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卿婷则被他突然的“温柔”动作惹得格外得意满满,过来就挂住他的手臂,“皇上,太妃娘娘听说落妃身体不适,特意送药来的。可她非但不领情,还把药泼在了臣妾脸上。皇上给臣妾做主啊。她欺负臣妾就是欺负太妃娘娘,皇上给太妃娘娘做主啊。”
肖奕扬淡淡一笑,语调依旧柔和,“若真有此事,朕代落妃向太妃娘娘赔礼了。”
徐卿婷一惊,没想着皇上竟能这么说,显然是袒护何依落,而且他贵为天子竟然代一个妃子赔罪,这算什么?
“朕想,落妃绝非有意。她是前朝何将军的千金,从小练过些功夫,手劲肯定较平常女子大一些。想是她要接过药碗,却失手打翻……”
“谁说我失手打翻的?我就是有意的怎么了?”何依落恨恨地叫出声来。满心里都在怪怨着肖奕扬从一进门就表现出的温和顺从,尤其是——他肯定心里明白徐卿婷没那么好心,却还亲手给她擦脸!
这下子,徐卿婷更叫嚣起来:“皇上你听听,她都说她是故意的了。这种刁蛮的丫头待在皇上您身边,简直是有辱皇室尊严!”
“婷妃这话是在质疑国父大人吗?”
徐卿婷哽住,顿不知如何应答。太妃娘娘冷哼一声这才开口,“皇上,卿婷说得很有理。皇室总有皇室的体统,可你看看落妃——一个贱妃不但入住广德宫,还如此衣冠不整不知晨昏卧床不起,哀家来了半晌叫她也不应。这是哀家倒也便罢,若换做任何一个外人看到,简直就是皇家的耻辱!皇上啊,你年岁尚青切不可如此沉迷于淫色而致朝政荒废,否则便是千古罪人。哀家的话今天就到这儿了,即便是国父的指婚,哀家也不惜与他辩之——看到底是天启的江山重,还是面前的一方床榻重。先皇在天有灵保佑我皇上能成为一代圣君啊……”说着说着话,徐娘娘竟动情哽咽起来。
“太妃娘娘,言重了。”肖奕扬再拜,“落妃有不懂规矩的地方,朕自会慢慢教来。”
皇上言已至此,显然还是不需要别人来管。太妃娘娘一甩袖子带着徐卿婷悻悻而走。
看着人走了,肖奕扬才回过身,迎面就是一个飞枕过来,被他眼疾手快挡开,咧嘴笑了:“我的爱妃,生病了还这么大力气?”
何依落气鼓鼓地扭过头不理,肖奕扬却偏上前,抬手去摸她的额头,还没碰上,就被她一闪身躲开了。
“别假惺惺的了,人都走了演什么演?我看你其实更想关心一下你的婷妃爱妾吧。”
肖奕扬失笑,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床沿,捞起她的身子用力一拉便让她置身在了自己腿上,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圈得紧紧。“小落落,不会是吃醋了吧?”
“吃醋?我有病啊!”
“你可不就是在生病吗?”
何依落砸了他一拳,想要很用力,可一番挣扎竟让自己手脚绵软使不上劲,手腕就被他握住了。“小没良心的,对你的好,难道都是给别人演戏吗?还打我?”
“这叫对我好啊?跟着别人一起教训我,说我不懂规矩的难道不是你吗?”
“那你是要我跟着你一起把太妃娘娘赶出广德宫,最好再杖责婷妃四十大板吗?”
何依落撇嘴,心里明白不可能,别别扭扭挣了两下手腕没挣脱,也只能作罢,“反正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为了配合你,我何至于成了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哟,这就是你立志成为‘女侠’的这点出息?一点点事就怕了?”
何依落腰板一挺:“谁说我怕了,哼,赶明儿放把火烧了明德宫去。”
一个屈指“梆”的敲在她的脑壳上,何依落叫苦不迭,“头好疼,你还打我!”
肖奕扬再看她的样子,两颊透着干燥的绯红,嘴唇也有些红中泛白的燥气,忙将掌心覆在她的额头上,“丫头,你在发烧。”
“被你气的。”
他顺手轻拧了一下她的小鼻尖,心想这自己昨儿个那么被她折腾,用小喜子的话说,那可真是“冰火两重天”了,也没寒没烧的,这丫头的病倒是说来就来。
“发着烧还这么有力气和她们争辩,你倒不如安安生生躺着装死装睡。”
“那样就叫懂规矩了吗?”
“我又没真的要你懂规矩。”肖奕扬的掌心落在她发烫的颊上,轻轻抚摸着,很有些她没在意的疼惜,“落落,你记得我说过,太妃和婷妃那边,不是你的力量所能左右的,更不需要你这小脑袋瓜来想。所以你就乖乖地玩你自己的,管她们干嘛去。”
“是她们来找我事的好不好?”
