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傀保留生前的能力,自然也能御剑,只是他们都是没有神志的杀器。
季长越似笑非笑地看着祝韦白的动作,喉咙间传出几声无比怪异的笑,像是在刻意模仿人类的声音,“祝兄,何必要与我为敌,你看啊,长生天,求长生,舍弃那具凡躯吧。”
祝韦白冷声道:“季长越,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再说这话吧。”
季长越却不在乎,他仿佛已经不拿自己当做人族,移开了视线看向栾青词,神情竟有些疑惑,亦有些贪婪,垂涎之意溢于言表。
栾青词被他这眼神看得直犯恶心,那眼神中分明是有欲望的,而且还是口腹之欲。
季长越分明是想生吃了他!
栾青词不免想到失控时自己那莫名其妙的食欲,于是苦笑,还真是越来越像……季长越的话不知真假,什么魔族嫡系不见得是真,可他这一半的魔族血脉或许是板上钉钉了。
然而有人比他更忍受不了。
玉奚生忽而一步上前,将栾青词挡在身后,神情分明带笑,却戾气十足。
“谁给你的胆子这么看他?”玉奚生问。
季长越目光落在玉奚生身上,探究片刻,蹙眉道:“你究竟是什么?”
“等你死了再告诉你。”玉奚生轻呵,雪浮云又出现在手中,不过刹那,他已然出现在季长越身前,长剑直指他喉咙。
季长越莫名有些心惊,却没退,而是赤手空拳地去接,口中轻蔑道:“凭这种东西也——”
话没说完,长剑骤然刺穿他格挡的手。
季长越蛇似的竖瞳中尽是愕然,却再说不出一句话,他的喉咙也被刺穿了,鲜血喷涌而出,仍是红的。
玉锋不沾血,干净无暇。
玉奚生面不改色地松了手,雪浮云便蓦然散去,季长越的生机也迅速消失,身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就这。”玉奚生嗤嘲,“有何好嚣张的。”
众人:“……”
别说,你别说。
确实是,有何好嚣张的?
季长越突然变身,气息也变得诡异,于是众人一时间都没干妄动,再加上他不急着逃走,还当他有多厉害,结果,就一剑?
站在后面的栾青词却知道,若是换了旁人,或许真要费一凡功夫才能奈何得了季长越,他身上的气息很像蛮山,而蛮山有多抗揍栾青词亲身试过。
玉奚生却不同。
他好像天生便克制魔族。
“唉。”
一声叹息响起。
众人都瞧过去,这才发现出声的是临山分家的季悯生。
季悯生无奈垂眸,轻轻叹道:“久不与主家往来,不曾想家主竟也如此……你们嫡系,配不上季氏。”
他言辞之间已露锋芒。
季氏其余人面面相觑,他们更不明所以,长生天也好,魔族也好,都是不曾听过的,可家主算计青鸾君是真,甚至还当众吃了同族的血肉,他们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本座倒是以为,”玉奚生忽然漫不经心地开口,“季氏都该好好查查,长生天重现世间不是小事,季氏六百年前在此设下大阵,养出尸傀,恐怕也是早有预谋吧。”
他瞧向玉奚生,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何况在此布阵之人,正是出自临山分家吧。”
季悯生沉默须臾,仍是谦谦君子的作态,颔首道:“怀素仙尊说得是,那便查吧。”
清音会二重试炼终究还是没个结果,毕竟玉奚生凭一己之力已然将整个落洄山杀光了,但长生天这个名头也因此被传开,这个早在六百年前便消弭无踪的宗门被重新提起,还包括长生天曾经的所作所为。
三重雪宫一行人回到祝氏仙府后休整了两日,此行只死了季长越一个,其余人竟都毫发无损,这两日祝韦白都在彻查季氏,可除了那日死在玉奚生剑下的季长越外,竟然查不到关于长生天的蛛丝马迹,甚至季氏族人对此都毫不知情。
正是深夜,屋中亮着灯火。
玉奚生推门进来。
栾青词坐在桌前,灯火跃动在他清隽的眉间,却显得这张原本就斯文的容貌更加秀艳。
他没问玉奚生出去这半晌是干了什么,只轻轻说:“祝韦白派人来过,说没查到什么。”
没提已死的季长越,也没说若留下他或许能拷问出什么。
栾青词知道玉奚生为何杀了他。
他自己与长生天和魔族之间就牵扯不清,若让季长越活着,他只会说更多不利于自己的事。
所以他得死,玉奚生亲自出手,便无人敢置喙。
“无妨。”玉奚生在门口停顿良久,才缓缓地走近栾青词,伸手将他的脸抬起来,低眸瞧了片刻,才轻声说:“已经有了动作,就不会这样一直沉寂下去,不过……小鸾,你可有想过巫塔下的碎骨?”
栾青词怎会没想过。
巫塔下三块碎骨,其一师祖封印,其二师尊封印,最后一个则出自自己手中。
还有一个,被蛮山夺走。
师祖和师尊早就与长生天交过手,在长生天还蛰伏时,在众多仙门还不知长生天时,三重雪宫就已经在与长生天较劲。
可师尊如今不记得了。
玉奚生说:“他将此事严防死守,我也知之不清,他醒来之前,想要知道此事,或许只有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