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午后的暖风中,季宁雪经过一个小城镇,远远就看见一户人家将房子布置得喜气洋洋。
“办喜事呀?原来今几个是好日子。”
为了怕马儿不慎碰撞到忙进忙出的人,季宁雪特意放慢了速度,缓缓靠了过去。
突然,她听见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自屋内传了出来,听起来像是好几个人伤心激动地哭成一团般。
她先是一愣,继而猜想应该是新嫁娘与爹娘舍不得分开,所以一家人正感伤地落泪吧?
她笑了笑,不以为意地打算要离开,可是那愈来愈凄厉的哭声,却让她不禁狐疑地勒住了马儿。
到底怎么回事?
就算舍不得,也用不着哭得这样肝肠寸断吧?
倘若没有这些喜气洋洋的布置,光从那哭声听起来,她恐怕会以为屋内的人正经历生离死别,可明明他们办的是喜事而不是丧事呀!
季宁雪蹙起眉头,稍微留心观看了一下,这才发现那些忙进忙出的人脸上根本没有半点喜悦。
怪了,怎么会这样?
在关心与好奇的驱使下,季宁雪下了马,上前询问。
“请问贵府不是在办喜事吗?为什么每个人却都愁眉苦脸的,屋里还传来了伤心的哭声?”
一名小厮瞥了她一眼,摇头叹道:“姑娘看起来很面生,是外地来的吧?难怪你不知道。唉,附近山寨的土匪头子看上了我家小姐的美貌,要强娶我家小姐当压寨夫人,今几个就要被迫上花轿了。”
“什么?有这种事?”季宁雪瞪大了眼,骨子里的正义感立刻窜出头来。
“是啊,咱家小姐明明己经有了婚约,本来年底就要完婚的,可是现在却唉”
“这么过分的事情,怎么不报官呢?”
“官府的人不敢管也管不了咧!”小厮气愤地说道:“那山寨地势险恶,易守难攻,一年多前官府曾派兵围剿,结果近百名官兵还没到山寨就全灭了,之后对于那些土匪的存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岂有此理!辟府的职责就是要保护百姓,怎么能纵容那种恶霸为非作歹呢?”季宁雪愈听愈火大。
既然她要行侠仗义,碰到这事儿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官府不敢管,我来管!”
“嘎?”小厮一脸错得,看她只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能够做些什么?
季宁雪迅速在脑中思索着对策,不一会儿就有了法子。
她先将马儿拴绑在一旁的大树后,说道:“带我去见你家老爷和小姐吧。”
“啊?这”小厮有些迟疑,就怕被她一搅和,万一反而惹来更大的祸害,那可怎么办?
“这什么这?快呀!我有法子可以帮助你家小姐,让她不必被迫嫁到土匪窝去当厌寨犬人。”
小厮听她说得如此笃定,又见她出于一番善意,便领着她进屋去了。
“什么?你要代替小女上花轿?”潘家老爷一脸错博,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的季宁雪。
刚才小厮一将她带过来,她就说有法子可以让他的宝贝女儿不必嫁给土匪头子当压寨夫人。
他原本还心存期待,以为她真有什么绝妙办法,想不到她竞说要代替女儿坐上花轿,嫁进土匪窝去里
当初土匪头子庄霸天是看上女儿的美貌,才蛮横地要强娶女儿为妻,而眼前这姑娘的容貌比女儿更加娇美,就算那庄霸天发现新娘换了人,肯定也会乐得接受一个更美的新娘。
这么一来,女儿确实可以逃过一劫。但是要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代替女儿嫁去土匪窝,这样他的良心怎么过意得去?
“没错,我打算坐上花轿嫁进土匪窝去!”季宁雪肯定地点点头,这就是她想出的办法。
刚才她己衡量过目前的情势,她只有自己一个人,土匪却是一整窝,若是她贸然冲上山去,只怕连土匪头子的长相都还没看见,就先被乱刀砍死了。她虽然一心想行侠仗义,可也不是冲动过头的笨蛋。
想要安全而顺利地混进土匪窝,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坐上花轿,大大方方地被抬进去了。
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她能制伏土匪头子,还怕那些哄唯不乖乖就范吗?
“放心,我不是真的要嫁给土匪头子,我也不会有事的。不过为防万一,等我上了花斩之后,你们就赶紧到附近的城镇去避一避吧!等我摆平那窝土匪之后,你们再回来。”
等她摆平那窝土匪?
见她说得轻松简单,潘老爷困愕极了,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年轻娇美的姑娘,能有什么本事摆平一窝土匪?她该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吧?
“姑娘,那些土匪个个凶残狠毒、杀人不眨眼,你一个女孩子只身前往,实在太危险了呀!”潘老爷皱眉说道。
“放心,我会见机行事的。”季宁雪并不太担心。
对于自己的身手,她还挺有信心的,再加上自己又不是莽撞行事的人,不管面临什么状况,她应该都有办法应付。
“这”“别这呀那的,潘姑娘不是己有婚配了吗?难道真愿意嫁给土匪头子?”季宁雪转头问向一旁早己哭肿双眼的潘家小姐。
“不!我不想嫁!我不要!”潘小姐害怕又伤心地哭嚷。
“是啊,那就这么办吧!”
