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转过拐角。地道越来越窄了,两边的墙壁似乎向我们身上压过来。地道里非常安静,安静地没有回声,只能够听到我们每个人的心跳声,也许地道太窄了,无法形成回声。
地面在变得更硬,从外面吹进来的沙子更少了。在昏暗的光线里,我看见石灰岩墙上有一道道参差不齐的裂缝,看起来就像从石灰岩天花板上垂下一道道黑色的闪电。
“就是这里,”泰洛克教授说,“这是当初雁北辰他们挖掘时打开的口子,里面会有一条暗道,我们进去,可以通往地下金字塔。”
凌子蟾踏步上前,直接挥动手里的诛神剑,将墙面裂缝参差不齐的部分切割掉了一部分,让入口变得更宽阔,然后率先纵身跳了进去,我看了一旁的鹤乙灵一眼,冲她点了点头,然后搀扶着她,一起跳了进去。
裂缝的入口比我想象的要高,当我牵着鹤乙灵的手屈膝落地时,我的脚底板一阵刺痛,但还是拉着鹤乙灵的手稳住了身形。我发现自己在一间宽敞的、天花板高高的房间里。当微弱的矿灯光束照在室内时,我看到我的周围堆放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器具。那是一些奇怪的、像耙子的工具。还有一堆堆高高的亚麻布,以及巨大的坛坛罐罐。
而在我们的前方,则是一座上大下小,结构类似于世博会中国馆的黑色倒三角建筑,这座建筑大半没入了地下,只留下不到十分之一露在地表之上,而在这座漆黑的倒三角建筑的朝南面,有一个梯字型的入口,赫然是一条通往更深地层的通道。
“当初我们就是在这座黑色的地下金字塔外发现了托勒密三世的浮雕。”泰洛克教授小声道,“但是里面的景象,我也并不熟悉。大家要多加小心。里面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危险。据说,这座金字塔,是斯芬克斯给出的通往中庭世界的第一道考验。如果通不过考验,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年轻的小伙们,可要做好准备了。接下来等着你们的,是死神的谜题。”
就在泰洛克教授落下时,我背包里突然传来了什么活物的动静,小福神拉开了背囊的拉链,甩动大耳朵跳了出来,落到了我的肩头上,然后突然用它那柔软的小手抓着的我的耳垂,发出了克丽丝蒂娜的声音:
“龙总,应你的要求,我刚才再让人向骆驼商队的人打听了一下关于安意如的事……根据骆驼商队的商会会长反应,安意如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来过布巴斯提斯。当地人都叫她isis(伊西斯),那是埃及神话中的女神。”
听到克丽丝蒂娜的话,我突然感到一丝冷意,从我的脚底,一直攀升到我的头顶,脑海里如同有无数闪电交织错乱着一般。
“你说……什么?”
小福神的传话并没有保密性,我周围的人也都听到了克丽丝蒂娜传达给我的消息。地道内顿时一片阒然,一时间没有人出声。
半晌后,矮子重重一拍手,道:
“五十年前就来过埃及?这个女人难道是靖人吗?还是千年老妖?该不会真的是神兽变的吧?我早就这个女人果真有问题?就知道她来头不小!”
我转向了鹤乙灵,问道:“乙灵,你怎么看?”
鹤乙灵略略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我之前曾问过她和神兽的关系,她却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用自己寿命不长和喜欢旅游糊弄了过去。我也曾经用明心术检测她的内心,她的寿命不长这件事,倒的确是真的……”
矮子大大咧咧地道:
“所以你觉得一个寿命不长的人就不会起歹意了?这逻辑上也不成立吧?寿命不长想拉全世界做垫被的疯子而已有呢,话不能这么说,总之,现在看来,我还是觉得这安意如,可疑地很!”
我叹了口气,幽幽地道:
“可是……从和她的交流来看,我还是觉得安意如不像是心有不轨的坏人。总之,蒂娜,你派人盯着安意如,别让她走远了。最好把她接回来,就说一起吃顿饭,把她留下来,等我们出来,会好好问问她的。”
结束了和克丽丝蒂娜的通讯后,我冲着凌子蟾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继续前行,不要因为一个临时的电话而中断了行动。
凌子蟾凝眸定眉,没有说什么,只是和泰洛克教授齐首并肩向着黑色的地下金字塔的方形通道入口。
不一会儿,我们通过正方形的小入口,进了石室。我弓着身子,跟着其他人一起穿过一条逐渐往下倾斜的狭窄地道。
泰洛克教授在前面带路,他手中的卤素手电筒照亮了脚下的路。这座金字塔是倒着建的,所以天花板就是地道地板,而本该是地板的地方则是天花板。地板很柔软,上面有很多沙子,但空气整体偏阴冷而潮湿。
“墙是用花岗岩砌的。”泰洛克教授一边敲打着墙面一边说,他时不时停下来,用手在低低的顶板上摸一下,然后轻轻搓揉,“所有的地道都是用石灰石铺的。”
随着我们逐渐向下走,温度陡然变得更低了。感觉空气的湿度更大了。雨瞳抓着我的手腕的力道也更大了。
“如果你怕了的话,你可以回去。”我对雨瞳说。
“我没事儿。”雨瞳瞪大了眼睛,回答得很迅速。
地道突然到头了。一道浅黄色的墙出现在我们面前。泰洛克的手电筒照在地板上的一个小黑洞上。
“我们用绳梯,从这个洞口下去。”泰洛克教授双膝跪到地上,嘴里哼唧了一声,他回头对我说,“小心点了,下面很深,非常深。”
凌子蟾从行囊里取出了绳索来,开始在洞口边缘架起绳梯,他第一个利落地下去,一直达到了数十米的深度后,才拉了拉绳索,用手电晃动示意我们没有问题,于是上面的人也跟着逐一爬下了绳索。
可是就在我双脚落地在黑暗中摸着矿灯时,我突然觉得整个地面都动起来了。地面在我脚下像波浪一般向前移动着、滚动着、摇动着、沸腾着。
黑暗之中,仿佛有谁推开了一道沉重的石门一般,四面八方都传来了隆隆的声响,更让我感到诧异的是,我们上方下来的那个裂开的洞口上方居然突然滑下了一道石制的滑板门,把出门给彻底封锁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