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雨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小月。可是,她刚想张嘴,黑暗中却传来时断时续的脚步声。黎明前的密林一片静谧,脚步声对于身怀武艺的曼雨和小月来说是那样清晰。两人相视一眼,就地一个翻滚,趴在地上倾听;两人但闻阵阵杂乱而焦急的脚步声往她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小月的武艺不高,曼雨的内力也只恢复了两成,她两都能听到脚步声,说明来人离她们所在的位置不远。逃跑肯定是来不及了,曼雨伸出食指冲上指了指身后的参天古树,示意两人上树躲避;之后一提气,纵身跃上了古树。小月依样画葫芦,也上了古树。二人一人据守古树的一个树杈,在茂密的树叶遮盖下藏躲好。
“你不是说那贱人肯定会往山里跑吗!我们追了这一路,别说人影了,就是个鬼影也没见着!我不追了!”隐隐地传来花小姐气急败坏的抱怨之声。
“难道你不想报仇了!你若是不想报仇,你可以不追!若不是你的大喊大叫惹来宫里的人,你我又何需这般躲躲藏藏的搜人!”梁天啸也有些压不住性子了。
“你是想存心找茬是不!贱人跑了,我能不着急吗!再说了,若不是你一天到晚急着去讨好你的好宫主姨妈,疏于看守,那贱人怎么可能有机会逃跑!”花小姐看似娇柔文静,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好了!那贱人还不知在哪儿逍遥呢,咱们就不要在这儿窝里反了!抓住那贱人是第一要事!”梁天啸实是不想再在这些无聊的嘴斗上纠缠。
“你当我不想抓那贱人啊!这黑灯瞎火的,林子又这么深,四处都是荆棘,这样如无头苍蝇般乱撞也不是个办法啊!”花小姐言罢,用鞭子挑开了面前的荆棘,提议道。“要不咱们先在这儿歇会儿,等天亮后再搜!”
“我何尝不想等天亮再追!可如今,姨妈说不定已经进山了,我们若不往山里走,只怕不等抓到那贱人,我们自己就先被姨妈给逮个正着。‘圣女宫’的宫规你又不是不知道,被姨妈捉住了,我或许尚能因着与姨妈的亲属关系避开一劫,可你呢!到时,可别怪我不给你求情哦!”对于花小姐的大小姐脾气。梁天啸只得用威逼这招了。
“追就追吗!你何必拿你姨妈来吓唬我!”花小姐赌气地把鞭子往空中一甩,准备狠狠地抽打草丛来发泄她的不满。
梁天啸紧忙上前一把抓住鞭子的尾部,低声道。“哎呀我的大小姐,你消停一会儿行不!你这一鞭子下去,姨妈还不立即发现咱们了啊!”追了大半夜,连个影子都没找到,本就憋了一肚子怒气。如今有气又不能发,花小姐那个郁闷啊!她一脚狠狠地踩踏在脚下的小草上,骂道“该死的贱人,都是你惹得,等我抓到你。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行了,别气了!抓人要紧!”梁天啸扯住花小姐的手臂,转身就欲钻入林子的更深处。
“你别碰我!”花小姐突然低声惨叫一声。有慌张,有害怕,更带着厌恶;她疯狂地抖动着手臂,把梁天啸的手甩开,好似他的手是毒蛇。是世间最最肮脏的东西般。
“你这般激动做什么啊!不就是拉一下手,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摸不得!还当自己是身娇肉贵的大小姐呢!”梁天啸也被彻底惹怒了。他自小便寄人篱下,受尽世人的白眼和嘲讽。往日,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忍气吞声;可是,他毕竟是个男人,花小姐刚刚那嫌恶的样子刺到了他的痛处,让他的火气一触即发。
“你再多说一句,我杀了你!”花小姐怒不可遏,满眼怨毒。
梁天啸轻呲一声,本想再刺她几句,可又怕惹怒了她,闹出大动劲儿招来自己的姨妈。他一撇嘴,道“不碰就不碰吗!你自己可要跟好了,林子这么大,若是跟丢了,我可没时间找你!”言罢,径自转身迈开步子往前走了。
花小姐仍自咬碎了银牙,只恨不得扑上前咬下梁天啸一块肉来;若不是此时的她身处劣势,她早就一鞭子抽上去了。尽管很不甘愿,花小姐还是迈开步子跟在梁天啸身后,往林子深处而去。
“不是黄花闺女?怎么会这样?”趴在树上的曼雨暗自一惊。听梁天啸的口气,花小姐似乎是*于某人,难道是梁天啸?花小姐刚才那般激动,嫌恶之中又带着绝望,这般怕与男人接近,唯有曾受过男人的伤害,才会这般。怪不得她没嫁给青玄呢!