眼看她不畏危险,真心愿意帮忙,潘老爷和潘小姐简直感激涕零。
“姑娘,你真是潘家的大恩人!咱们该如何报答你才好?”
季宁雪挥了挥手,毫不犹豫地答道:“不用报答了,路见不平,本来就该拔刀相助。事不宜迟,咱们得快点准备准备。还请潘老爷回避一下,小姐快把身上的嫁裳换下来吧!”
季宁雪一边说着,一边迅速打量着潘家小姐的身材。好在她们两人的身形差不多,那袭嫁裳穿在她身上应该还算合身。
半个时辰后,季宁雪按照计划上了花轿。
或许是笃定潘家不敢反抗也不敢玩什么花样,土匪头子庄霸天竟然只派了四名负责抬花轿的手下前来接新娘。
倘若不是要直捣匪窝,季宁雪随随便便也能把这四个家伙给收拾掉。
她按捺住出手教训这几个喽啰的念头,安分地坐在花轿中,任山他们将她往山上的土匪窝带去。
一路摇摇晃晃了许久后,她扯下遮蔽视线的喜帕,悄悄掀开花轿的帘子,就见他们已经来到山林之中。
照这个情形看来,应该快到土匪窝了吧?
季宁雪放下帘子,开始在心里仔细地盘算起来。
等会儿到了土匪窝之后,她应该先佯装柔顺地与土匪头子拜堂,等到那家伙进了新房,身旁没有其他手下的时候,应该就是她出手的最佳时机了。
好,就这么办!
才刚决定好对策,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从那快速奔驰的蹄声听起来,对方似乎来得很急。
那会是谁?为何而来?
正当这些疑惑浮上心头时,抬轿的几名土匪显然也听见了马蹄声。他们将花轿放下,抽出随身的刀子严阵以待。
当马蹄声近得仿佛就在耳畔时,季宁雪没听见任何交手的声响,那儿名土匪甚至都还来不及开口叫嚣叱喝,就传来了几声惨叫。
怎么回事?
季宁雪忍不住掀开花轿帘子,就见那儿名土匪已倒地不起。
她错愕地瞪大了眼,心中又惊又疑。
来的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做?
正当她犹豫着是该迅速盖上喜帕,继续扮演柔弱无助的新嫁娘,还是该现身弄明白来者的身分和意图时,一抹高大的身影己出现在花轿前。
她抬头一看,惊愕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是你?!”
竞然是楚廷豫?
怎么会是他?她该不会是眼花看错了吧?
楚廷豫昂然伫立在花轿前,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轿中的人儿。
半个月不见,她似乎清瘦了一些,但仍美得令他心动,而一身风冠霞被的她,看起来格外娇媚。
“终于追上你了。”
听见他低沈的嗓音,季宁雪才从过度的惊愕中回过神,复杂的情绪霎时涌上心头,害她整个人异常激动。
既然他都已经半个月不见踪影了,为什么还要出现?
她都已经离开京城了,为什么他要追来?
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让她恢复平静?
“你追来做什么?”她咬着牙,美眸怒瞪着他。
她可没忘记这个可恶的男人是如何地撩拨她,口口声声地说要她当太子妃,结果却转眼就不见人影,整整半个月没有任何消息!
哼!他的行径恶劣至极,她可没打算轻易原谅他!
季宁雪激动的情绪和反应泄漏了她心里的在意,而那让楚廷豫不由得勾起嘴角,很高兴这半个月来她也像他一样,心里是惦挂着他的。
“这半个月,我在处理一件非常棘手又危险的事情,不想将你卷进来,所以才故意不见如的。”楚廷豫解释道。
棘手又危险?不想将她卷进来?这么说来他是在顾虑她的安危?
这个念头让季宁雪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但仍哼道:“何必解释这些?我一点儿也不想听!倒是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是潘家老爷告诉我的。”楚廷像笑了笑。“我说我的娘子跑了,问他有没有瞧见?结果他还猛向我道歉,说对不起我。”
得知她留书出走,很可能往北方走之后,他一路快马加鞭地往北追来,完全不顾两名可怜的侍卫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已被他远远地甩在后头。
由于他的马儿是万中选一的千里良驹,沿路除了探问她的行踪时曾稍有耽搁之外,不像她还曾停下来四处看看,因此很快就追了上来。
当他来到附近小城时,遇见了正匆匆要离开的潘氏一家人。
他一来好奇他们神色匆匆的原因,二来也正好打算问问有没有瞧见她的踪影,于是便将他们一行人给拦了下来。
一问之下,才知道她竟然要顶替潘家小姐嫁入土匪窝!
他虽然能猜出她意图混入土匪窝的打算,也明白她忍不住见义勇为的心意,但一想到她只身前往匪窝,面对着未知的凶险,他就又急又忧,立刻策马赶来,幸好来得及在她真的被送入土匪窝之前将她给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