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女秘书穿着合身的套装,推开粉蓝色的门进入院长室。
    “院长,媒体闻风而至,他们知道立法院徐院长在我们院里动心脏手术,加上之后跳楼的两名女学生,全是由你执刀,都闹着要采访你,围在大厅说什么就是不走。”
    “不用理他们,通知徐院长的随扈,请他们出面制止那些记者。”杜克绍脱下白色医生袍,随手扔进洗衣篮,健壮的胸膛及债起的肌肉将衬衫的挺直穿到极致。
    “院长,你不休息一会儿吗?你已经十二个小时没有阖眼了。”
    他拿起卡其色的休闲外套,朝门口走。“明天是十月十八日,我想帮我未婚妻买生日礼物,今天就不要call我。杜院长的病况随刀的楚医生很明白,有事请他先处理吧!”
    “噢!”女秘书失望的看着他扬长而去。
    半晌,护理长探头进来“淑芬,我刚才看见院长急匆匆的离开,发生什么事啊?手术不是很顺利吗?”几名也很好奇的小护士有样学样,开始围拢过来。
    “你日子过傻啦!今天是几号?”
    “我哪有过傻?今天明天是十八日。”她恍然大悟。
    林淑芬睇了白目的护理长一眼“院长交代我,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call他。”
    “明天十八日有什么特殊意义吗?”开口问蠢问题的是这个月刚考进来的小护士,目前还没有资格照料病人,暂时跟在护理长身边学习。
    “你觉得院长如何?”
    护理长问得这么直接,教人家怎么好意思回答?实习小护士含羞带怯,每个人眼睛都成了心型。
    “院长对病人超有耐心,对待员工也很好,没有其他医生那种眼睛长在头顶的感觉。”今天考进来的唯“二”男护士中的一人回答。
    “我们院长是很多女病人眼底的白马王子,在医院里,名列各科黄金单身汉榜首,很多女人抢着要,却从没听说有绯闻。”
    “他有未婚妻啦!”另一位男的实习护士说。
    真不明白,这些小护士在想什么?有人规定钱多又帅的男生就不能死心眼吗?
    “重点是没有人见过院长的未婚妻,一次都没有,也没有任何人接过任何一位自称是院长未婚妻的女人打来的电话,精神科那位吴姓女病人例外。”
    “大家都怀疑那位未婚妻是院长杜撰出来的人物。”
    “当然,也有人说院长的未婚妻得了重病,所以他每到这个日子一定会到某个地方陪她。”
    “哇塞!你们的幻想力怎么这么丰富?”
    “没有办法,这事已经传了近十年了!曾经跟院长是同学的卫医生也说院长在念医学院时,每年十月十八日就会为未婚妻买礼物,可是连他们也没见过院长的未婚妻。”
    “这么说来真的很奇怪。”
    “对啊!怎么可能十几年了,在他四周围的人都没见过?真的有未婚妻这号人物存在吗?”
    在实习生中,这话题讨论开来,大家纷纷提出各种看法。
    院长的未婚妻究竟是谁?她到底长怎样?还活在世界上吗?太多问号无法获得答案,每年就这么在医生和护士之间延续着问号
    “好了!各位学员请抬头看一下我这里,我先解释一下,巧克力在十八度到二十度之间是我们目前看见的固体,但到了二十六度就会变成液状,像这个样子。”
    雪白餐桌前的女孩子在白色磁炉上放进小型蜡烛,不到片刻,置放在上面的瓷碗里头的巧克力便开始融化。
    “各位可以等到巧克力完全融化后,取出一旁喜欢的水果,依序沾上巧克力,你们可以置放到凉后品尝,也可以马上品尝,随各位的喜好。那各位可以开始动手了!”
    随着老师的宣布,大家七手八脚的尝试动手diy的乐趣。
    “今天这是最后一批学员了,你明天要起程到美国吗?”红发女孩靠近示范巧克力锅煮法的女孩。
    “对,我答应diffa到美国帮他们的瓷具做宣传,鱼帮水、水帮鱼嘛!”
    “他们搭配你的巧克力卖,应该是他们比较有利吧!”
    “在法国,我的巧克力是有点知名度,但在美国就完全不行了!但他们的瓷具在美国的知度名还不错,百货公司的贩售地点也很好,我希望能藉重他们的产品做置入性行销。”
    “可是这样太委屈你了!堂堂法国着名的巧克力师傅,居然到美国百货贩售点教人做巧克力点心,瞧不起人嘛!”
    “只要有人喜欢巧克力,就达到我的目的啦!”
    “你还真好说话,一点也没有法国人的骄傲、自负。”红发女孩不以为然的蹙眉。
    “我本来就不是法国人,我是亚洲的台湾人喔!”