待梁天啸和花小姐的脚步声消失在密林内后,曼雨和小月滑下了古树。两人没有交谈,心有灵犀地蹑手蹑脚地踮着脚尖,提气往林子的另一侧深处掠去。两人一阵狂掠,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开始泛白,群峦的最东边的山坳里已经出现了一小片金黄。
“停!”奔在前方的曼雨突然停下脚步,展开双臂拦住随后赶来的小月。待小月站稳后,曼雨侧身站到小月身旁,这才露出前方的路。前面哪里有路啊,根本就是悬崖。若非曼雨及时发现脚下不对劲,两人恐怕就要葬身崖底了。脚尖前方呼呼嗖嗖的冷风吹得两人脚底一凉,居高临下,自上而下望着崖下的万丈深渊,崖上的两人不觉抖了抖双腿,手牵着手搀扶着往后挪移脚步。
“好险啊!”曼雨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有种劫后余生的感叹。小月则是双腿一软,跪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
“贱人,终于找到你了!”曼雨和小月还没缓过神来,对面的林子里立即传来女子的爆喝,紧接着就见花小姐一身红衣自林中蹿出来,身后跟着的正是满眼恶毒阴邪的梁天啸。
“我说你伤的那般重,怎地还能逃走,原来是有内鬼啊!”梁天啸瞥了眼站在曼雨身前的小月。
曼雨一把抓起小月,让其藏于自己身后,道“你要抓的是我,与她无关!只要你们放了她,我愿意跟你们走!”
“哼!贱人,死到临头了还敢讲价钱!”花小姐呲笑一声,手中的鞭子抖得啪啪作响,好似随时都可能抽向曼雨一般。
“你们别乱来啊!梁天啸,不,罗天啸,你不是想利用我威胁东陵国吗!你若敢动她,”曼雨指了指身后的小月,威胁道“我就跳崖,到时,鸡飞蛋打,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有本事你就跳啊!你若敢跳崖,我就十倍百倍地折磨她!”花小姐用鞭子指了指小月。
“小姐,您不要管小月了!小月不过是贱命一条,死了也不值什么!您先走,我帮您挡住他们!”或许是明白双方势力悬殊的缘故,此时的小月反倒不怎么害怕了。
“跟贱人废话什么,先抓了人再说!”追了一路,憋了一肚子闷气和怒气的花小姐终于耐不住了,手起鞭落,长长的鞭子直奔曼雨的面门而去。
曼雨聚气,探出双掌,来了个空手入白刃,硬是在鞭子抽向自己头部之前抓住了鞭子的前端。两人都在发力,谁也不肯松手。站在一旁的梁天啸突然暴起,一双鹰爪直冲曼雨身后的小月抓去。曼雨回臂,一个大力的扯动,再一松,花小姐立即被扯了个踉跄。曼雨则趁此机会出掌拍向扑上来的梁天啸。梁天啸的双爪虽来势凶猛,曼雨的双掌千变万化,硬是没让梁天啸占得任何便宜。
曼雨正与梁天啸战在一处,二人你左我右,你右我左地不断变换位置。突然,曼雨顿觉脑后一阵凉气袭来,似有一阵劲儿风夹着一阵女子的香气直奔她的后脑勺而来。她紧忙弃了梁天啸,就地一个翻滚,转眼一看;只见身后一根细如棉针的银针带着一股黑气正面杀来,很显然,那枚银针被涂满了剧毒。曼雨一个转腿,侧踢,正中银针;飞速运行的银针碰到了曼雨的阻碍,立即转了方向,直奔扑向曼雨的梁天啸。
梁天啸一心想着抓曼雨,眼见曼雨避开他,就以为曼雨是力有不逮败下阵来;他一提气,纵身便扑向曼雨,意欲在一招之内拿下曼雨。可是,他的手刚刚摸到曼雨的袍袖,银针便刺入了他的左胸。梁天啸惨叫一声,捂着胸口,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随后铺上来的花小姐。
“把解药给我!”梁天啸怒吼一声,殷红的鲜血哗地一下自嘴里流出,淌了一下巴。
“解药!哈哈哈!”花小姐大笑三声,撇了梁天啸,直接扑向一旁的曼雨。曼雨刚刚与梁天啸相斗,本就耗了不少内力,而杀红了眼的花小姐就似一匹饿狼见到食物般,抖着鞭子扑上来,左手同时射出了一枚同样涂满剧毒的银针。
“小心!”小月大叫一声,扑上前推开了曼雨;曼雨就地一个驴打滚躲过了花小姐的袭击;小月却中了花小姐的银针。愤怒的花小姐这一次发出的银针用了全力,银针不仅在第一时间刺入了小月的体内,银针向前飞行的惯性甚至让小月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飞出近半丈远。小月所站之处本就离悬崖不远,这一退之下,就到了悬崖边。
眼看着小月的身子坠向悬崖,曼雨纵身掠起,扑到悬崖边上抓住了小月的腰带。悬崖边上空空如也,连块石头都没有,曼雨这一扑,一拉之下,由于惯性和小月身体的重量,自己的身子往前滑了一滑,半个身子都悬在了悬崖上。
“哈哈哈!贱人,看你还往哪里逃!”花小姐大笑着,疯了一般,丢开鞭子,拔腿就往曼雨的方向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