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公主与镇国将军陌慈楚的大婚之日也定下来了,选在这月的月尾。
仓奕雪听了秦嫣然的意见,也果然没有再找音容的麻烦,宫内除了当日在芸享宫内的人以外,无人知晓,就连堂堂的一国之君仓奕宣也不曾晓得。
秦嫣然也仿若是转运一般,顺风顺水,并未发生任何事情,连着几月多来都未曾有过什么是非。
“你倒还挺悠闲?”仓奕宣瞧着秦嫣然隆起小腹端坐在亭子里面,面容少有的慈祥。
这是他这么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踏进未央宫内。
秦嫣然转向另一边,毕竟是要做母亲的人,怎么都得以一个新面貌来迎接这个孩子,戒骄戒躁。
“皇上怎生有空来臣妾这儿。”秦嫣然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语气平淡。
“来看看朕的皇儿。”男子步入亭中,坐在女子的对面,将头埋下去。
“你……”
“嘘!”他仿佛在听着孩子的呼吸声,在感受孩子的存在。
秦嫣然望着男子的举动,这些日子以来的辛酸全然忘却,转而是内心的甜蜜。
他也会想到这里还有他的孩子吗?他也会惦记孩子的出生吗?
“还有多久?”仓奕宣抬起头,望着泪眼婆裟的女子,问道。
秦嫣然怔愣了片刻,随即明白他的意思,低头回答道:“御医说孩子还健康,估摸着还有三个月就会出来了。”
“哦。”仓奕宣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问:“那你现在可以交出许念谙的下落了吗?”
他现在问自己许念谙的下落,这么说许念谙不是他偷走的?
是仓奕宇?!也难怪自从那日音容醒来过后他便也从未来纠缠自己问许念谙的下落。
“臣妾不知。”既然人已经不在自己手中,那么便坦然相对。
“你是在挑战我的耐心吗?”他掐着女子的脖颈:“朕已然没了耐心,给了你这么长的时间,你倒还不知足?”
“皇上承诺我的宠溺呢?你都没坐到,为何要奢求别人做到?”秦嫣然并没有惧怕男子的举动,反而笑道:“皇上现在是在求我,那你应该摆出相对等的态度。”
“啪……”随着仓奕宣的大掌一挥,亭外的梅树应声倒地。
“你要宠爱朕现在就给你,你就满意?”拉着女子的手,前往内殿。
“皇上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臣妾指的宠溺,你还不懂是什么?”秦嫣然甩开他的手,扶住凸起的肚子说道:“如若皇上今夜留宿未央宫,那么臣妾就告知与你她的下落。”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仓奕宣将信将疑,这个女子不若表面一般柔弱,内心狡黠他心里清楚的很。
“到时候皇上便知晓。”秦嫣然笑笑,瞥眼瞧见远处角落里穗儿探出头来的模样。
穗儿见秦嫣然瞧过来,便将头缩回去,躲避着旁人朝长廊走去。
“穗儿姑姑请留步,贵妃娘娘说了,今个儿你当差,皇上留宿未央宫。”小葙拦着穗儿的去向,开口说道。
今晚?那么明日起自己便是……
日头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皓月当空。
朴善水这些日子都躲在华安宫内,不敢去未央宫瞧,她怕秦嫣然发现华东隅的事情是自己设计的,那么姐姐定然是不会饶了自己的吧?
她也担心姐妹情谊不若之前一般。
“娘娘,该安歇了。”小年站在旁边督促着。
“皇上还没来呢!”朴善水瞧着外面,宫门都快上锁了,平日里皇上早就来了,今日来的似乎有些晚。
“皇上他……”小年有些犹豫,生怕告诉主子心情会不愉悦。
“皇上今个儿呀,早早的就去了未央宫,今晚儿八成是不过来了,娘娘还是早些休息吧。”碧珠见小年不肯说出来,便抢先说道。
朴善水听闻点点头,只低低说了一声:“服侍本宫就寝。”
应该要大度一点的,虞姐姐都能原谅嫣姐姐对她所做的事情,为何自己不能放开胸怀呢?
