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回到都城以后,小葙便一直跟在乐太傅身侧,而许念谙自然亦是在乐太傅的府中。
卯时时分,小葙被突如其来的音容给叫醒,前往皇宫。
这一切早在之前秦嫣然便设计好的,包括蓄鸢站出来为她说明理由,以及使唤音容来找小葙。
一切的一切皆在女子的算计之中。
“音容姐姐等我一会。”小葙见音容走在前面,便吱声说道:“我,我想上个厕所。”
音容回过头来,点点头,只唤了声:“快点!”便不再理会,站在原地静静等候。
见小葙走远才一个跃起,追了过去。
“怎生回事?”乐太傅见小葙进屋,便问道。
小葙瞥了眼门外,见无人才敢将门关上,小声说:“我家小姐说了,若是宫里差人来寻我,就让老爷将许小姐不动声色的移走。”
“这是何故?”乐太傅有些不理解,现在这样不是很安全吗?
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皇上定是想不到谙儿就在自己手里。
“小姐说了,我是从乐府出去的,其中缘由,皇上定是会追查下来的。”小葙解释道。
音容悬挂在走廊的房梁之上,听着小葙与乐太傅的谈话,不得不由衷的佩服秦嫣然的胆色与谋略,想的如此通透,只是怪小葙太笨了,没想到自己的武功高强,沉熟稳重。
秦嫣然如此防着自己是因为自己是晋王爷的人吗?
音容听声响像是小葙开门出来了,便从房梁上一个翻身上到屋顶,一路疾走,回到方才等候小葙的长廊之中。
一切时候不过半柱香。
“音容姐姐,咱们走吧。”小葙见音容面对着长廊之外,双手交叉在胸前。
音容点点头,望了一眼天际,时间亦是不早了,便不再逗留一路奔回皇宫。
马车上面,小葙因着夜里没有歇息好,在车厢里面打着盹,音容负责在外驾车。
行到长安街头之时,音容凭着自身从小的敏锐的五官感觉,突觉前方有物什飞来,便抽出腰间的软剑一举划开远处飞来的利剑。
究竟是何人想治自己与死地?
音容还来不及思考,重重人影已然围了上来,将马车团团围住。
糟糕!音容暗叹,被人包围了,便掏出怀中铜质的哨子……
为首的男子见她掏出哨子像是要召唤人来救命,从地上踢起一个小石子,石子通过抛物线直直的打中了音容拿着哨子的手。
哨子落地。
彼时小葙正安稳的睡在车厢之中,浑然不知世事。
众人逼近之时,音容手执软剑跃到马车顶端,冲着上前的黑衣人不断的挥剑。
男子趁着音容的空档,一剑刺去,只差分毫音容侧头夺过。
男子不在恋战,而是转而将剑直直的****车顶,音容见状大惊失色,急忙伸手去拉住剑身,手心被锋利的剑割得一片鲜红。
二人一直僵持着。
鲜红色的血珠顺着剑一直像下流去,透过剑尖一颗小小的血珠打在小葙的脸上。
女子睡眼惺忪的擦拭着脸上的血,朦胧间看见手中的殷红,睡意全然没有了,睁大着眼睛,捂着嘴巴,悄然躲开只差一公分就将刺中自己的剑。
躲在马车内的座椅下,不断的发抖,她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了?
众人见音容如此执着,齐齐上前将音容扯开。
音容只觉手心的疼痛一直蔓延在了心里,不断敲打在着心扉,那是钻心的疼。
男子们丝毫没有怜香惜玉,趁着女子没有反击之力,不断的踢着女子腹部,头部,腿部无一幸免,不多一会,血流成一条河蜿蜒开来。
“去看看车里的死了没有。”为首的男子说道。
这还是寂静的早晨第一句打破晨霄的话语,却带着冷漠的气息。
一名瘦小的男子掀开车帘,见没有人惊奇了一会,正准备上车检查却被远处飞来的利剑贯穿整个心脏,一击致命。
这下被包围的显然是黑衣人,为首的见对方人多势众,并不恋战,而是招招手,所有的黑衣人全然跳上房顶而逃。
逃走时的最后一个举动,甚是有默契,全然朝着马车射着一支箭。
好在小葙精明,躲在车座之下,安稳的躲过了这些致命的箭。
“音容!”陌慈楚上前怀抱着女子,痛彻心扉的叫着,为何不早来一步?
