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浓眉微蹙,还真准,花卉那么多,他偏偏刚好指到祭拜用的菊花。“再加点百合和这个”他又不小心指到白色的小朵菊花。
“去扫墓吗?最近正逢清明节,百合和雏菊卖得特别好”她心里的联想更加确定了。
“是啊,我想去看我爷爷。”他随口胡诌。
对不起爷爷,我真的没有诅咒您老人家的意思,只是不想被她当登徒子,进而想找个话题跟她聊聊,认识彼此罢了。
他从来没有在女人面前那么失常过,真不像平常的自己。
趁她在包花束时,他又提了一次。“我们见过面的。”
“是吗?我想不起来。”她的唇微扬,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他的黑眸仍直盯着她,不自觉被她甜甜的笑靥所吸引。
他知道她不是他的员工,只是齐劭轩青梅竹马的朋友。
这次齐劭轩成功找到了四百个人来听讲座,比第一次多出了一百人,可想而知,是这女孩帮他解了围,功不可没。
他还意外获知她的继父方云青也是帝国银行的客户,一直是信用良好的债务人,借了庞大的贷款在北部投资不少纺织厂,但这两个月并没有按时缴纳利息,看来财务上似乎颇为吃紧,他揣测应该是经营上出现危机
“这张是你给我的,你忘了吗?”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单子。
“咦,这、这不是帝国银行关于基金理财讲座的宣传单吗?”她接过他递来的宣传单,想起了几天前她帮劭轩哥发传单时遇到车子停在马路边的男人,原来就是他,难怪她觉得他眼熟。
“你想去听理财讲座是吗?如果你对理财投资有兴趣,只要填好资料,照着上头的电话传真过去就可以了,他们会帮你安排位置的。”
劭轩哥好不容易才找到稳定的工作,岂知第一场由他负责的理财讲座竟意外中断,她担心劭轩哥会被公司处分,一心一意想帮他解决问题,才会自告奋勇帮他发传单,逢人就推销,没想到现在竟有人自投罗网,她当然要顺水推舟,推他去参加讲座。
“你会去吗?”好看的薄唇微勾。
听他这么一问,又对上他那放电的危险黑眸,她的两颊突然发烫,耳朵还能听得到心脏乱跳一通的音频。
“如果人数不够我会去凑不过,我只是帮朋友的忙而已。”
“真够义气,所以你只是帮朋友发传单?”
“嗯,劭轩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号召了不少公司的员工和邻居”才说着,她吐了吐粉舌,暗责自己怎么不小心又对这个男人说了那么多的事,明明就跟他不认识。
他想再跟她多聊聊,但风铃突然一响,就看她一见来人立即扬唇一笑。
“劭轩哥,你下班了?”
古驰威立刻转身背对着他们,佯装看花。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主管夸我办事有方,懂得利用人脉资源”
“是吗?”
“因为宣传单有效,我收到四百人的传真,总算可以交差了。”
“太好了。”她为他开心。
“这都是你的功劳,要不是你提议到办公大楼发传单,又运用你爸的员工和邻居的人脉,我在短时间内也没办法凑到四百人去听讲座,总之我要谢谢你的帮忙。”
“是吗?那么我们今天跟奶奶一起去餐厅聚餐如何,她老人家想吃”
“对不起,小晴,今晚不行,我跟朋友约好了要一起吃饭,我得先去准备了。”齐劭轩一脸歉疚。“下回再约吧!”说完,转身进入室内。
“喔。”她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怎么每次劭轩哥都有事?他的下回是什么时候?
“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可是,我没看过有女人跟劭轩哥走得很近啊。”她下意识回应。
说完,她脸色一僵,抬眸一看,跟她说话的是那个高大威凛的男人。
“也许是你不认识的人,所以才没看到。”
这句话踩到她的痛处,心中冒出一股怒气,不悦的回了他一句。“你不也没看到?不知道别乱说话。”
不过是个陌生人,没凭没据的,怎么可以乱说话!
“你们做朋友会比较好。”
古驰威可以预料到她会生气,但这几天他暗中观察到齐劭轩的眼神有追逐的对象,既然他的心思放在别人身上,他实在不忍心见她越陷越深,才忍不住提点仰慕齐劭轩的她。
这话使她的脸色倏地涨红。
他是上天故意派来破坏她好心情的恶男吗?就算他敏锐的读出她暗恋着劭轩哥,怎能自以为是的教她别白费心机,到底他凭什么这样做,又凭什么说劭轩哥的心在别人身上?
如果他是存心来惹她不快,这个自以为是却又有几分威势的男人,真的成功了。
“我该感谢你的忠告吗?你是择日馆的相命师?还是两性专家?”
“对不起,我无意冒犯。”
“你已经冒犯了,这是你的花,四百五。”她把花交给他,两颊因生气如河豚般鼓起,模样煞是可爱。
古驰威拿出皮夹,掏出一千块给她。“给你。”
找了钱后,她下了逐客令。“谢谢光临。”
看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她立即转身背对着他,故意找事忙,然后就见奶奶醒了。
“你在生气吗?”
