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岁笙:‘崔小姐虽然双商不高, 但是运气还是可以的。’
    等三人进入屋内,看到的就是一地狼藉,几乎无处下脚。
    有多乱呢?就好似台风过境,鬼子进村, 就是小偷组团来这团建也不会拆得这么彻底。
    而此刻客厅内,有两方人马正在对峙,阳台一侧的是萧家四口,靠近大门这边的是四个黑西装戴墨镜的保镖。
    四个保镖并排一列, 形成一个人墙,将身后的崔渺渺和另一名女生护在身后, 不知道还以为在抵御暴徒袭击。
    但看对面四人,一个个头发凌乱衣服褶皱,模样狼狈, 感觉又不大像。
    原本两方正处在焦灼状态,岁笙三人突然出现,打破了这个平衡。
    最先看到他们三人的是面向这边的萧家人,然后才是察觉有人靠近的崔渺渺一行。
    魏茹上一秒还疑惑这几个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最前面那大婶穿得跟要去相亲似的。
    岁笙听到她的心声, 有些好笑的看了眼吕艳菊, 这人退休精力无处宣泄, 天天待在家里跟儿媳妇打擂台。
    如今野狗脱缰, 出了笼子,明明是来调解家庭矛盾的,她却一副打扮用力过猛的样子。
    毕竟还在工作中,岁笙开口介绍她们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但还没开口,萧老太就一声哎呦打断了她的介绍。
    “吕主任!是吕主任吧!你可算来了,我这狼心狗肺的儿媳妇死性不改,还引过来一个团伙入室抢劫,
    值钱的东西没翻着就开始砸东西,比土匪还凶,现在还把我们一家子堵在这,要恐吓我们交出房本,不然就要打死我们,吕主任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一声声吕主任直接仿佛鸡血,不断注入吕艳菊体干瘪的虚荣心里,抹得惨白的脸上浮现了两抹亮色。
    明显感觉到不对的岁笙来不及制止,此刻的吕艳菊仿佛使命荣誉加身,浑身有股劲无处使。
    然后倒霉的崔渺渺再度倒霉,成了她攻击宣泄的对象。
    吕艳菊一手叉腰,另一只手直指崔渺渺:“原本以为上次你已经醒悟,能跟着你婆婆好好学习如何当一个合格的儿媳,
    没想你不过是装模做样,竟然还带着外人来家里作乱,岂止是品德败坏,简直烂到了骨子里!
    你现在就让这些人去警局自首,不然我报警来抓,你作为主谋少说也要判个几年,谁能接受一个做奸犯科的女人,以后注定要饿死街...”
    岁笙捂住脸叹了口气,拉着没弄清情况的梅姐后退三米,避开主战场。
    几乎是她后撤的同时,化身正义使者的吕主任刚说到饿死街头几个字,话音还未落下,头上就多出了一个只手。
    一阵杀鸡尖叫响起,魏茹不顾崔渺渺的阻拦,直接上手开撕,她从见这老女人第一眼就不对付,果然不是啥好鸟。
    这家伙跟姓萧的蛇鼠一窝,什么都不知道就敢站在这喷粪,她非将这打鸣的母鸡尾巴毛全薅秃!
    “啊啊啊!快住手住手!你这个目无尊长的野丫头,女混混!你竟然敢打我!”吕艳菊只感觉头皮都被扯掉了,
    但头痛不妨碍她嘴硬,甚至仗着她两只长指甲的手,被按成了虾米状还要伸长手去挠人。
    或许是宝刀未老,她长牙五爪不停扑腾,还真给魏茹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堪堪避开抓向她鼻尖的爪子,一个横扫腿直接将人潦倒。
    穿高跟鞋出门赴约的坏处就在这时候体现出来了,吕艳菊脚下一崴,整个人失去重心往一侧跌去,头顶被抓住的头发直接绷直。
    岁笙找个最佳观影位,眼瞅着一缕头发从吕艳菊头上分离,被那个打人的丫头随手甩到地上,甩手的动作好似沾上了什么脏东西,表情十分嫌弃。
    吕艳菊似乎这时候才缓过劲来,褪去了刚刚那股子莽劲,开始放出绝招:
    “我儿子是许正旭!是f所的副处长!你再敢打我,小心我儿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她喊出这句话,已经开始幻想这屋子里人震惊的目光,这个打人的野丫头后怕逃走的模样,只可惜平常百试百灵的一招,今天突然失效了。
    身上的疼痛并没有缩减,她趴在满是杂物碎片的地板上,被一个二十出头的丫头压着打。
    魏茹:“别说一个副处长,就是处长来了老娘我也不怕!”