“装糊涂装傻你不会吗?看来是真的傻。”
何依落又撅起了嘴,肖奕扬指尖偏偏点上去往下揉压——这张小脸上的每一处似乎都让他玩味十足。
这时候,小喜子过来说是药来了,肖奕扬仍旧怀抱着她,接过小喜子奉来的药碗,落目在了地上打碎的玉碗上,“把这些收拾了,退下吧。”
小喜子手脚利落地两三下收拾干净了一地碎片退了出去,肖奕扬才停了对手里那碗药的吹气,“嗯,差不多凉了,喝吧。”
何依落心里没由来的微微一热,看他不经意的动作竟倍感温暖起来。印象中自己为数不多的几次病中,因为怕苦不肯吃药,娘就是这样一点点用口将汤药吹凉了又哄又逗地喂给她的。没想着那日突然一别便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不免怀念起来。难道人生病了也会变得伤感吗?
“不会连我给你的药都不喝了吧?”看她愣神,他说道。
“皇上……喂我喝。”
肖奕扬抿嘴一笑,才将小碗凑到她嘴边,小心翼翼地看她一口一口喝下去,那两条眉毛越扭越紧,小脸都要苦得变了形,直到汤药尽了,她吐着舌头都快哭了出来。而那张开的小嘴即刻便被他一口含住,轻啜细吻起来。
何依落支吾了一声,却再忘了反抗,微启着贝齿任他的舌尖肆意探入,掠去她口中的苦涩,弥漫了他的淡香。原来药也可以不那么苦的……
她的双手自然而然地滑上了他的肩,抱住了他的颈子,感受着他扶着她的脸庞,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入地探索,她浑身微颤,完全不受控制地和他柔舌相缠,难分难舍。
“落落……你倒是换口气呵……”他沙哑地低笑起来,微微松开了她半分,真的怕这丫头被自己憋死。
何依落这才头晕目眩地长长吸了一口气,急喘连连。本就绯红的双颊更像是随时都能燃起熊熊烈火,迷离着眼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么一对墨黑眸子,那浓密弯曲的睫毛,那深刻而俊秀的眉角,又直又挺的鼻骨……和泛着红润的曲线绝美的唇……为什么越发觉得这原本很阴柔的美中,透着十足内敛的英气。只是那种阳刚的英气是那么低调那么似有似无又那么摄人心魄……何依落只觉得自己的心不听使唤地砰砰乱跳,好像随时都要跳出胸口,就连呼吸也越发困难了。
他微眯起眼眸贴上她的额头,鼻尖和她相碰,唇尖更是浮云般和她轻轻地摩擦着,充满着甜腻的娇宠,“记得每次都要乖乖吃药……知道吗?”
他几乎说得无声,她却句句听到耳朵里,也许根本不是用耳朵听的,而是用唇感受着他的唇型。
何依落想出声却喉咙干哑,只得点头,也使得相触的唇避无可避更好似相互的撩拨逗弄,让他不由得连连啄吻了一下又一下。“尽量先待在锦园宫别到处乱跑知道吗?”
她昏昏沉沉,支支吾吾。
“我要出宫几日,自己乖点。”
“唔……呃?”何依落陡然一惊,总算找回了点神志,退开两寸看定他,“你……要出宫?”
他点头。
“我也要去。”
“我可不是出去玩。”
“那你去干吗?不许去****!不许会千尘!也不许找别的什么女人男人的,听到没?”
“瞧这一脸妒妇相。”
何依落的脸更黑了,“还有,不许带狄大人。”
肖奕扬眉端一跳,不得不说,“不带狄琨你不怕我有个三长两短。”
“所以叫你带我嘛,我功夫比狄大人差不到哪里去,我可以保护你。”
肖奕低低一笑,落下双唇在她樱红的小口上好一阵吸吮,趁她一时半会还喘不上气时径自说道:“知道你功夫好,你是大将军的千金呢。不过谁让你现在病着,那就好好养病。还有,此次出宫是为了营川贪腐的事,哪有空闲想别的。”
“营川贪腐的事?贪官们都揪出来了吗?是不是兰妃快要可以出宫回乡了?”
“你整天就惦记的这点事。”
“我倒是还想去长春宫探望一下兰妃呢,可没人告诉我地儿。”
“说了让你安安生生地别瞎跑。”
“哦,那你还是带我出宫吧,要不在宫里能憋死我。我保证出去了听你话不乱跑还不行吗?”
“不行。”
何依落撅着变得红润水嫩的嘴唇,揪着他的衣服开始磨蹭,肖奕扬不得不箍紧她的小腰,“别给我乱撒娇,有的女人呢,撒娇好像春风拂柳,有的女人呢,偏像是花枝乱颤,就好像你现在这样。”
“肖奕扬!”
“呵,这才像我的小落落。”不顾她的恶狠狠,他低头再啄一下她的唇,“乖。”
何依落回了锦园宫,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小锦小园伺候她吃了点膳食,又端来了汤药。
“娘娘,喝药吧。”
何依落皱眉看着药碗,“怎么又要喝药啊?”
