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通啊了一声,“为什么?”
“千山暮雪,只影向谁飞去。你只许顾泽心恋齐沐十多年,就不许金钰痴恋人了?她留在山中,不过是想靠近顾泽一点。”
“可是,他们永远见不了面。顾泽已经把路都封死了。也许一辈子再也无法……”
“你情我愿的事情而已。”
“那岂不是太可怜。”她感叹道。
赵启秀笑道,“又怜悯人啊。世间万物都是如此,你道所有人都称心如意吗?人生在世,知己难求,爱侣难寻。”他语带极淡的埋怨。
也许他表示得不够明显,但不管明显不明显。李安通的态度却很是明朗,她不喜欢他。
难道她真的想和自己作一辈子兄弟?
他做事,不有必胜的把握,绝不轻易出手。感情亦如是,是以一探再谈。但感情之事又不如其它,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今日倒是得了准信,被拒绝了……
也好,来日方长,反正她是谁也不接受。在他看来,谁也不接受,就等于接受他。
时局复杂,如今这样也好,真若是在一起了,免不了太多羁绊。
第二日,四人跟金钰等人告别下山。风承谨得知齐沐已死,心灰意懒,也不肯下山,跟在金钰身边做一名掌柜。山间岁月,旁人看来凄苦,处其间的人却别有一番滋味。
在这暮雪山不过几日,却过了许久似的,沿途春意烂漫,山花红遍,两边都是绚丽的粉樱花,更有桃花千朵,柳絮飞舞,不知不觉中,春已来到。
四人来到山下,也不知是何地,来往的人极少,树木葱郁,鸟啼清幽。不远处一条银瀑从天而降,水声轰然,下面碧潭清澈,左首是满坡鲜花,右首是满林果树。
此时红日当头,他们走得脸红红的,一身的汗,冯翊三两下去掉身上的冬衣,光着膀子,跳入清冽的溪水中,冲着李安通等人大喊道,“通哥,老耿,秀哥,下溪!”
他一身的腱子肉,身材壮硕,脸上长着粗茂的黑胡子,远远看着,像头黑熊在洗澡。
李安通嘻嘻大笑,奔了过来,随手抄起一只木棍,对着冯翊狂拍水面,溅的四处都是水花,冯翊被淋得睁不开眼,一个站不稳,扑通一声,向后倒去。
“哇哇,通哥,你欺负我。”他哭喊着,又从溪中爬起来,想要抓人,李安通一躲,藏在耿痴身后,大喊,“老耿,救我。”
耿痴平日里和李安通交流不多,又是她的手下败将,一直和她不亲近,如今她躲在自己身后,一时倒慌了手脚。冯翊已经冲上来了,不知何时手里已经也拿了个棍子,想打人。
他下手猛,耿痴一拳相接,两人都厉害,见招拆招起来,打得热血沸腾。李安通见势,也来凑热闹,在边上捣蛋,把溪中的青苔,海藻摸上来,朝比武的两人脸上扔去。
“通哥!”两人齐声大喊,决定先对付李安通。
笑声不绝于耳,李安通见识不好,大叫,“文叔。救我!”仓皇跑到赵启秀身后。
“哼,躲在秀哥身后算什么英雄!”冯翊道。
李安通被冯翊一激,就要从赵启秀身后出来,赵启秀拦住道,“好哇。你说我们不是英雄。来呀。我们比一比,你们一组,我和天遇一组。”
他们往日里比较敬重赵启秀,可也知此人谋略虽好,武功却不如他们。
“好啊。”冯翊大喊。
“怎么比?”耿痴开口道。
“我们比点其他的,不武斗拉。比武功说我欺负你们。”李安通道,“我们捉鱼,谁捉得多,谁胜出。”
冯翊道,“好哇。”
四人虚画了一条楚汉交界,分别在各自的地盘捉鱼,以一个时辰为限。时间很短,他们来不及做渔网或鱼笼,只得徒手抓鱼。他们都是爱玩的少年,倒也没觉得多难。
赵启秀对李安通道,“你去砍几棵树来,我们围一个水坑出来。”
李安通虽不明原理,仍是去了。这溪水不算深,她拖了几棵小树来,和赵启秀一起围了个小水坑。
冯翊问耿痴道,“他们在玩什么?不是抓鱼吗?为什么砍树?”
耿痴为人话不多,却是个办实事的人。性子又认真,只顾专心抓鱼,已经抓了不少,站起身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
另外一边,两人围好水坑,赵启秀道,“弄混溪水。越浑浊越好。”
不一会儿,原本清澈见底的溪水一浑,鱼儿无法正常呼吸,晕头转向,不少到了水面呼吸,李安通大喜,“哇。好厉害!”弯腰抓鱼,一抓一个准。
本来落后的他们不一会儿就赶了上去。
冯翊和耿痴这才有些明白了,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照老办法继续。
一个时辰已到,赵启秀这边,已经抓了满满两筐活鱼,反观冯翊和耿痴,远远不及。
冯翊苦着脸,“早知道不跟秀哥比,真是自取其辱。这是什么道理啊?秀哥。”
赵启秀笑道,“你不知道一个成语叫浑水摸鱼吗?”
李安通哎哟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瓜,“这是三十六计的一计,我怎么没想到。”
冯翊道,“受教了,秀哥。”耿痴嘴上不说,心中却暗暗佩服。
赵启秀道,“没有天遇的树,也捉不了那么多。他砍得不快,我也用不了这个计。”
冯翊摆手道,“哎哟,秀哥就是要说通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