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矮子眉飞色舞的模样,猫三昧的手在桌面上一个打滑,差点碰翻茶杯,愣是说不出话来。
矮子的推测不禁太过大胆,也太过扯淡了,但是如果顺着矮子的思路去思考的话,我们至今为止的所有遭遇,的确可以得到一个相对来说最合理的答案。
我收紧了视线,定定注视着矮子,忖度道:
“百阅哥,按你的理儿来说,辉夜姬,和那只神兽……难道是恋人关系?”
矮子浅酌了一口拿铁咖啡,咖啡馆探头吊灯暖黄色的朦胧光芒下,矮子的脸颊散发着暖暖的色晕,他微微眯起了眼,道:
“猜测嘛,猜测……也可能,那是某个仪式。”
凰极生双手按在了实木桌面上,侧转向了我,秀眉蹙起,道:
“不管怎样,既然这高天原在邪马台正下方的话,邪马台现在就非常危险,尤其是最近神兽的活动如此频繁,邪马台更是有可能遭到神兽的侵袭。没有预定航班的话,邪马台距离东京有六个小时的车距,我们得赶快了。特别是飞晖,你必须去邪马台一趟,那神兽,极有可能是冲着辉夜姬去的。”
我冲着凰极生重重点头,就在这时,咖啡馆内的探头吊灯黯弱了下去,灯光开始忽明忽灭地残断,挂在门帘上的晴天娃娃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好像有看不见的幽灵悄然出现在了咖啡馆中,吞噬着一切光辉。大地再次开始如同浮冰一般剧烈颤动震荡,实木圆桌上的咖啡杯接二连三地乒乓翻倒,门楣上扑簌簌地落下了大量的建筑灰尘。
“好强的地震!”猫三昧惊呼起来,咖啡馆内的其他客人也都尖叫起来,在闪烁明暗的狭小世界中不断地寻找着圆桌和就近的家具蹲身抱头避难着。吧台前正在擦着茶杯的服务生习惯性地缩着脑袋一个滑铲缩到了吧台下方的空间之中。
但是这一次的地震实在是太强烈了,玻璃展示柜的柜面以三十度倾角向着一侧倾斜起来,器皿、咖啡杯、铁勺、糕点和用来装饰的布袋木偶如同泥石流一般流泻在地上,柜台上的咖啡机和冰沙机连着电线噼里啪啦摔在大理石地面上,坚硬的塑料壳摔出了碎片,香醇的咖啡芬芳在温馨的咖啡馆内弥漫开来。
“地震了!”
“快跑!”
“来不及了,躲起来!”
这一次的地震持续的时间长达三十秒,三十秒后,地震渐渐减弱,但是咖啡馆内却已经是一片狼藉的景象,咖啡馆内几乎没了完好的陈设,满地都是咖啡馆被倒翻的实木咖啡桌,玻璃橱窗完全被震碎,留下不规则的尖锐玻璃片附着在窗框上,像是犬牙一般参差不齐。要不是日本的建筑大多抗震,而机场大楼这样的建筑抗震能力更强,否则以刚才那天地摇曳般的震动强度,这栋大楼恐怕已经土崩瓦塌。
在第一波地震结束后,有些女人甚至连高跟鞋都来不及穿,面色涨红,幽脚幽手地向着安全扶梯摸过去。
这样强度的地震,我也是第一次遭遇,而在地震过去的第一时间里,凰极生也松开了抱住的头,缓缓从蹲伏的姿势站起来,他看了一眼手中紧握的手机,面如沉铁地道:
“日本气象厅拉响海啸警报了……”
凰极生的话音才刚落下,摄人心魂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乌拉乌拉的声音不单单是在机场的候机室里响动,甚至连羽田机场周边的街道、旅行公司、酒店也在同一时间拉响了海啸警报,整一片大田区都沉浸在了刺耳的警报声交织连绵而成的声波海洋中。
我们所在的咖啡馆位于羽田机场大楼五楼,距离展望台非常近,在地震停息的间隔,我们以最快的时间穿过了咖啡馆外的中庭和意大利餐厅,因为地震造成的断电,候机楼内的百货店,陈放着御本木,鳄鱼,高岛屋,爱丝箱包的专卖店都已经变成一片漆黑,机场内的警卫正在紧急疏散乘客。而我们则是一路冲到了候机楼最顶部的露天展望台。
冲上露天展望台的那一刹那,视野骤然开阔,我也本能地打了个寒噤,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头扎入了冰箱之中,森森的寒气袭面而来,其中还带着丝丝海风的腥气。
“天,怎么这么冷……跟冬天似的!”我双手抱肩骂骂咧咧道。
潮湿的寒风满天刮着,在我的耳边哗啦啦地响,隔着两人高的露天展望台上的锌钢栏杆向东望去,我们能够看到大田区东部的东京湾海面,此刻海面上已是白蒙蒙一片,像是被一层乳白色的轻烟笼罩,就像是一层雪白的海苔正在朝着机场的方向缓缓推进而来。
而在海面上方,风怒天变,层层叠叠的乌云从东方天际一齐涌来,严严地遮满了天空,狂风卷着沙石在沙滩和羽田空港的上盘旋、重装、嘶叫,停机场上的波音七八七客机仿佛海燕一般被密云寒风压得喘不过气来,机场仿佛一下子变窄了,在慢慢地向下陷落、陷落……
与此同时,余震袭来,铺天盖地的冰雹如石子般一个劲儿倾泻下来,霎时间,密云卷动,朔风怒号,风推云涌,冰乘风势,机场就像是黑夜里的大海,在狂哮,在剧烈地摇晃。
随着冰雹落下,海面上迅速逼近的白茫茫波浪纹也变得清晰起来,那是海啸形成的一道七八米高的逶迤水墙,像是集体起舞时维吾尔族少女此起彼伏的珠冠,银光闪闪,以摧枯拉朽的势头冲刷进了机场!
“好大的海啸!”猫三昧双手抓着栏杆的横向铁丝,捂着嘴,满目惊骇。
“这次地震的震源在东京湾海底!东京湾作为一个海湾,发生这么大海啸的概率是很低的,只有地震发生在东京湾海底才有可能产生这么大的海啸!”矮子也是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