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国皇宫梅林花海之外,红香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娘娘进了梅林都快有半日了,如今还未见踪影,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吧?”
红香扯了一把身旁的太监小贵,语带嗔怪“娘娘到这会儿还没出来,你还有心思与小宫女们瞎扯!小蹄子们正事儿不干就知道瞎胡闹,都给我下去!”
小贵本在一个劲儿地同小宫女们耍嘴皮逗乐子,被红香一扯后才发觉不知何时太阳已经快爬到他们头顶了。他立即凝了神色,微皱眉头试探道“红香姐,要不咱们去向皇上禀报一声?”
“禀报!咋禀报啊?皇上如今正在主持选秀大典,先别说你我是否能进得去那‘聚容殿’,单说这蓄意破坏选秀就是死罪!娘娘若真是被困于梅林之中,你我或许尚能逃得一命,娘娘若是平安无事地呆在梅林的凉亭中,这破坏选秀的罪名扣下来,咱们俩都得没命!”
“哎哟!我的好姐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可咋办呢!我小贵反正是没注意了,还是红香姐姐您拿个注意吧!”
“碰上这事儿,我也是一点法子都没了!若是宫中的其他地方倒还好,偏偏却是这梅林!如今咱们只能祈求上苍保佑娘娘平安无事了!小贵,你悄悄地去趟‘聚容殿’。到了那儿先不要伸张,只在殿外远远地侯着即可。选秀大典若是结束了,你便把娘娘的情况禀报给皇上。切记不可无召闯殿惊扰圣驾!”
“喏!”小贵一甩浮尘,撩开袍子脚底一阵小旋风直奔“聚容殿”而去。红香摇着头在凉亭中来回踱步,眼看着日头越来越高,她的心越加焦急不安。那片一望无际的艳红梅林如今落入红香眼中,她看到的不再是那美不胜收的景致,只余下血淋淋的刑台
“聚容殿”内。韩润礼端坐在龙座上有些意兴阑珊。该选的美人他都选了,妙然的事儿也解决了,他根本就无心再去打量那一群群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女人。好几百涂脂抹粉的女人从眼前飘过,他已经严重视觉疲劳。他根本记不清那些女人的面容,脑海中只有曼雨那俏生生的嫩白小脸。
韩润礼眼看着殿外的日头往高空中升,很想中途叫停。可是坐在身旁的太后却很是兴致勃勃,每每看到稍有姿色的秀女便会硬拉着他讨论一番。如今,他才真真地意识到,这人人羡慕的选秀,或许对于其他的皇帝来说是个乐呵的好日子;可是对于他。这个一心只为一人而牵挂的皇帝来说,选秀简直就是一种无形的折磨!
待八百名秀女依次全数被带入“聚容殿”让皇帝和太后挑选完毕,选秀大典结束的大鼓敲响之时。日头已经高高地挂在了他们的头顶,早过了用午膳的时辰。韩润礼本想立即摆驾“容华殿”太后却硬拉着他一同回宫用膳,美其名曰一同商议一下选秀后众妃嫔的册封事宜。
韩润礼知晓,自打那日他同太后摊牌之后。这位把前半生全数奉献给权利和家族荣耀的太后,终于意识到了身为人母的责任,慈爱的本能被唤醒,终于有了要痛爱这个唯一的儿子的心思。他与太后虽不怎么亲近,但她毕竟是自己的生母,他怎忍心拒绝母亲第一次无关乎权利的邀请。
守在“聚容殿”外面的小贵听到选秀大典结束的鼓声时兴奋地跳了起来。拔腿便要往殿门口跑。可是,他还没赶到大门口,人便被“聚容殿”内的管事太监宫女们给挤到了墙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与太后坐上软轿消失在眼前
等到小贵终于有机会把文贵妃的事儿禀报给皇帝之时,太阳已经西沉,天边已经泛出了些微灰暗。韩润礼带着一众太监宫女赶到梅林外的凉亭时,守在那儿的红香已经把双眼都望穿了。
“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当的!主子进去整整一日了,也不知想个法子把贵妃弄出来!不想法子倒也罢了。怎地也不知去禀报孤王一声!贵妃若是有个好歹,有你们好看的!”看着渐渐被夜色覆盖的梅林。韩润礼双眉皱得死紧,拔地而起飞速地掠过梅林上空直奔梅林之中的凉亭而去。
一刻钟后,韩润礼披着一身寒气返回了凉亭,双眼冷如寒冰,脸色异常凝重。他抬了抬手,轻声道“阿海,让禁卫军统领带一百名禁卫军进来。”
“喏!”阿海接了圣旨便要转身而去,可是转而试探地问道“皇上您调禁卫军来梅林,莫非是要大肆搜林?”
“孤王在林中转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看到。雪下得如此大,天很快便要黑了,若再不大肆搜寻,孤王担心贵妃会有危险!”
