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叶瑾轩的咆哮,我吁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左手食指顶着右手掌心做了个安静的动作。
“这里是股东制的私人会所吧?也就是说我如果是会员的话你就没有资格把我驱逐出去咯?”我扁了扁嘴,挠了挠头,看向了在一旁侍立着的女服务生,问道:
“成为这里的会员很难吗?”听到我脱口而出的话时,我仿佛听到了桌对面几个人同时发出了窃笑声,一双双雪亮的眼睛像是石子丢进水潭掀起了潋澜,那快要逗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从泥地里爬出来的土鳖。
清纯的女斟茶员有些勉强地笑着走上前来,怕是得罪别人,附耳上来带笑道:
“先生,这里的确是家股东制私人会所。换言之,会员需要缴交从至少二十到三十万港元不等的入场费后,才能在享受这里像沙壶球、三角钢琴、酒吧台等各种服务,也可以在这里享受商务扩展平台赚钱的待遇。当然,能否成为会员,除了要缴纳入会费之外,还要由俱乐部管理者和其他会员决定。”
“哦?”我挤出了有些不明就里的表情。
斟茶员继续道:
“这种私人会所也叫超级富豪俱乐部,申请入会者至少需要提供一份资产证明证明自己的身价才行。而且除了会费外,您每年还将要缴纳三万港元的年费。这些还是小事,您的资产来源还必须是正当的,也就是说,如果您提出申请,俱乐部遴选委员会通过调查发现您的资产来路不明时,对不起,您是没有入会资格的。”女斟茶员尽量保持着谦和的语气说着,而一旁的陈鉴杰和宫铭眼中都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快乐。
我细细抿了一口六安瓜片,保持着深沉稳落的表情,继续问道:
“你说的这些我大概清楚,像是北京的欧洲风情经理人俱乐部就要做背景调查,也需要前会员的推荐才能加盟。除了缴纳会费和年会还需要什么类似的条件吗?”
听到我的提问,女斟茶员的眼睛渐渐亮起来,水晶吊灯下她的眼瞳中仿佛有灼热的光芒以恒定的频率闪烁着。
“首先要获得三名有两年以上资历的会员推荐。然后要等,直到有空缺后,遴选委员会才会连续五个星期分批跟你面试。在二十名委员之中,只要有一人反对,您就没机会了。之所以要有这样严谨的规则,目的就是要限制会员数量,确保会籍的质素。”
“哦,入了会会有哪些服务?”
“上餐厅不愁订位,开派对不用自己张罗,就像现在包间里这样。如果您突然要喝家乡特有的茶,我们立即会派人送到您面前。凡是会员提出的任何要求,我们俱乐部都会设法满足,例如,你想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举行过派对;或者是在超级豪华游艇举行婚礼;还可以举办独特的香槟酒会、私人晚宴,甚至可以玩到天亮。但是俱乐部对会员有着信息严格的保密体制,是由海军陆战队退役军官来保证的安全系统。”斟茶员回答道。
当我问到了这里时,我已经大概清楚了这叶瑾轩拥有的人脉和底细。这种级别的私人俱乐部,哪怕是在北京那种超级俱乐部林立的地界,也已经勉强能够挤进一线。我心里默默计算着,虽然论奢华比不上我参加过的国际精英会和mint俱乐部,论档次比不上还在我挤压的邀请函备选榜单上的太平洋俱乐部和波西米亚俱乐部,但是至少也已经算得上是广州最顶级的富豪俱乐部了。而且这叶瑾轩在俱乐部内显然也应该是高级会员级别,否则以一般会员的权限也不可能有权力带我们来召开同学会。
想起我第一次在国际精英会上喝加利里亚白葡萄酒差点喝晕的景象,我不禁有些感慨。
而当斟茶员向我吐露这些内幕时,在座的人也陷入了沉默之中,能够对话到这个地步,基本上都应该清楚我就算是没有底气,好歹也是个有点见识的人了。
真正上档次的富豪俱乐部入会要求跟会费并不一定的正相关,比如说美国的波西米亚俱乐部的入会费用是一万美元,但是哪怕是里根总统也要排队十五年甚至二十年,背景调查的严格度才是看俱乐部档次的标准。但是入会费至少也算是一个弱相关侧面标准,起码会费高的俱乐部档次低不了。像这种俱乐部,好歹也有spa中心,能够享受干蒸、湿蒸、冲浪、淋浴。其实去了那么多俱乐部赴宴,我知道分辨俱乐部档次的最直接办法就是去看洗手间,像是香港马会就是一个低级俱乐部和高级俱乐部的分水岭。而更高档点的俱乐部,除了具备法国进口的洗手液外,还有为身边时尚优雅男士需要的东西,比如符合东方难性对香味苛刻要求香水,比如分别适合卷发和直发男士的两种不同类型的发胶,还配有收小费的洗手间服务员。
陈鉴杰懒洋洋地试探道:
“龙飞晖,你问这么清楚干什么?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成这个地方的会员吧?这块地不欢迎你,你是自己走,还是让我给你轰出去?烤鳗鱼、熏牛里脊、牛尾汤,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吞下肚的东西价格多少?”
我扭了扭脖颈,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肩胛骨,皱了皱眉,道:
“不都是点前菜么?牛鞭牛排这些在西班牙菜里还算不上正菜,至于么……算了,我承认菜点我是吃得多,我会结账的,这点就不牢费心了。”
我把手插进了白云边的校服里,正想掏出signature touch打电话,却不慎摸了个空,我这才突然想到之前在车上关私人管家的提示音时顺手把手机给拉在了车座上。
一念及此,我的背上顿时冒出了一片的凉汗。
见到我的手僵在了内衣袋里没了下文,满座的人看我的眼神也顿时变得古怪起来,尤其是陈鉴杰的脸上更是带着看好戏的戏谑笑意:
“怎么没动作了?不会是拿什么钱包忘了带之类的蹩脚借口搪塞过去吧?要不要我们相信你这回放你走啊?这样吧,如果真的掏不出钱来,这桌上的白葡萄酒,喝一杯,算你一百,你也可以赖过去。”
“钱包?我出门从来不带钱包啊。”我如实道。
我拧蹙着眉毛,看了看陈鉴杰在桌上摆开高脚杯,一边挤眉弄眼一边往高脚杯里倒白葡萄酒的架势,心中是一股说不出的窝火。我的眉头跳了跳,然后从裤兜里顺手掏出了兜里唯一装着的物件,直接朝着陈鉴杰眼前的高脚杯丢了过去,溅了他半身的酒液。
“这个给你吧。”我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