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房间,见赵启秀躺在那里,呼吸均匀,为什么才认识了那么久,他就愿意把命交给自己。他如此,她李安通也不会比他差。
这把鬼彻她是拿定了。
她靠在桌子打了个瞌睡,醒来天已大亮,见赵启秀呆呆地坐在床上,样子居然有些可爱。她忍不住上前拍拍他的头,“喂,文叔君,你醒了?”
“嗯。”他带着奶声道。他的头发乌黑,皮肤白皙,瞳仁黑的像黑曜石一样,她的手向后一缩,他轻轻抓住。
她如果使劲,他必然会往后倒,还是不要了。“干嘛?”
赵启秀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边,眼泪已经顺着他白皙的脸颊落了下来,“天遇……”声音里有无限的缱绻情意。
嗯?李安通心中一震,怎么了?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就变这个样子??
赵启秀松开她的手,眼泪似乎也一闪而过,“我做了一个梦。”他眼里忧伤,“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在五楼那场内战里死了。我的魂魄被困在荒野上,是你救了我。”
“我?”李安通不可置信,“为什么是我?”
赵启秀道,“我。大哥。叔叔都在那次帮战死去。而我醒来的时候就在羊谷,我无法离开,我的魂魄一直在飘荡。然后我看见一个人,他身穿黑色战袍,骑着战马,目光冷然,打从我跟前而过。别人叫他安将军。我明明知道那是你,却无能为力。”
“天遇,你曾经官至大将军,可是却那么孤独,你的眼里全是哀伤,你转过头,一眼千年,我的魂魄就冲了出来。”
李安通听完怔怔的,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前世今生之说。对于她来说糟糕的前世,对于赵启秀不过是一场梦。
而那些日子,她活得乱七八糟,也恍然觉得不过是一场梦。但听赵启秀如今的描述,这不像是个梦。
他所说的地方,那天她率军走过,突然强风急驰,乌云压境,占卜师说极为不吉,建议她率军绕行,那是她死前的前几天。
那时她刚打完羊谷之战,本该春风得意,但因为死了太多人,她心情并不好。赵启秀说她孤独。
赵启秀没说的是,身穿战袍的她美极了,柔中带强,像夺目的玫瑰。而她眼里的孤独才是真正震慑他的力量,仿佛寻了百年,走了万里,覆了六军,却得知一切仍然是空的孤独。
“文叔……”她不知道从何说起。她有股冲动,想把一切都告诉他。她不想隐瞒赵启秀一切事情,哪怕重生这件事。可是前世就像一桩噩梦,她不知道从何说起,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启口,觉得有点丢脸。
赵启秀苦笑道,“在梦里,我和你差了生与死的距离。我很想醒来,很想醒来,可是我却无法醒来,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离开。真好。这不过是一个梦。”
李安通叹了一口气,“放心吧。不会这样了。这一辈子,你也别想丢下我。我跟定你了。”
赵启秀蓦的脸一红,他知道她没有那么多心思,可是他却有意误会,心中暖烘烘的,也喜滋滋的,跟定我?意思是,一辈子和我在一起是吗?
他嘴角带笑,一扫刚才在梦中的阴郁,被甜蜜充斥着。心道,你若跟定了我,可要说话算数,到时候你若想离开,我可是不许的。
两人又休息了一晚,等赵启秀好转,就准备去有那鬼彻的后山看看。
一出门只见乌云密布,笼罩着天空,转而就是大雨倾盆,雨帘遮天。
11昨日楼台鼎鼐(9)
这样的天气肯定是去不成了,
两人在房里坐着,过不多时,雪彦送来信,表示他会在长安等着他们,至于盖颜和冯翊,他会找机会放掉他们。
信里雪彦还交代了为什么喊赵启秀家主。原来雪彦雪漪,本名为宫彦宫漪,宫田就是他们的叔叔,他们是宫田姐姐的孩子。十年前,宫田为报仇刺杀何贤,事未成,波及了很多人。又加上当时著名的叫魂案,牵连了几百号人。
而雪彦雪漪就是宫家的幸存者。他们隐名埋名,阴差阳错投靠在杀父仇人戚威门下,这事,哥哥雪漪不知道,雪彦也是后来知情的。他知哥哥性情刚烈,且十分崇拜戚威,故而一直没说。
而赤霄剑,则是他们宫家世代守护的古剑,父亲曾经说过,掌赤霄者就是他们宫家要侍奉的家主。早在二百年前,他们宫家就是赵皇赵益的第一护卫,而赵皇的信物就是这把赤霄剑,真命天子靠近此剑会有怒剑鸣。
赵启秀看完信,沉吟了半晌。外面下着雨,雨落如注。“倪邱呢?”他已经从李安通那里听说他的事迹,这次还想问他一些事情。
“在这。嘿嘿。启秀少爷。”倪邱从外面进来,陪着笑脸,手里还端着一些不知从哪弄来的补品,一看就是上等货。这个倪邱每到一个地方,对此处的财宝,和人情都弄得清清楚楚,人又会说话。
他知道赵启秀如今价值大增,故而这次上青犊,除了拿解药之外,还有就是讨好赵启秀。他觉得这两人再怎样,不过是个孩子,李安通笨笨的,赵启秀能聪明到哪里去。
赵启秀道,“倪管家,我有些话要问你。”
倪邱摆摆手,“小少爷,您是主子,而且我已经不是管家了。”
赵启秀微笑着反问道,“是不是管家,不是你说了算的,不是吗?”
倪邱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愣了愣,觉得这少年颇为犀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