“皇上担心贵妃这也属情理之中,可是皇上您别忘了,这梅林您可是下过禁止令的!禁卫军若是大肆搜林,他日被史官知晓了记录在册,只怕会有损皇上您的声誉!”
“事到如今,孤王也顾不得这许多了!这禁止令既是孤王下的,今日孤王便再下一道撤销令好了!事情紧急,你速速去带禁卫军前来,迟了只怕贵妃性命堪忧!”
阿海唱了声“喏”后便疾步而去。百名禁卫军很快便赶了过来。整片梅林被百名禁卫军翻了个底朝天,就连地上的雪堆,禁卫军们也用雪铲铲了一遍。然而,别说人影,就连一只鸟儿也没见到。
韩润礼一巴掌扇在禁卫军统领的脸上,大喝“废物!一帮废物!就这么大点的林子,连个人都找不到,孤王养你们就是让你们吃闲饭的吗!”
禁卫军统领委屈地捂着脸不敢言语。阿海眼见皇帝的怒气一发不可收拾,为了挽救在场诸人的性命,他上前一步低声提醒道“皇上,这梅林没有固定的出入口。贵妃娘娘会不会误入了其他出口又找不到原来的入口便自己先行回‘容华殿’了!依老奴看,皇上不如去趟‘容华殿’看看,说不定贵妃娘娘已经在殿内等着您了呢!”
“哎呀!真是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啊!”韩润礼拍了拍阿海的肩膀“你说得也不无道理!这片林子实在是太大,有时候就连孤王都会找不到去时的路,何况她呢!走!回‘容华殿’去!”
可是待韩润礼回到“容华殿”时,迎接他的只有冷冰冰的空殿和宫女们热了又热的晚膳。那空荡荡的宫殿让韩润礼心寒,那冒着热气的晚膳如尖刀般扎在他的心头。他一把掀掉桌上的膳食,怒吼一声“还愣在哪儿干啥,统统都给孤王去找人!”
呆愣的众人这时才醒悟过来,撒开腿便跑向皇宫的各个角落。夜色最终全部压了下来。皇宫中的宫灯亮了起来“容华殿”的宫女太监们并宫中的禁卫军在不停地做着地毯式的搜索。可是传递回来的消息都是否定的。在最后一批禁卫军丧气地摇着头跪在韩润礼面前时,他心中的怒火和焦急终于再也压抑不住了。一掌震碎了“容华殿”的大门。
“难道你是又一次逃离了么?”韩润礼黯然地自问。他快步进入卧房之中,疯狂地翻找着房内的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衣柜被他打翻在地,梳妆台被他掀翻,桌椅也被他拍碎了。最终在他准备一掌击碎那宽大的罗汉床时,床上的一封白色的信笺让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颤抖着双手抖开了那白色的信笺。原本的怀疑在看到这信笺之时变成了彻底的绝望。他自欺欺人地想一把揉碎那信笺。不用看。他也能猜出那信中所言何物,他不想打开,不想接受她再次逃离的事实。可是他又有些好奇,她这次又会以什么样的理由离开,毕竟他们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夫妻,难道她完全不顾忌自己的名声了吗!
韩润礼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展开那白色的信笺。信笺展开,入眼的是女子娟秀的小楷。这不是用毛笔写的。而是用她自制的鹅毛笔书写而成。往日,每每看到她用那白色的羽毛写出娟秀的字体,他都惊叹不已,心中无比满足和充实。可是如今,同样的字体却让他心如刀割;每往下读一个字。心便冷上三分。
只见那信笺上写道:“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浩京城。前往东陵。我本不想留下任何的言语,因为我至始至终都没有忘记你虏我来大漠国,利用我排除异己,陷害东陵国的作为。我之所以写下这封信,全是为了我那痴心一片的好友楚妙然!芙蓉帐暖度*,一夜缱绻,那夜之人并非我,而是妙然!她愿意奉上自己的童贞,并非为了全她与我的友情,成全我同永宁王;而是因为她对你的一片痴心!她同你的渊源,我不想多说!或许有一天,当你能真正读懂她,真心地怜惜她时,会想起你们初见时的情景!好好待她吧!你虽身为帝王,宫中妃嫔万千,但能一心爱你这个人的女子又能有几个!今日一别,将永不再见!望你好自珍重,善待妙然!”
“哈哈哈哈!” 韩润礼把信笺整个揉在手心飞窜的真气刹那间把信笺碾成了粉末。他虽在大笑,双眼却染上晶莹“一切都是假的!她的乖巧是假的!她的笑颜是假的!她的柔情也是假的!就连那芙蓉帐里的女子也是假的!孤王怎地如此傻,连那淡淡地梨花香味儿被人调换了都未曾发觉!孤王还真是傻得彻底!”韩润礼高高的仰着头,不想让眼中的液体流下来。
“上天,这就是你对孤王的惩罚吗!”韩润礼痛苦地捂着胸口,那钻心的疼痛让他全身冰凉一片。可是他却硬挺着把背挺得直直地,睁着眼睛强行把眼中的液体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