女子听见男子的呼喊,挣开眼睛,虚弱的笑着,说:“慈楚,你来了……”有他在自己便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
她从小到大都未睡过一场安稳的觉,作为杀手,她得时刻提防着敌人的入侵,而此刻躺在他的怀里,终于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音容,你醒醒,醒醒!”陌慈楚抱着女子,眼角的泪水不断滴落。
此刻皇上的命令,以及众将士的呼喊全然被他自动屏蔽在脑后。
小葙跳下马车,看见躺在血泊中的女子,捂着嘴跑上前:“音容姐姐!”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有人要害姐姐,为什么!
“滚开,都是因为你她才会变成这样!”陌慈楚见着小葙更是气急,怒吼道。
小葙立在原地,哭泣着不敢上前。
“将军,该回宫复命了。”他们此刻前来就是为了接小葙回宫,作为秦嫣然的人证。
陌慈楚瞥了一眼怀中的女子,痛惜的交道身侧官兵的手中,道:“快马加鞭,将音容姑姑送回宫,请御医诊治。”
“今日的事谁也不能泄露出去。”陌慈楚扶额望着天上渐渐出现的太阳,耀眼的光芒刺进他的眼睛,他只觉顿时天昏地暗,失去了她自己仿若失去了整个心脏。
胸膛里面全然空荡荡的。
跟随陌慈楚的将士全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自然不会背叛与他。
未央宫内,众人皆在等着小葙的到来。
秦嫣然见小葙沮丧的模样,有些惊奇,平日里她都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哪怕在仓奕宣面前也没见她如此这般过。
小葙请过安后,跪在地上,茫茫然不知所措,脑海里想的全是音容倒在血泊里面的情境。
孝慈太后见小葙安然的跪在殿中央,也是吃了一惊,这些个没用的东西,养着有何用处?一个小小的婢女都解决不了。
“哀家问你,凰贵妃与季御医可有私情?”太后端坐在位上,眼眸迸发出惊悚的光芒,似有威胁之意。
“回皇上,太后娘娘的话,凰贵妃娘娘对皇上从一而终,从未与季御医发生关系,跟随出宫亦是逼不得已。”小葙回过神来,应付着孝慈太后的逼问。
“娘娘当时为皇上吸出毒后,便晕了过去,季医师与娘娘自小情同兄妹,自是看不惯她就此香消玉殒,所以才想出将娘娘带去奚落山寻找解药。”小葙娓娓道来,丝毫没有惊慌失措。
似乎这些日子又成长的一些,懂事了一些,秦嫣然望了眼女子,却不料她眼中积满泪水,似是只消再多说一句便忍受不住洪水泛滥一般。
“凭你一人之言岂可能证明凰贵妃的清白?”菱贵妃继续咬着不放。
“等孩子降生,皇上可滴血认亲,若是孩子不是皇上的,臣妾以自缢还皇室一个清白。”秦嫣然跪在地上的双腿已然麻木了,吐字清楚,在座众人全然听进耳里。
“好,就这么定了。”仓奕宣一排桌案,怀里的女子明显一怔,男子抚着她的后背,温柔的说道:“爱妃,走吧。”
“是,皇上。”朴善水望了眼地上的女子,会心的一笑,跟在仓奕宣的身后步出未央宫。
太后见大局已定,已然无法扭转,便只能悻悻然离开。
小葙见众人全然离去,便上前扶秦嫣然起来,将她引到座位之上。
“小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是许念谙被人找到了?又或者许念谙已经醒了?再抑或是朗羽出卖了我们?
种种猜测都在秦嫣然脑海旋转,任何一种都有可能治自己于死地。
小葙摇摇头,跪在地上,哭泣着,说:“小姐,音容姐姐她,她为了救我,恐怕……”
音容?!竟然是音容的事情!
由此可见自己当真是薄情寡义之人,为何从未想过音容也会受伤?
她只当音容是变形金刚一般的存在,却从未想过变形金刚也是会有线路短路的一天。
“此刻她在哪儿?”秦嫣然站起身,却因着膝盖上的麻木再次坐回去。
小葙惊讶的抬起头,说:“在,在御医院。”
秦嫣然顾不得腿上的疼痛,便朝御医处疾步而去。
“娘娘,坐这个去吧。”蓄鸢叫住秦嫣然,指了指身旁的轿辇。
女子点点头,坐了上去,小葙与蓄鸢二人便跟在身后,一路前行。
御医院的院士围绕着女子,东说西说却全然束手无策。
“可有的救?”秦嫣然进门便开口问道,却见了众人的面容明白过来。
是没有办法了吗?
突然有些怀念季惑邶,人真的要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吗?为何总要在需要别人的时候才想起那个人?
秦嫣然,你真是一个笨蛋,为何一次又一次的让身边人受伤?
女子惨淡的笑了笑,望着床榻之上的人儿,以前自己还在怀疑她,可此刻她却用行动来证明一颗对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