    李红梅刚开始还觉得解气,巴不得有人出手教训她一下,让吕妖婆醒醒脑子,但眼下事态发展已经不是简单的撕逼了。
    “再这么打下去,110没引来,120就先到了,小岁,你说咱俩要不要上去将人分开...小岁?”
    李红梅虽然讨厌她,但也不能真看着人被120抬走,但那一排四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还在那杵着呢,她怕上去拉架再被挨顿揍。
    正拿不定主意想问问岁笙怎么想的,结果等了一会也没见岁笙回她,一回头发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另一头。
    此刻盘腿坐在阵亡的窗帘上,不知从那摸出了一根香蕉正在扒皮。
    这都火烧眉毛了,她还有心情看戏,不过岁笙没说话,其实就已经做出了回答,她不想掺和这件事。
    李红梅见吕妖婆被揍得呜嗷叫,但中气十足,打人的那丫头也没往致命的地方揍,顶多受点皮外伤,头发再打个薄。
    李红梅自我安慰事情不大事情不大,但还是目光不敢移开的看着战局,生怕出事。
    阳台的萧家四口看着魏茹打架的凶狠劲,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萧老太本来想趁乱一家开溜,回头找个地方躲起来,偷偷将那座老宅子卖掉,重新找个地方买房生活不成问题,她都打听好了,至少能卖出十万。
    [萧来娣:那可是十万!老婆子我做梦都没梦到过这么多钱,
    有了这笔钱,她们家就能直接买下好几套房子,以后只租房子收房租就能过得十分舒坦,再不用过地里刨食的日子,
    回头再将大儿子从狱里捞出来,如今他都三十五了,再不找个媳妇生孩子不就绝了后了?]
    某人的心声震耳欲聋,贪婪两个字已经要溢出心底,听得岁笙只觉浑身不适。
    倒是小瞧了萧家,小瞧了萧老太,没想他们家还有个作奸犯科进去的。
    难怪萧胜军也跟着不学好,一门心思想着钓富婆,一家都打着软饭硬吃的主意,现在还想卖房子卷钱跑路,这可真是太刑了。
    不过萧老太的眼光很毒辣啊,不论是有心打听吕艳菊的底细,还想买房当包租婆。
    若是她的计划真实现了,以后他们一大家子,乃至子孙后代都跟着受惠,可惜碰上了不按套路出牌的魏茹,还有她。
    崔渺渺这边不停的在一旁劝架,见魏茹不听,又转身去求四名保镖将这两人分开。
    其中一个保镖摇摇头道:“没小姐命令我们不能行动,我们现在的任务是看住萧家四人,将房产证取回来。”
    不论崔渺渺怎么说,保镖油盐不进,直到几分钟后魏茹打累了,才放过了吕艳菊。
    摸了下耳朵上破皮的地方,魏茹一阵气闷,她竟然让一个老婆子伤到了,真是越练越回去,回头让邢叔叔他们知道估计能笑她一整年。
    一天里遇见这么多杂碎,真是晦气,等她回去就上洗浴馆好好洗洗。
    崔渺渺见她终于罢手了,赶忙上前查看,见好友没事,悬着的心才落下。
    她没把魏茹耳朵破皮的地方当回事,毕竟这会只要看到吕艳菊的人都会倒吸一口凉气,直呼好惨。
    吕艳菊颤颤巍巍的支起手臂,化的妆全花,脸上跟调色盘有得一拼。
    原本盘好的头发披散在脸上、衣服上、胳膊上、地上,但就是没在该在的地方,肉眼可见的秃了。
    尤其是头顶那个位置,一眼看过去可谓视野开阔一览无余。
    突然,一道口哨声不合时宜的出现,其他人转移视线想去看是谁吹的,却没找到人。
    萧老太见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当即一声令下,萧胜军三人会意,猛的想着敞开的大门冲去。
    拦路的保镖被萧胜军兄妹三个抱住大腿,死拖在地上不起来,怎么甩也甩不掉。
    萧老太看着干瘪瘦小,但跑起来滑不溜手,竟还真摆脱了最后一个保镖的围堵。
    眼看就剩下魏茹挡在前面,萧老太猛地将刚爬起身的吕艳菊推向她,魏茹没想到对方会使出这招,迎面撞上吕艳菊茫然带着震惊的脸。
    只来得及歪头侧身,避免了被这个老女人占便宜,不过肩膀还是不可避免的跟对方的鼻子来了个对对碰。
    一击痛得吕艳菊当场飙出眼泪,鼻涕混着鼻血沾了魏茹一肩膀,把她恶心坏了。
    这一瞬分神的功夫,让萧老太瞅准了时机,一脚已经踏到了门边,眼看就要逃出生天。
