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骑极力回忆:“这、这个……”
“尼禄5岁的时候,选了你成为他的白狼。好像也是在这附近,我委托你把我做好的星建游戏交给他。还有一些他爱看的书,他爱看的电影……也都交给你了。”
叶斯廷微微勾起唇。
“当然,当时跟你见面时,我是戴着二皇子殿下的全息面具。”
白狼骑脸上露出困惑——明显就是一点都没想起来。
但他却没有打断对方。
只是静静抬着蓝眼睛,听着叶斯廷把话说完。
“当时我就在想,或许有些人生来注定被命运偏爱,而有些人,注定只能沦为命运的弃儿,留在原地看重要的人离开——所以从那往后,宇宙为我安排的所有命运,我都只是毫无怨言地承受下来。”
叶斯廷轻轻伸手,将那枚内存块,重新放回白狼骑手里。
“还是你自己保管吧,没人可以真正取代卡厄西斯的白狼。就算命运突然心血来潮,对弃儿投下幸运的一瞥,我认为我们依然可以各司其职,不是吗。”
他转身离开。
大约40分钟过后,叶斯廷抵达寝宫门前。
宫门前只有4名狼骑在持枪执勤——
在圣洛斐斯一役后,他们4个加上白狼骑,就是仅剩的几名、一路追随尼禄至今的狼骑了。
叶斯廷向他们低头致礼,狼骑们齐齐压低枪支,也沉默着肃立回礼。
这个回礼姿态,已与狼骑平常对臣子的礼节有所不同。
极其审慎的搜身工作过后,他被狼骑放进皇帝寝宫。
寝宫前所未有安静空旷,到访的只有冬日的微风。
尼禄分化成omega后,因暂时没有择偶标记,原本在寝宫内驻扎的狼骑们,便不得不将戒防范围由宫内退到宫外,留下米弥尔和伊娃贴身侍奉尼禄。
后来米弥尔也在战役中牺牲,于是如今偌大的寝宫,只剩下伊娃一人守在尼禄身旁。
叶斯廷穿过略显萧索的蔷薇花丛,绿眸逐渐转深,唇角也微微抿紧。
伊娃早已在一层大厅等他,看见他来,她便起身致礼,然后让开道路。
“陛下正在二楼卧室等您。”伊娃说。
她看着叶斯廷,眼神稍微顿了顿,似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称呼。
还是叶斯廷解围:“宰相阁下就好了。”
“好的,宰相阁下。按照皇室礼节,我将从此刻起离开寝宫范围,直至陛下传唤后再返回。”
他们又向彼此低头致礼。
伊娃转身向宫外走去,叶斯廷则迈上通往二楼的阶梯。
自他进入寝宫范围,蔷薇信息素就已经在四处浮动。
此刻每迈上一级阶梯,浓郁爆发的香气,更是每时每刻都冲击着他的鼻腔。
然而信息素紊乱与易感期的信息素气味,细闻起来并不一样。
蔷薇香虽然浓郁,却并不似曾经那样甜美迷醉。
反而隐隐透着一种苦寒,如同陷没在冰雪中的无人区玫瑰。
……是本该被糖果、玫瑰花、清晨露珠等——总之被整个宇宙最美好的事物簇拥的皇室蔷薇。
最不能够,也最不应该散发出的苦寒香气。
叶斯廷唇线抿紧,步上二楼,一只手握住衣兜里的备用抑制剂。
当手掌触上门把手,他好似被蓦地冰了一下,仿佛这时才从美梦惊醒,发现自己竟然置身在与美梦一模一样的现实中。
停滞片刻,门把被微微发颤的手压下。
然后缓慢往前推开。
哗啦一声,卧室内的窗纱被风扬起,一些雪白的纸页,从大床上飘起,又慢慢落向地面。
叶斯廷踏入,抵达命运为他指向的终点。
尼禄的确是在等他。
他的下半身裹在被子里,微微蜷曲的手指间,还握着一根光子笔。
上半身在床头的靠枕前歪倒,最终侧趴昏睡在一边。
很显然,在叶斯廷到达以前,银发皇帝依旧在试图扛着镇静射线工作。
但他遍体鳞伤的身体,如今已经不再能纯靠意志力支撑。
于是手里还攥着光子笔,就再度陷入昏睡。
那些飘向地面的草稿纸,就是从他的指尖滑落出来的。
叶斯廷蹲下来,一张张把那草稿纸捡起,整整齐齐地归置在床头柜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来到床边蹲下,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抚上尼禄的脑袋,并微微低下头来。
“尼禄……”
他的额头触着尼禄的银发,声音极轻地喃喃。
这原是一句比尘埃更轻的自语,而非一声呼唤。
但他手掌下的少年,却微微动了下眼睫,将红眸缓慢睁开。
尼禄立刻没有坐起来。
镇静的困倦和信息素紊乱的消耗,让他的眼神显得有些遥远和迟滞。
他只是在叶斯廷的手掌下静静躺着,眨动着红瞳,片刻后才轻轻说:“你来了。”
“陛下,我来了。”
“你打了大剂量的抑制剂。你应该知道我传召你的目的。”
“是的,陛下。但倘若我不打抑制剂便来接近您,您的身体无法承受巨大的刺激。”
“那么你又该如何让我结束紊乱,宰相阁下?”
“别担心,我已经想好办法。”
尼禄这时才缓慢支撑身体,从床上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