何况皇上本就拥有三宫六院,在别个宫殿留宿一晚也是常事。
未央宫内,秦嫣然蹑手蹑脚的行出寝殿,对着音容与小左说道:“将皇上抬去华艺轩。”
“娘娘这是何故?”小左不解,这样的举动实在是不合乎适宜。
“叫你去就去,废话这般多。”小葙从后面敲打着小左的后脑勺嗔道。
小左委屈的看着女子,只得按照吩咐照办。
穗儿见音容与小左走后,才从屏风后面的浴桶里面走了出来,透过窗外洒进来的月光映照着皮肤,衬托的越发光洁白皙。
腿纤长,身子只着了一层轻纱,透过轻纱能朦胧的瞧见凹凸有致的身躯,****至极。
女子站在床榻之前,内心涌动着强烈的不安,似乎欣喜的快要昏厥。
这一天我等了有很久了,很嫉妒许念谙时常在我面前一口一个“阿宣”的称呼你,如今我也可以这样陪在你身边了。
“阿宣……”女子脸上浮现出一抹娇羞的红,一阵微风吹拂进来,引得女子身躯一阵颤动。
穗儿想要迈步上前,却被一个男声吓得怔愣在原地。
“阿宣是你能叫的吗?”仓奕宣闭着眼,并不挣开。
依兰香,他种过一次毒自然不会再上一次当,所以在秦嫣然说与自己饮酒之时,他便悄然叫酒气用内力逼了出来。
“我……”穗儿这下彻底懵了,自己竟然又被秦嫣然摆了一道。
出尔反尔,如今自己恐怕连侍女都算不得了。
“你与她达成了什么协议?”仓奕宣直言问道,依照穗儿的个性,定是她帮助秦嫣然做了什么。
穗儿浑身发抖,不只是因着风吹动着身上的细纱,更因为男子语气里面的冰凉,带给自己前所未有的冰寒交迫。
“奴婢,帮娘娘作证为皇上吸毒一事。”穗儿心惊胆颤的说道,句句都在心中斟酌片刻,道:“奴婢虽未曾亲眼见娘娘为皇上吸毒,但娘娘心地善良定是不会欺骗人的。”
现在不能完全否定秦嫣然所做的事孰是孰非,否则自己也难逃干系,只能伪装成这样,毕竟自己与皇上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他应是会顾念旧情的。
“何以见得?”她若是善良就不会将谙儿偷走了,就不会杀害自己情同姐妹的孩子了,就不会陷害蛮妃,就不会与朗羽勾结成一派。
她此行回来绝不只是想要宠爱这么简单。
以及朗羽现如今还在宫中,他们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今晚的事儿不许张扬。”仓奕宣起身,整理还着装便朝外行去。
穗儿站在原地,哭笑不得,这算什么?
翌日,龙憩宫来的圣旨送到,册封穗儿姑姑为良娣,赐居华艺轩。
“听说连封号都没有。”画儿鲜少的嚼着别人的是非,道:“你说咱们日后是该叫她穗良娣呢,还是……”
“还是什么?”穗儿心里极度不平衡,昨晚的事儿虽然只有自己与皇上知道,可画儿的话摆明了也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姑姑不是还有个姓氏吗?”画儿直言不讳。
她们二人的渊源还得从小说起。
画儿与穗儿本是一同入宫,太子爷钦点的画儿去太子府伺候,却被穗儿顶替。
而画儿被编入内务府,做些杂工,直到秦嫣然入宫才被选来未央宫伺候。
一个已然飞上了枝头便凤凰,一个却还在未央宫内做着低下卑贱的宫女。
叫她如何不气急?如何不眼红?
这一切原本都该自己的荣华富贵,却被穗儿强行夺去。
“本主子自打进入太子府邸开始便一直被人称作穗儿姑姑,你以为改如何称呼本主子呢?”穗儿拿出主子该有的态度说道:“大胆奴才,见了本宫不下跪,不请安?”
“妹妹因何事大清早的便要发怒?”秦嫣然从正殿之中走出来,和气的说着:“这样对身子也不……”
“姐姐说的真真是道理,妹妹身边如今就缺个能使唤的丫鬟,姐姐不若赐给妹妹一个奴才当做贴身己用。”穗儿不等秦嫣然说完,便抢先开口说道。
画儿听闻她如是说,望着秦嫣然猛然摇头。
常人不了解穗儿便罢,自己与她从小看到大,她什么心眼自己清楚的很!不外乎是想要好好的折磨一下自己。
“且看妹妹想要哪位?”秦嫣然贻笑大方的瞥了一眼女子,为何之前没发现眼前的女子如此朗朗野心?
“画儿。”穗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子,浅笑道:“不知娘娘可否舍得?”
“娘娘,奴婢不愿意。”画儿跪在地上,反抗着。
音容在秦嫣然耳边低语了几句,秦嫣然了然于心,点点头开口说道:“妹妹新晋纳入后宫,是该有人在妹妹身后效力。”
“画儿平日里乖巧懂事,穗主子可要好生利用起来。”音容也搭腔帮衬着。
穗儿脸上的笑容越渐拉的开了:“姑姑真会顽笑,从娘娘身边出来的人,哪个不是得心应手?嫔妾一定好好用上。”
画儿埋下头狠戾的眼神似乎要将地都看穿,柔荑在袖笼里紧握成拳。
林穗儿,你莫要后悔今日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