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孟潇潇和芷儿对视一眼,这是神马情况呀?
“他说他看的清清楚楚,那青衣裳的,脸上有一双狐狸妖精的邪眼,直冒绿光,他口里一个一个数着,砍了足足九个人头,砍完第九个,就冷冷地一笑。吓得刘****她弟弟,一股冷气钻到骨头里,快吓死了!那狐妖又看见地上到处都是血,他就笑啦;就伸手往人堆里一指,里外的官军呀,衙役啊,身上都不能动了。那个逃犯就像是栓了线绳子的纸人儿一般,被拽着往他身上飞。两个影子一跳,就从人堆儿里不见啦!这不是妖狐索命是什么!”
孟潇潇感到头上冷汗涔涔,抬起袖子擦了擦。
昨晚的逃脱造就了凌风音的恐怖传说吗?真是如魔似幻,风中凌乱啊。
不过,如果从这个茶棚老板娘现在所说的话,可以推断出,凌风音和龙玥天两个人,应该是飞出官军的包围逃脱了才对。可是,怎么一整个晚上都没来找她们呢?难道说是又遇到了其他的不测,那……这又怎么打听才好呢?
再听时,那茶棚老板娘和老张,越说越离谱,越吹越上天,连凌风音脑门上长了第三个眼珠子都说出来了,而且言之凿凿,拍着胸脯保证完全是亲眼所见,刚才不还说是刘****的弟弟么?
孟潇潇便拽了拽芷儿,两人悄悄跟着人流熙攘,往别处挤去。
谁知才走了没两步,忽然有一只手,轻轻地一拽她袖子,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如夜般鬼魅,缓缓地送入耳膜之中:“慢点回头,不要出声。”
孟潇潇一把握住芷儿的手,轻轻向她使个眼色,两个人一起慢慢回头。
却见一人带着一个老大的斗笠,遮住大半张脸,轻轻一掀,露出阴影中一只雪亮亮的眼睛--夕岚!
孟潇潇大喜过望,急忙向前迈一步,把夕岚的手一把死死抓住,才刚要开口问话,却被夕岚一个严厉的目光拦住;顺着他的眼神一望,只见不远处有两名巡查的衙役,大喇喇正坐在街边抽烟袋。
“跟我来。”
夕岚仍旧故意沙哑着嗓子,带着孟潇潇和芷儿两人,穿过人群市集,怪过一道弯,转进一条比较僻静的街道,便遥遥看见街角上竖着一块熟悉的大旗--麻衣神相。
“玥辰还真是广结善缘……”孟潇潇对龙玥辰在任何艰难险阻时刻,都能保持始终如一的勤劳真是自叹不如。
“还真让你找到了她们两个。”龙玥辰把刚刚给一个老太太算命拿的几枚铜板扔进钱箱,拿起自己的铜铃悠然地擦拭起来,侧头向夕岚道,“二少爷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新进展?”
孟潇潇忙一激灵,也瞪大眼睛死死瞧着夕岚。
“他们还在城西的徐财主家院子里,双方僵持着,已经一夜了。”夕岚语调平稳,听上去,并不像是什么紧急情况。
孟潇潇多少放了点几分心,至少现在没事,却仍旧难平,忙一抓玥辰的手:“城西徐财主家院子,在哪里?咱们得赶紧去救他们才行!对峙不过是一时,万一官军冲刺进去可就……”
孟潇潇急得连珠炮一般,噼里啪啦说个不停,被龙玥辰急忙把手一杨,叫一声:“安静!”
好歹停住……
“官军不进去,是因为以为凌风音是狐妖。”龙玥辰慢悠悠地,似笑非笑,“所以咱们要想去救他们,得有个计划。”
“啥?”孟潇潇立刻就张大嘴愣住了。
原来茶棚大娘说的是真的啊?而且不光骗了老百姓,连官军都骗了吗?凌风音这场戏玩的够大啊!
龙玥辰继续道:“他本来轻身功夫好,又会几招点穴,可以麻木人的动作。所以一时麻痹了几个官军,把玥天救出来。谁知官军太多无处躲藏,就被追到徐财主家的院子里去。这个徐财主,家大业大,家中后院里有一座极其富丽曲折的假山迷宫,十分复杂。凌风音和龙玥天藏身其中,把住了关节要道,易守难攻。所以便对峙了整整一夜。”
“所以更要赶快去救啊……”孟潇潇更加急的直跳脚。
“当然要快去救,可是去救不能大喇喇就去了。咱们要越过外围一片官军,你想过怎么进去吗?”龙玥辰被她催得心焦,大喝一声。
孟潇潇便软了:“没有……”
“哼!”龙玥辰气得一撇嘴,“所以都说了要听我的嘛!”
