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光芒熄灭了,她终于松开拳头,宛若即将枯萎的花儿,逐渐失去美艳的花色。
“算了,你忘了就算了。”她低下头,不再凝望他冷漠的眸。“反正我和你之间从来就没好事,我只想谢谢你又救了我和元守,谢谢。”连续道了两声谢后,她主动跨开步伐越过他,回到元守身边。
牵着元守,她捡起因逃跑而落在雪地氏的包袱,往相反的方向离去。
一路上,元守始终沉默的偷瞧着苏柔柔,直到转出大街之前,才回头狠狠瞪了灰明一眼。
这奇怪的男人,开始让人讨仄了。
直到两人消失在大街的另一头,两抹身影才迅速从客栈门前奔到灰明身边,并恭敬递出手中的笠帽。
“大人,方才”其中一人艾艾开口,忍不住想要问刚才的事。
以往出门办事时,大人大多习惯遮掩容貌,也从来不曾节外生枝,更遑论此刻他们正暗中调查闇玄门,为了隐藏身份,向来不轻易展露身乎,然而方才大人却一声不响的冲出客栈,连笠帽都没戴,便出手搭救那对姊弟。
这是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事,更别说大人和那对姊弟似乎还有段过去——
“咳!”另一人连忙发出低咳,打断同伴多余的好奇。
那人猛地回神,这才意识剎自己瑜矩,子是连忙低头沉默。
灰明没有出声责怪,也没有加以解释。只是迈开脚步,头也不回的下令:“今日之内,剿了闇玄门在常州的根。”
离开常州后,苏柔柔和元守一路南行,又走了十几日的路。
然而风雪不断,严重阻碍路程,两人只能趁着白昼风雪小时,加紧脚步赶到下一个村镇投宿,若是风雪加剧,就得在同个地方待上几日,偶尔运气好,还能催辆马车赶赶路,倘若运气不好,就只能忍着刺骨寒风走在风雪之中。
此刻,元守和苏柔柔就走在官道上,两人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风,双手双脚都套上暖和的毛手套和毛皮靴,只剩一张小脸露在帽兜外,双颊被寒风冻得通红,一开门。一团白烟就散了开来。
“接下来要到哪里?”元守问。
苏柔柔抬头看了眼天色。“这天愈来愈冷了,谁也不愿出来“生意”愈来愈难做了,不如就提早回大杂院过年吧。”
“真的吗?”俊美小脸露出光芒,直到这个时候,才露出孩童的天真。
“想家了?”她挑眉。
“才不是。”他迅速收敛情绪,又恢复老成的模样。“我是担心再不回去,你又要节外生枝了。”
“那倒是。”她拉扯嘴角,难得的没与他抖嘴,反倒不经意的望向远方。
元守眼尖,将她的动作看在眼底,不由得握紧她同样裹着毛手套的手。
自从离开常州后。她就经常看远方。好似在遥想某个人。
虽然那男人救了他们,不过那态度实在不好,既然出乎相助,又何必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又不是他们缠着他出手的。
感受到那股力劲,苏柔柔收回视线,低头对他一笑。“怎么了?”
“既然要提早回大杂院过年,是不是该顺便买些年货?”他不着痕迹的转移她的注意力。
“那当然,除了年货,还得帮大杂院里的老老小小都准各儿套新衣、床褥、茶叶、小玩意儿,过了这年,小石头、三毛、五福也该五岁,是时候习字了,那就得再添几块习字板”办柔柔喋喋不休的念着,细心列出长长一串清单。
“东西这么多,恐怕得雇辆马车。”
“那倒不用。”苏柔柔神秘一笑。“今年收获实在不错,就直接买辆马车回大杂院吧,不但能让老人家省省腿力,往后出门办事也方便。
元守点点头,正想开门说些什么,忽然发现有道人影自前方转角拐了出来。
雪花飞啊飞的,让他瞧不清那人的形貌,却注意到那人头上戴着黑色笠帽,身形高大,步伐极快,应该是个男人,才自转角拐出,身后就窜出一抹银亮,那抹银亮险险自他脑后疾场而过,其势凌厉,瞬间就嵌入对面的大树上,震得枯枝上的粉雪微微撒落——
还没来得及反应,办柔柔己将他拉到身旁的大树后方,并揭着他的嘴,暗示他别出声,自己则伸长脖子胡外探头探脑,他不廿寂寞,连忙扯下她的手,也跟着探出头。
风雪中,就见两颗小头颅一上一下,活像生在树千上的两朵大香菇,睁大眼看着后续发展。
就见继那男人之后,又有八道人影自转角拐出,所有人拿着各式兵器,不用清楚看见那些人脸上的表情,都能感受到那浓浓的杀气。
八人身手利落,脚下积雪一点也碍不着他们行动,个个持着兵错,自不同方向朝着前头的男人杀去,招式各有不同,但招招都是致人于死。
所幸男人身手更是敏捷,随手拔刀就挡下两把鋭剑,接着旋身一踢,便将两人踢飞。
两人在雪地上滚了儿圈,沽了一身的白雪,又立刻握着兵器站了起来,而其他人也没有停止攻击男人。
“似乎是江湖恩怨。”树后,苏柔柔扭低嗓音。
“那怎么办?”元守以相同的音量回问。
“事到如今也来不及往回走了,只能小心躲好,否则要是无端被卷入,那就糟了。”苏柔柔皱起眉头,实在觉得倒霉。
这冰天雪地人人都躲在屋里取暖,这儿!f她盼星星盼月亮,就是盼不着一头肥羊送上门,谁晓得今日好不容易碰上一群人,却是群麻烦。
铿!
