开上下颚向着高空之中悲鸣着,似是在进行某种哀悼仪式,并无暇顾及我们,方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冲着猡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爬到了他的正上方,伸出手一点一点地把他被钩蛇尾刺钩住的校服拉开了口子慢慢地撕开。与其说猡荣是被扎在蛇尾上的,倒不如说他是像是野外的苍耳吸附在裤子上一样整件衣服都被吸附在了蛇尾上,他只是被顺带着吸上罢了。
“别急着跳。”我小声对猡荣说道,“先抱住蛇尾,现在太高跳下去必死无疑,等我的口号。我去救其他人。”
猡荣满脸泪水,在校服成功被我撕碎后,猡荣已经解脱了钩蛇尾巴的粘附,正环手死死地抱在蛇尾的一根利刺上,他冲我连连点头,更是对我的话言听计从,毫无抱怨。
而我则是左右环顾,寻找了最佳的落脚点后,再次想走八字一般向着鸢婍摸了过去。这个小姑娘的情况极其的麻烦,大概是爱打扮吧,她今天是穿了裙子来上课的,衣服的吸附面积极大,这就导致她整个人就像是落入了蜘蛛网的蝴蝶般被牢牢吸住了,就算是我冒着她走光的风险撕碎她的裙子也是没用。
无奈之下我只好先搁下她,先行营救稍远一些的虤子胥,他的情况算是比较糟糕,除了衣物破开之外,他的肩膀和侧腰也被钩蛇的利刺给戳伤、割伤了,涓涓的鲜血正从他的身体各处流淌出来,他那黑色的校服上都扩散开了浓浓的血花。
见到我时,虤子胥的身体正在瑟瑟发抖,他虽然不像是猡荣那么胆小,但是身上的伤势也已经让他的精神接近崩溃。我迅速地摸了过去,看了看他那肩膀上传出的利刺,有些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如果要把他救出来,就必须得把他的胳膊上的刺给拔出来才行,可是这种疼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尤其是像是虤子胥这种娇生惯养的贵公子,怕是一扯就得尖叫,一尖叫,如果钩蛇再次发生暴动就麻烦了。
左思右想之下,我直接环腿坐到了他的脖颈后方,然后对他冷声道:
“咬住我的小腿!”
虤子胥一个愣神,不知道我的意图,但是此刻的他也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不假思索地就猛地张开了嘴,一口咬住了我的小腿,剧烈的疼痛让我的大脑都如同针扎了一般,我的小腿瞬间麻了,但是此刻我也没有时间了,我双臂抬起,向后反抓,一左一右抓住了两根利刺,然后猛力地向前一推!
虤子胥的牙齿突然狠狠地咬入了我的小腿肉中,就像是一排钢硬的铁钉突然钻入了我的小腿,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但却还是没有松手,双掌用力后撑之下,我利用双臂支撑、腰部发力和臀部前推的力量把虤子胥胳膊硬生生地从利刺之中拔了出来,虤子胥整个人都在剧烈地痉挛着,鼻子里哼哼出声,带着一丝哭腔。
眼看着他就要解脱,可也就在下一刻,大概是他真的痛得失去了理智,咬住了我小腿的牙齿一松,整个人都紧绷着痛呼了起来:
“啊——”
身下的湖面一阵狂涌翻腾,卷曲的蛇尾突然高突地向上升起,我怵然回头,却见后方数十米处,正用一双熔金色的竖瞳朝我看来,那三角状的竖瞳中央,正倒映着我和虤子胥惊恐的脸庞。
“大哥,我都让你别出声了!”我长叹一声,汗如雨下,虤子胥也是保持着觳觫之态,单手捂嘴,浑身颤栗,知道自己惹了大祸。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见到我和虤子胥,钩蛇突然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嘶吼声,它那巨大的蛇头猛地向着我们的方向袭来,一张尖锐的蛇嘴忽然弹开,露出了红毯般的长信,眼看着就要把我们吞咬进去!
眼看着蛇头如同卡车一般撞来,我急中生智,猛地一踹右腿,直接把虤子胥笨重的身子从蛇尾上踹了下去,虤子胥失声尖叫,而他的身体下落的同时,我也是松开了手,直接跟着他一起跳了下去。
原来这钩蛇伸长了脖颈来袭击我们二人时,它的身体蜷曲成了u字型,不但头部会往后翻卷,尾部也会上升一段距离,而我正是趁着它后尾上升的一刹那间纵身跳跃,带着虤子胥一起险之又险地落到了钩蛇的头顶之上!
我和虤子胥同时坠落在了钩蛇的头顶之上,那一刻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要散架了,好在这钩蛇的头顶上有还算绵软的蛇冠,能够稍稍减少冲势,否则我和虤子胥怕都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