她不想理他,回到柜台拿起珠宝设计图,继而走向奶奶说:“奶奶,我回去了。”
“好。”奶奶笑咪咪的说着。
就在她转身离开之际,古驰威对着她的背影说:“再见。”
“最好不要!”她对他吐了吐舌头,三步并作两步,彷佛把他当会咬人的猛虎般溜得飞快。
古驰威笑了出来。
他惹恼她了!看来她对他的印象非常不好,可怎么办,她对他仍存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彷佛他们认识了八辈子似的,命中注定要在这一世再相遇,他渴望再和她相见,莫名的希望她的注意力会放在他身上。
偏偏她眼中有别的男人
尽管如此,他绝不会放弃和她见面的机会,只因她是他古驰威要的女人。
一个月后,凌允晴随着母亲和继父出席了一场慈善义卖宴会,一来到饭店的顶楼,就见璀璨水晶灯下,衣香鬓影,笑语喧哗。对她来说,这不是个单纯、轻松愉快的宴会。
她的继父方云青在纺织业虽享盛名,是拥有三家纺织厂的大老板,可最近遇到一个大客户恶性倒闭,连夜落跑,有数千万元都追讨不回来,这窘况使得继父资金周转困难,该付给厂商的支票票期一延再延,员工的薪水也发放不出来,银行那边也不停在催缴贷款利息,面临严重的经营危机。
穷途末路之际,这个慈善会是继父翻身的大好机会,与会人士中不乏跟他有交情、有社会地位的名人与资金雄厚的企业家,一旦找到能对他伸出援手的金主,就能挽救他岌岌可危的事业。
尽管凌允晴觉得希望渺茫,但母亲希望她也可以一起参加,多一个人就能多一份力量,还说了一句“你是靠继父栽培养大的,养育之恩大如天”她实在推辞不得,终究还是来了。
薄施淡妆的她,穿着一袭熏衣草紫的斜肩雪纺纱,露出白皙的肌肤,微卷的长发垂在腰际,看起来气质出众,举手投足间内蕴着名媛的优雅自信,而那小巧的脸蛋镶着精致的五官,美眸中流转出慧黠而倔强的光彩,更是娇美动人,立刻成为现场瞩目的焦点。
男人们纷纷上前跟她攀谈,然而她都只是礼貌的寒暄,因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向人说她继父需要金主协助周转现金。
此时,慈善晚会开始了,各种义卖品出笼,吸引台下许多企业家争相下标。
她无心参与,压力逼使她无法专注在这场慈善宴会中,更想起了几天前,继父和劭轩哥的对话——
“情况真的很惨,人跑了,钱追不回来。”方云青两眼空洞无神,不知道该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再次求助于齐劭轩。“劭轩,你可不可以帮我的忙,让银行那边再宽限几天,我”
“方伯伯,不是我不帮你,这次我恐怕爱莫能助了。”齐邵轩有他的难处。
银行最怕呆帐了,客户又是经由他介绍,他今年的绩效恐怕也会因此而受影响。
“叔叔,我们不能再给劭轩哥添麻烦了,他能说情、拖延的都已经帮我们做了。”凌允晴知道他已帮不了他们的忙,再缴不出利息,银行即将让继父质借的抵押品进入法拍程序。
“要是纺织厂都被查封,我们怎么办?还有员工都失业了怎么办?”
“”凌允晴知道继父担心得在一夕之间头发都变得斑白了,心里也非常不忍。
“允晴,都是叔叔不好”方云青老泪纵横,表情懊悔。“要是我不太贪心,扩张太快,就不会害你的珠宝设计工作室才筹设了一半就无法再进行。”
唉!就连老天也帮不了他们的忙。
纷乱的思绪和喘不过气的压力,使她索性躲到阳台休息,靠着艺术造型栏杆,藉机呼吸自由的空气,好好的放松这几天烦躁不安的情绪。
“我们又见面了。”
凌允晴听到背后传来声音,转身就见到张熟悉冷峻的俊脸,表情一惊。“你怎么也在这里?”
又是他!
他离她约三步之距,她忍不住好奇他是什么身分,便细细打量起他来。
他穿着一身名贵的手工西装,手戴卡地亚的男性钻表,脚踩闪亮的皮鞋,彰显出他有着举足轻重的权势,举手投足间散发不凡的王者气势及强大的影响力。
“我来参加拍卖会。”
“你是企业家?还是代表老板来的秘书?”她疑惑的问。
“你觉得呢?”他朝她走近一步,保持神秘的说着。
看着他那对黝亮精锐的黑眸,她觉得自己就像在森林的暗影中被猛虎眈眈环伺的小搬羊,那样无助而危险。
只要他存在,周围就会被他逼人的气势笼罩,令她心跳加速的压迫感也随之而来,她非常不习惯这种失控感,不想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里,继而移步想回到慈善拍卖会场,经过他身边时,却突然被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给扣住!
“你今晚好美。”
他低醇沙哑的赞美声如大提琴演奏般悠扬悦耳,教人心魂一悸,她一时迷了魂似的无法思考,只能微颤的望着他。
该死!这样近距离的对望使她感到空气稀薄,因为他的目光正肆无忌惮的巡视着她的五官,这无礼的侵略感,使她脸颊不由自主的烧烫,且难以正常呼吸,她秀眉一紧,真不喜欢被他摆布的感觉。
“为什么皱眉?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吗?”
自从发现她后,一整晚,他的目光始终紧锁着她,远远地欣赏她的美。
若不是正在谈一笔重要的交易,他差点抑不住冲动上前驱离围绕在她身边的那群流口水的哈巴狗,不准任何男人靠近她。
“我遇到最大的困难,就是得面对无礼的你。”她瞋瞪着他,眼眸流露出防备的敌意,却掩不住娇美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