一枚暗镖不知打哪儿飞来,男人提刀击飞,另外两人却蓦地自左右两侧审来,侍刀夹击,明显是以两人一组,针对男人要害轮流进行攻击,彷佛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刺客。
只见男人右手持刀,左手持刀鞘,就在两人几乎就要砍到他的脑袋,才蓦地压低下盘,一个陀螺打转,迅雷不及掩耳划上两人的肚子,左手的刀鞘,则是如旋风股扫过两人膝骨,强劲的力道,将两人的膝骨瞬间给劈断。
两人惨叫一声,当下倒地不起,汩汩鲜血自暖袄开门大量淌出,实在令人担心肚里头的肠子也要跟着淌出来。
苏柔柔面色微白,连忙摀住元守的双眸,就怕吓看他。
老天,这可不是普通的麻烦,而是“要命”的麻烦。
阿你陀佛,菩萨保佑,可别真的让他们倒大霉啊!
正当苏柔柔不忍血腥,打算缩回脑袋眼不见为净时,出手快狠准的男人却蓦地转身,他步如飞的往她的方向奔来,距离拉近,让她意外瞧清他的身影。
丽眸一震,她顿时全身僵硬,忘了躲藏,而男人也敏鋭的发现到她,掩在帽檐之下的黑眸也是登时一震。
更多暗镖如雨点股疾射而来,全是瞄准男人的后背,她全身冒汗,一颖心瞬间上飙,浓烈的担忧让她无暇多想,只能松开元守迅速奔出树后,将肩上包袱用力甩向那些暗镖,好助男人一臂之力。
“还有其他人!”
追来的六名刺客立刻察觉剎她,随即兵分两队,分别对付她和那男人,也就是灰明。
她虽然善使银针,可武功只是差强人意,勉强可以自保,却无法对战,还无法反应,眼前就飞来长长飞爪。
那倒钩的五爪尖鋭犹如鹰爪,要是真的被那飞爪捉到,脸皮不被撕裂,眼珠子也要被勾出来,所幸灰明及时闪过迎面而来的袭击,同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她才逃过一劫。
但壮厚实的胸膛自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安全感,惊颤的心因为这份贴近而安定了下来。她抬头看他,他却目不转睛注意着刺客的一举一动。
元守还躲在树后,机伶的用双手摀住口鼻,整个人蹲在雪地上缩成了一团,就怕曝露形迹,扯了后腿。
六名刺客衡量局势,同时飞快打量苏柔柔的容貌和灰明那充满保护的动作,彼此用眼神传递讯息,紧接着再度出手。
即使六人没出声,灰明也没漏掉他们藏在眼中的讯息。
他们看出了他保护的意图,这是最不该被发现的破绽,他们伤不了他,却可以拿她对付他:就算今日对付不了,她的容貌也被记下,从今以后,她必定将成为闇玄门的目标。
这六个人,絶不能让他们活看回去!
平静黑眸瞬间掠过凌厉杀气,灰明立即提刀挡下袭击,并掏出一把铜钱击向六人,六人吃过闷亏,知道他内力极强,即使小小的铜钱也是威力无穷,一日碰到身上。足以将筋骨震断,不禁迅速往后退去,拉开距离以策安全。
谁知他却陡地松开办柔柔,宛如鬼魅紧紧追上,他壮高大的身躯只看得到些许残影,完全的融在风雪之中,让人防不胜防,也无法可防,眨眼间便绕到其中四名刺客身后,无情斩断四人的脑袋!
苏柔柔狠狠抽气,亲眼看着脑袋瓜匕离四人的脖子上,那圆圆的脑袋瓜就如同市场里叫卖的大西瓜,飞坠到雪地上后一路翻滚,也一路在白雪上洒下休目惊心的猩红,让人打从心底害怕、作呕。
若说他之前的身手是快狠精准,那絶对是他刻意手下留情,而她出手相助,压根儿就是多此一举,此时此刻,才是他的真功犬、真底子,抑或是真面目
只见猩红染满皑皑白雪,四具身躯也跟着倒地,喷出更多的鲜血,他不放过其他两人,瞬间提刀贯穿两人的胸膛,让两人露出惊惧的神情。
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他。
更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场景。
满地的鲜血尸首让她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动弹不得,只能呆呆的望看他,他迅速拔出大刀,再往两人要害各自补上一刀,让两人荀延残喘的机会也没有。
刀起刀落,全是残忍骇人,毫不留情。
她吓坏了,只能浑身冻结的看着他转过身,看着他收起染血的大刀,看着他抬眸对上她。
他眼底的冰冷,冻得她心头瑟缩疼痛,她却忽然发现,他的手臂上扎看一枚鋭镖,顿时心头更紧更痛!
啊,他什么时候受伤的?
难道是方才保护她的时候?
“你你受伤了,要不要紧?”歉疚与担忧立即取代眼底的惊骇,她心急如焚的胡他奔去,握住他的手臂。
他却一声不吭的挥开她的手,无视她的担忧,越过她举步离去。
“你受伤了,一定得治疗。”她放不下他,硬是转身拉住他。“别走,我替你上药包扎。”说完,她马上奔向包袱的方向,打算自里头拿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谁知她还来不及打开包袱,他却己经走远。
“灰明!”她紧张的又站起身,快步奔向他。
“柔柔!”元守大喊一声,紧张兮兮的喊住她的脚步。
她猛然回神,这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差点遗忘的元守。
“柔柔”他一脸不安的看着她,小小的身躯因为太过好奇往外偷偷瞧了一眼,而吓得全身发抖。
“别怕。”她握紧拳头,当下只能放弃灰明,快步奔向元守,将他紧紧的揽进怀里。“闭上眼睛,什么也别看,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