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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好大雪

    小时在课文中见到“鹅毛般的雪花沸沸扬扬”的句子,心中就充满了好奇,而大学时读李白句:“燕山雪花大如席”虽然明知是诗人怀有童趣的夸张,但是还是新增了诧异。对南方人而言,除了自搜词摘句中,品味雪的诸如“空中撒盐”、“柳絮飘飞”般的意境外,鲜有机会亲眼目睹,于是雪便在内心竖起一座神秘的牌坊。
    后来到北方工作,天公却难尽人意,近十年了,这里的冬天却始终是不温不火,不是无雪,可雪的大小程度不仅与“席”相去甚远,就算“鹅毛”也不可相提并论,或者因下雪时间短,或者因数量稀,总之有些惨淡。无奈之余,终于相信了自己的另一种猜想:字句诱发的有关雪的印象不过是一种艺术的造型,现实的的雪乃另一番景象。
    然而,今年却是个意外,何况这种百年不遇的意外还发生在春天。“正月十五雪打灯”元宵节那天早上,最初还只是零零落落“一片一片又一片,落入搂头都不见”然而转眼之间,便雪虐风饕,细密的白幕铺天盖地,犹如万马千军席卷而来。当时我正走在路上,凶猛的雪势杀了我一个措手不及。经过的路程不过百米,而我已浑然变成了一个雪人。
    大雪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这场洗礼后,我自然要重新审视诗人的手笔,方知,文学的着力渲染也不尽是脱离实际的虚张声势。以这场世纪暴雪为例,如果视角不是局限于单片的雪花,而是大角度观察缤纷的雪花,那么,岂止“大如席”即使描绘作“大如天”亦未尝不可,更遑论状如“鹅毛”了。
    暴雪弥合了我的失望与偏见,满足了我的眼睛与内心的渴望,可是它的突如其来也给人们制造了灾难,交通瘫痪,举步维艰,财产受损,事故频发,此时的雪全然失去了诗意,展露出的是峥嵘的面孔。
    灾难当前,小区的人们没有惊慌失措,坐以待毙,而是有组织地或者自发地加入到抗灾救灾的队伍中来。面对齐腰深的“雪被”有人义务撕开一条出行的口子,有人主动铲除台阶的障碍。一棵景观树被雪压趴下了,不知谁家的拖布把也被拿出来派上了用场;因路滑刹不住车,一辆停放在楼前的残疾人代步车,被另一辆轿车撞了,几乎遭了没顶之灾,肇事的司机主动承担了责任;先是一楼的大娘,接着是四楼的小伙子,后来楼里的住户陆陆续续都来了,大家齐心合力将院落平台的厚厚积雪除尽了;顶楼的大爷旧病突发,可是救护车难以接近施救,几个无法上班的年轻人硬是用床单将老人抬上主干道
    这是怎么啦?平时斤斤计较,得理不饶人的邻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明大义,高风亮节。有过节的冰释前嫌,聚在一起干活;抠门的好客大方,端出腾腾的热茶。此情此景,驱逐了寒意,催生了温暖。据天气预报讲,未来几天气温将大幅下降,这场暴雪融化有待时日,但是我分明感到,我们小区的冰雪已经融化了。不曾想,雪给人们带来了灾难,却也在无形中营造了和谐与温馨,这是大家始料未及的。记得有位前人写过这样一首咏雪诗:“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出门一啊嗬,天下一大统。”仔细体会可知:雪好大啊,连狗都被困住而动弹不得,以至于白雪覆身;为了抵御灾害,人的思想也暂时得以净化,所以只需要吆喝一声,纷争的世界便可同心同德而成一统。有人以歪诗或打油诗对其予以评论,或不失真,但是我以为除此之外,还应该看到这首诗并非胡诌,作者看似随意的背后,不仅有其丰富的生活底蕴,还暗藏其美好的情感寄托。受到灾害的冲击,不古的人心反而升华了,相互帮扶,救赎别人,却也救赎了自己,这或许就是人类对灾难的另一种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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