    她仿佛看到了十万块的巨款在向她招手,脸上已经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然而下一秒只觉脚下一滑,整个人天旋地转,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等被魏茹交给保镖五花大绑时,她整个人还是蒙的,不明白为什么门口会突然多出来一个香蕉皮,害得她计划落空。
    魏茹没有在意其他保镖刚刚的失误,他们毕竟不是龙卫手里练出来的人,普通保镖哪会遇见这么多花招样式。
    在保镖打算将另外三个萧家人绑起来跟萧老太团聚,萧胜军突然冲向窗户,一把推开了窗纱,一条腿勾上了窗框边缘。
    两手抱住窗框,大喊让他们所有人退后,不然他就从这里跳下去。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到,几名保镖更是顿住了动作,生怕惹出人命。
    他们只是穿着黑色西装带个墨镜,又不是真的□□,要真进了局子,那这辈子就别毁了。
    魏茹也没见过这场面,只劝他不要为了钱想不开,真要是没了命,多少钱也是白扯。
    萧胜军根本没理会她的话,只掉转矛头看向吓傻了的崔渺渺:
    “我父亲病得那么重,要不是迫不得已,又怎么会找你卖掉那间老宅,那时救命的钱,
    而且我没有说不还你,等到父亲的病好了,我们全家都会感激你,我和弟弟妹妹会打工赚钱,再将老宅买回来,
    难道你觉得一个空无一人的老宅子,要比我父亲的命还重要?难道我父亲就不是你父亲?你是会为了死物漠视生命的人?”
    萧胜军一连串的问责,说得崔渺渺开始左右摇摆,难道萧老爷子的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明明上周从民政局前看着还好好的,虽然不能动弹但吃喝都没有问题。
    但是现在人已经送去了医院住院看护,具体什么情况,需要多少钱治病她一概不知。
    [崔渺渺:难道就只能卖掉父亲传给她的老宅治病救人?她不是铁石心肠会见死不救,也不是看重钱财,但那座老宅的意义不同...]
    岁笙拿出手绢将手指沾着的香蕉屑擦掉,已经对崔渺渺不抱希望,只能看外援辅助给不给力了。
    魏茹见那个小白脸三两句就将人忽悠进了圈套,立刻伸手摇晃崔渺渺,试图让她醒醒:
    “他爹就是他一个的爹,要不是这个姓吕的调解员作死冒了出来,你早就跟他们家撇清干系,那还能多出来一个爹?
    崔伯父临走前是怎么说的?让你凡事别总憋在心里,别人的话别都往脑子里带。
    这小白脸从头到尾就是图钱,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白得一大笔钱,还看病?我看是他脑子有病!”
    萧胜军还不了解崔渺渺?若不是吃定了她,又怎么可能将人当成目标,左右操控她的想法不要太容易。
    攻略容易,但缺点也十分明显,她不只受他一个人的影响,所有人的话都能影响她的判断。
    魏茹这个死女人一番话,很显然也被崔渺渺听入了耳,想到那个房产证,还有那十万块钱,既然加上了他的名字,那注定就该有他一份!
    萧胜军突然大喊崔渺渺的名字,整个人的身体都想着窗外倾斜:“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从四楼跳下去,让你知道
    亲手杀人是什么滋味,只希望你见到我的尸体后,能醒悟过来帮我救治父亲!”
    说罢另一只在窗外的脚抬了起来,看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崔渺渺被他一番遗言一样的话吓得魂飞魄散,不管不顾的上前阻拦,嘴里答应的话脱口而出。
    魏茹被她这不争气的样子气得够呛,但这小白脸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她又能拿他怎样,总不能真找个坑给他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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