    “是啊!法文说得比我还地道的亚洲女孩。”红发女孩忍不住扬起嘴角。哎哟!是不是喜欢巧克力的女孩,骨于里也很热情?她真的无时无刻不挂着微笑,笑到让人觉得幸福就在身边。
    对!就是幸福的感觉,连她身为同性,都忍不住想要接近她。
    “老师,你真的是台湾人吗?”一位学员听见他们的谈话,忍不住询问
    “对啊!我是台湾人,你也知道台湾啊?”她十分讶异,毕竟台湾在世界地图上找不到,处在异乡十一年来,每次要解释台湾的地理位置,就教她伤透脑筋。
    “我母亲是台湾人。我真不敢相信闻名法国的巧克力师傅是台湾人,我回家一定要告诉我母亲,我可以请教你的中文名字吗?”
    “当然可以,我姓明,叫茱柔,欢迎你下次带你母亲一起来我店里,我对同乡的人有折扣喔!”
    “天啊!那太好了,我一定带我母亲来捧场。”
    明茱柔看着小女生雀跃的回去位子继续品尝巧克力。
    她才几岁?十七、十八?跟她离开台湾时的年纪差不多吧!
    怎么十一年了,她却觉得不止呢?
    他好不好?有达成他的愿望吗?笨蛋,那是当然的,还需要质疑吗?他那么的努力。
    行云流水般的爵士钢琴乐当背景,坐在吧台的两名男子轻啜着威士忌,同样的俊逸外貌,得体的衣着打扮,全都让在场的女士无法控制目光。
    每个人都渴望上前攀谈,碍于大多数已壮烈牺牲的前例,没人再轻举妄动了。
    “我听说美国医师协会会长亲自来函,邀请你去参加今年的医疗技术高峰会,你要去吗?”
    “还在考虑。”去的意愿不高,在美国有一位他不想碰到的人。
    “考虑什么?你努力这么多年,不就等这一刻?亚洲人可以在白人世界——而且是医疗技术数一数二的国度里,扬眉吐气,这是好机会!”
    “这几年我已经获得我想要的。”看着杯子里融化的冰块,干净的桌面反应出的脸庞没有得意焕发,一如往昔的淡然。
    “那些真的是你想要的?”
    “辜承隆,你想说什么?”
    “杜克绍,我没想到你这么胆小。”
    “什么意思?”
    “昨天是十月十八日。”
    杜克绍眼神一黯,端起杯子将威士忌一口饮尽。
    “我开始后悔那天不应该喝那么多。”在n年前美国同寝室时,他不该把自己灌醉,更不该说出那段往事,幸好他现在懂得节制。
    “你一直没有找到她?”
    “他们连将她葬在哪里都不愿意告诉我。”握紧杯子的关节出现青筋。
    “如果她已经走了,别再用回忆折磨自己,也折磨她。”
    “你不会明白那种感觉,我到现在仍无法忘记她躺在我怀里全然没有生命迹象的模样。你不知道当时我的手全是她的血”他根本无法忘记,甚至连闭上眼,都恍如再现当年情景:心一惊,他迅速睁开眼,没有,那只是幻觉。
    “我知道,就因为太清楚,所以你放过自己吧!”
    杜克绍摇头“你知道为什么我每每动刀,无论多么困难的病症,我都可以成功吗?”
    “因为你把那些人全当成是她,你恨自己当时的懦弱。”
    “对,所以我无法忘记。”杜克绍起身,离开酒吧。
    杜克绍终究选择到美国参加医疗高峰会议,只是原因说来好笑,台湾媒体紧追着他问杜院长的病况,实在把他逼烦了。
    明明术后状况良好,却不死心的追问,难道要他回答病人膏盲才肯放过他吗?还有其中一名跳楼的女学生,把他当成偶像也就算了,还向来访的媒体说什么一见钟情的,乱七八糟。
    媒体要夸大新闻才有人看,这种奇怪的现象代表社会病得不轻。
    至于美国医疗高峰会,说起名目很好听,追根究柢只是让这些名师有个地方可以烛耀,顺便藉机会宣传医术,毕竟医生也是要吃饭才会饱。他对这种交际场合没兴趣,纯粹当偷了几天闲,所以没有和其他人攀谈,懒洋洋的靠在外围区;只消往后几步,就能滚出这里。
    站在这儿也是无趣,不如四处走走吧!才这么想,他就实践。
    来到饭店附设的百货公司,似乎有什么活动,透过麦克风传来断续的声音,他可以听见觉得这声音好熟悉,熟到他进入围观的人群,想要看仔细。
    “可可豆品种有三种,分别为:一、克旦罗欧,分布范围从中美洲到南美洲,二、弗拉斯特罗,包括亚马逊河森林带,三、特里尼塔里欧,为杂混品种今天我们的主要材料就是由第一群克里罗欧和第二群所混合而成的巧克力砖,像这个样子点火,巧克力就会慢慢融化。”她利落的示范草莓巧克力的制作方法。
    杜克绍的脑袋呈现一片空白,尤其在看见她小巧的心形脸蛋时,喉咙像被人钳住似的,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长得这么像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他慢慢的穿过人群,想要走近一点看,人不可能像成这样,一定有某些地方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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