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从洲原以为要去两?家店,翻来覆去地对比车子,最起码,得要五点才能结束。结果没想到书吟是这么?利落的性子。
事?情结束,商从洲只得送书吟回家。
回去的路上,他状似不经意地问:“国庆什么?安排?”
书吟正想问呢,“你?不是给了我两?张度假山庄的卡吗?我和沈以星打算国庆的时?候过去玩,对了,我没有在网上找到预定渠道,怎么?预定啊?”
温泉度假山庄在南城后山,书吟在各大预定软件都只找到山庄的信息,寥寥数字,概括出山庄的信息,耗资数亿,顶奢温泉酒店,配备高端会?所、儿童乐园、王府园林。
她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在她的认知世界里,特权这种词只出现在她的翻译工作里。
可商从洲不一样,他出身在地位阶级分明?的圈子里,而?他又有着与?生俱来的特权。
在他的世界里,没有“预约”这种词,甚至连“打折”这种词都不存在。
他淡笑着:“不需要预约,直接拿着卡过去,会?有人接待你?们?的。”
书吟好像明?白了什么?,眨眼的动作变慢,“哦……好。”
商从洲云淡风轻:“是我朋友投资的山庄,你?哪天去,和我说一声,到时?候我来找你?吃饭,可以吗?”
他习惯于问她的意见。
行吗?
好吗?
可以吗?
书吟抿着唇角,将心?里的不适压了下去,说:“好。”
回去的路上,她面色如常,只是心?里始终翻检着。
她曾以为他们?之间隔着的是高三教学楼和高二教学楼的距离,可那只代表着地理距离。地理距离轻易就能缩短,她往前跑几步,必定能跑到他的面前。
地位距离呢?阶级是可轻易跨越的吗?
答案,彼此心?知肚明?。
今天路上车格外的多,堵车严重。小区大门外停了好几辆车,堵住大门。
书吟觉得掉头麻烦,索性提议他,在小区对面的路边停下。她穿一条马路就行。商从洲采纳她的意见。
车停下后。
书吟意笑晏晏地和商从洲告别。
商从洲送着她的背影,陡然?滋生出类似于心?慌的情绪。
他降下车窗,在料峭秋风里叫她的名字:“书吟——”
一辆车经过,发动机轰鸣。白色公交车如庞然?大物,横亘在他和书吟中间。隔绝了他的声音,他的视线。
公交车出现,又消失。
隔着一条马路,书吟的身影消失的干干净净。
找不到了。
-
书吟没有回自己的家。
她上楼,去了沈以星的家。
沈以星正拿着手机自拍,挤眉弄眼,龇牙咧嘴。
见书吟浑身无力地躺在沙发上,沈以星也不p图了,手机一扔,跑到书吟边上,蹲下:“书吟吟,你?好像心?情很不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书吟双眼无光,极具说服力地说:“买了一辆车,花了好多钱,现在很难受。”
对沈以星而?言,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是事?儿。
沈以星张了张嘴,想说,我不是说了给你?买车吗,你?干嘛不要。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毕竟对书吟而?言,能用钱解决的事?,都是人生大事?。
在很多年以前,很多很多年以前。
沈以星想送书吟一双高跟鞋。
鞋子不贵,才三千多。
却被陈知让拦了下来。
直到现在,沈以星还记得陈知让说话时?的语气?,训诫的,教导的口吻,语重心?长地说:“星星,你?的朋友和你?不一样。她家境普通,你?随便一件衣服,可能就顶她家一家一个?月的收入,你?送她东西的价格,应当送她能回的起你?礼的价格,明?白吗?”
沈以星心?思?迟钝,一心?只想把自己觉得好的分享给书吟。
是陈知让,耐心?地教沈以星,送书吟什么?样的礼物,才能让书吟不那么?有负罪感。
所以沈以星不明?白,为什么?,陈知让现在会?变成这样?
情绪似会?传染。
进屋时?,只有书吟情绪不佳。
现在,书吟和沈以星,两?个?人,叹气?声,此起彼伏。
蓦地,两?个?人又很有默契地同时?笑了。
书吟:“我花钱,你?叹什么?气??”
沈以星:“我难受。”
书吟:“难受什么??”
沈以星冷哼:“陈知让。”
这份愤怒,未免太久了。
书吟忍不住问:“你?俩为什么?吵架?”
“秘密。”沈以星闷声,“反正,你?记住,陈知让是个?坏男人,你?离他远一点。”
书吟心?道自己一直以来离陈知让都蛮远的。
两?个?郁闷的人,就这么?在沙发上躺着。
也就躺了半小时?,一个?接一个?地起来,工作。
成年人的世界是残酷的,哭完,痛完,得忍着心?碎的痛楚,完成工作。爱情很重要,亲情很重要,友情很重要,可是最重要的是活着,人活着,靠的是钱。
仔细想想,学生时?代的书吟,并没有因为喜欢商从洲,而?影响学业。反倒因为他,她变得更好了。
不能再想了。
不能再想他了。
越想,越喜欢他,尘封的喜欢,都要甚嚣尘上了。
快到国庆假期,书吟新接了翻译的工作,合同上写的时?间,是十一月月底交稿。并不急。
沈以星也有工作,国庆期间,她要在微博上发五条广告。
两?个?人想着国庆去泡温泉,所以这期间,得先?把假期的工作完成,才能安安心?心?地出去玩。
沈以星边p图边感慨:“我读书的时?候,作业都是赶在最后一天才写的,但凡我读书的时?候有现在工作这么?积极,肯定能和你?上一个?大学。”
书吟笑:“我们?也差不多像是上一个?大学了。”
沈以星:“那我就不用出国了。”
书吟瞥了她一眼,眼神,不怀好意:“也就遇不到段淮北了。”
闻言,沈以星默了默。
她挠挠眼皮,笑得很重色轻友:“那还是算了吧,不努力学习,也挺好的。”
书吟“切”了她一声。
国庆节与?中秋节相邻,假期连在一起,假期从周五开?始。
忙到周三,二人伸了个?懒腰,“我完工了,你?呢?”
“我也忙完了。”
“睡一觉,明?天下午,我开?车去后山。”沈以星关心?她,“你?的车什么?时?候能提?”
“应该就这两?天吧,到时?候销售会?给我打电话。”
“到时?候我陪你?去。”
“好。”
-
周四下午,二人吃过午饭,前往后山。
书吟坐在副驾驶,踟蹰半晌,还是给商从洲发了消息。
其实这期间,他们?断断续续地有在聊天,都是商从洲主动找她,书吟想视而?不见,可她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办法不回他的消息。
把他晾在那里的时?候,书吟发现,自己的心?也被晾着。
有种自作自受的无可救药。
消息发出去约莫十分钟,商从洲回她了。
是条语音。
书吟想语音转文字的,突然?,沈以星叫她,她心?虚地指尖一颤,按到播放了。
商从洲的声音在密闭车厢内响起,醇厚的嗓,咬字清晰,含着笑,通过电流传过来,格外撩人:“我临时?有事?,比较晚过去,你?先?在那边玩着,等明?天我再找你?吃午饭,好不好?书吟。”
又是“好不好”。
又是“书吟”的。
书吟默了默,想着措辞。
听得沈以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试问,她和段淮北谈恋爱这么?多年,都没有过此等恋爱体验。
温柔到近乎蛊惑人心?的勾引。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