“皇上嘱咐了,一定要看着娘娘按时辰服药。”
“皇上?什么时候嘱咐的?”
“晌午过后,皇上过来瞧了瞧才走的。看娘娘睡着就没打扰。”
“哦。”想必是已经离宫了吧。何依落禁不住有些空落落的,连面前那碗药也好像变得奇多无比。
“娘娘,快喝吧,要不就凉了。”
何依落应着,不情不愿地端起药,拼命咬牙灌了下去。正被苦得龇牙咧嘴时,小园已经立刻端上来了一碟沙蓉栗子糕,“娘娘块吃块甜糕。”
何依落不由分说抓起一块就填到嘴里拼命咀嚼,让香甜弥漫一口。
小锦捂着嘴巴轻笑起来。
“笑什么劲儿?看我吃药这么痛苦还笑得出来。”
“不是不是啊,娘娘,奴婢是笑皇上果然最体贴娘娘您,要御膳房提前送来了沙蓉栗子糕就备着您喝汤药时候用的。”
何依落心尖微微一颤,顿觉口中的甜糕更加丝丝入味,那糅合在唇齿间又甜又滑软的感觉……好像他肆意抚弄的舌尖……
天!何依落双颊蓦地涨红,掩耳盗铃一般忙用双手捂住,生怕自己砰砰乱跳的小心思被旁的人窥了去,可就丢死人了。
“娘娘您怎么啦?是不是烧得严重了?”
“是啊,娘娘,要不我这就再去请太医。”
何依落回身跑上了床,抱着被子掩住自己的脸,“没事了,我挺好的。”
“可您的脸好像红得更厉害了。”
“吃药的反应,这都不懂啊?”
接着又吃了三日的药,何依落总算完全退了烧。她躺在檐下的摇椅上,看着园子里的花花草草还有飞来飞去的小灰点,整个人怏怏的。
“娘娘您喝点冰糖燕窝粥吧,这可是皇上交待御膳房送来的。”
何依落也不知道是不是皇上会这么事无巨细地临走给御膳房交待那么多,反正起初小锦小园看她听说是皇上要送来的东西就会吃得多一些,便每次都会这么说。这次,她只用眼睛瞟了一下,便摇摇头。
“娘娘啊,您这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何依落再摇头。
“娘娘是不喜欢这粥?奴婢上御膳房再重新弄些来。”
“不要不要。”
“那娘娘您这是……”
“好无聊啊!”何依落仰天长叹,“每天都只能待在锦园宫吗?好无聊啊!”
小锦小园互看一眼,都禁不住笑了。敢情她们主子这是一点也闲不住,病了几天算是安生了,这病刚好点,就又想出去逛。可是……
“娘娘啊,皇上临走时交待了让娘娘好生养病,不要出去跑,这不还特意派了侍卫在宫外随时伺候着嘛。”
“哼!什么伺候着啊,他就是在限制我的自由!而且我的病已经好了啊,不用养了。”说着话,她就一下子弹跳起来,刚刚的有气无力都没了,“走,走,陪我去外面花园逛逛去。”
小锦小园忙一左一右将她重新拉坐回摇椅,直跌得她屁股都痛了。“哎哟哟,你们干什么啊?”
“娘娘,侍卫们不让咱随便出入的。”
“啊?皇上这是想软禁我啊?”
“不是不是。”小锦忙摆手,一脸难色,“估计是,怕外面不太平吧。”
“不太平?怎么不太平啦?”何依落一下子来了兴趣,拖住小锦小园蹲在摇椅旁边,压低了嗓子,“快给我讲讲,我这才病了几天啊,就有这么新鲜的事。是不是太妃娘娘?还是那只‘蜻蜓’又怎么啦?”
两人摇头。
“那是什么啊?不说我自己出去问别人了啊。”
“娘娘,是长春宫啦。”
“兰妃?”
小园凑近了些,眼神不安地低声说:“长春宫,闹鬼。”
“哈,闹鬼?”何依落咯咯笑起来,“这高墙深宫的,苍蝇都飞不过来,还能进来鬼?当那些侍卫们都是白痴啊?”
“娘娘,那可都是鬼呢,侍卫如何抓得住?”
“那有谁见到啦?鬼是什么样儿的啊?”
“鬼当然是来无踪去无影的,虽然没人见到鬼,却有人见到被鬼附身的兰妃娘娘。”
“兰妃被鬼附身?”
小锦连连点头,“伺候兰妃的宫女说的,好几天前吧,就见兰妃经常一个人胡言乱语,晚上披着头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起初还当是她头脑不好使了,毕竟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发疯,也是常有的事。可有天晚上宫女起夜时,看见兰妃拿着剪刀在剪自己的头发,嘴里念念有词,两只眼睛还发着红光……”
一股阴风“倏溜”一下扫过人的背脊,接着“嘭”的突然一声,吓得三个人同时尖叫起来。
“嘭”的突然一声,吓得三个人同时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