一时夕岚不知从哪里拖出来一个老大的箱子,放在孟潇潇和芷儿跟前,打开盖子,闷声指着道:“你们去前面的树丛之中,把这两套衣服换上。”
“什么?”孟潇潇和芷儿对视一眼,大惑不解。
定州城西,一座大院如小山一般,远远看去,琉璃瓦顶碧蓝天青,朱漆红墙彤色簇新,三进三出的院落气派非凡,真正是十分富裕豪华的气派。却只是,院门前一片散乱,一堆人身披绫罗,坐在院子外头。椅子桌子都摆在当街上。仆从跑着传递些上能用的吃食茶水。一家人中也有白发老太,也有双丫角的小妞儿,有人哭泣,有人哀叹,有人跺脚,有人指着里面在放声叫骂。混乱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为首的一个中年胖子,穿着一身金边湖绿的绸袍子,背着两手,闷头在乌漆的大门口,来来回回,没完没了地走。走一阵,抬起头看看院子里,叹一声;又走一阵,又抬起头,看看院外哭泣的老母和妻女,又叹一声。
却原来在徐财主家的院落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拢着好几百甲胄齐全,兵刃在手的士兵。一个个面容肃穆,军容齐整,已经在这里站了整整一夜,而眼下,仍旧没有一丝一毫要撤退的意思。
徐财主着急得,肉呼呼的腮帮子横竖起褶,肥肉一颤一颤地,不听地往上凑:“统领……你看……这妖狐作乱,我们一家老小真的是冤枉啊。你你你……我们……我们现在不求统领收兵,小人只求统领手下开恩,放我家眷去投奔亲戚吧?啊?可以吗?”
说着话,手中又一快银元宝送入统领的手中。
那统领斜斜地睁开一双敖红了的眼睛,懒洋洋打了个长长地哈欠,掂掂手中银元宝的分量,冷笑起来:“徐财主,这妖狐带着贼人藏在你家院子里,你们家难逃干系,怎么就能叫你们的家人随随便便就跑了呢?”
“这……这……”徐财主气得一愣,满脸涨红胡子倒竖,“可是,就算您说我脱不了干系,我家旁人都脱不了干系,我那八十的老母,五岁的小儿,三岁的儿女,还有才刚刚过了百岁的三儿子,他们总归是能脱得干系的吧?我……我不求旁人,只求他们几个能出去……”
统领皱了皱眉头,大约那银元宝也足够厚重,便眉梢一挑,长叹一声:“唉……看你说的这么可怜,就放他们先走吧!”
“谢谢谢谢!”
徐财主忙一转身,冲下人拼命挥手:“快走快走!带老妇人和三位少爷小姐,去他们舅舅家!”
一声吩咐,下人尚未动弹,一个粉色衣装的女人却从椅子上站起来,身姿如弱柳扶风,便往徐财主身上扑去:“老爷,怎么不让我走?”
她娇滴滴的话音未落,老夫人身边抱着孩子,多少有了些年纪的妇人,便霍地站起身来,猛一道眼风飞过:“我都不能走,你废话些什么!”
徐财主刚刚柔情似水的神情,被夫人厉声一喝,立刻冷了下来,把小妾一推:“去去去,惹怒了官老爷,叫老太太也走不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小妾一听徐财主训斥,原本盈满的眼泪,哗啦啦就落下来,哀哀地尖声哭叫道:“可老爷!这么等着都等了一夜了!这叫人可还怎么活啊?这样的日子,如今怎么过啊?”
一时徐财主也痛不欲生,转身拖着小妾,奔向统领:“统领啊!你看这……”
那统领却已经是昨夜补上的第三个统领,每次一发冲击,必定有一道蓝光直飞出来,将下令之人杀掉。此时他并无胆气直冲进去,也根本没有胆子下令冲击,只得一把撑住徐财主,大叫大嚷:“给我安静!安静!”
一片混乱之中,忽然有一个温润平和的声音,似乎是从极遥远的地方飘荡而来,又像是从天空的高处飘飘降下,悠悠地响在每个人的耳畔心中:“不知此次,可有人需要降妖伏魔吗?”
徐财主和统领,两个人都焦头烂额,一个累得眼发青,一个吓得脸发绿,此时对视一眼,发现对方也听见了那个声音!连忙仰起头来,齐齐一声吼叫:“有!”
却见路口,这时候飘飘拽拽,摇出一片看相人的旗帜来,一个相士一身皂色袍子,脸上挂着一个鬼脸儿面具,后面跟着三个穿白袍的人,一步步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终于晃悠到眼前,那相士看看统领,又看看徐财主,点了点头道:“此处可是有妖狐作祟?”
“正是!”徐财主扑过去就要拽相士进门,却被那统领一把拦住,大声喝道:“且慢!你是何方来的相士,为何遮着脸!掀开面具给我看看!”
相士就深施一礼,温和地道:“小道泄露天机太多,遭到天谴,面目上有疮疤,十分骇人。若是大人要看,请您转过些来,莫要唐突了徐老爷的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