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牛逼哇!”
    方婷大赞。
    “她不怕被咬死?”
    许清月不知道,顺着楼梯上楼。
    “对了。”方婷追上来,“她刚才说的什么意思啊?什么忙不忙六点半的,我怎么没听懂?你们在用摩斯密码嘛?”
    许清月说:“你晚上过来吧,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方婷的忍性不强,一下午都在想这件事,没睡踏实,不到六点时,就匆匆起床去许清月的房间了。
    许清月正趴在书桌上看她的蛇蛋。
    那枚圆溜溜的蛇蛋安安静静躺在荷包里,荷包的边往下卷了几卷,变成浅浅的小窝,它就将将躺着。
    雪白柔嫩的,好似一朵被卷叶边托着的含苞待放的莲骨朵。
    早上佣人说它有生命,许清月揣着它许久,刚刚又用手摸了摸,却是什么也没有感受到。
    这会看着看着,忍不住又抬起食指,用指腹去碰一碰它。
    蛋壳软软的,好似一戳就破。她轻轻贴了贴,真心希望它能活下来。
    到时候,她会放它离开。
    毕竟跟着她做游戏伙伴挺可怜,没有安全感。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指腹的蛋壳鼓了鼓,就像里面的小蛇用尾巴尖尖和她的指腹贴贴,隔着蛋壳回应她。
    这种感觉很奇怪。
    有些像见证生命的成长,感受即将到来的新生命的感觉。许清月不太形容得出来,但心里挺愉快的。
    “咚!”
    门忽然被敲响,仅仅只有一声。
    许清月回头,看方婷。方婷刚进门,才走出几步。
    她喊着:“谁啊?”
    没人应,也再没有敲门声。
    许清月心里有预感,是一号。只是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十五分钟。
    她起身,方婷已经去开门了。只是还没走到门口,一条蛇从门外爬了进来。
    它太细太小,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轻轻松松就从几乎没有的门缝流了进来。
    顺着绒毯往她们爬。
    它连叫都还不会叫,游得也挺慢。
    方婷弯腰捞起来,盯着这条幼蛇,恍然大悟:“原来你们说这个忙啊!她有点东西啊!”
    说着就要递给许清月。
    许清月吓了一大跳,仓促地退开。
    “这么小也怕啊?”方婷惊奇。
    许清月想着还行吧,但方婷突然怼到眼前,确实有点吓。
    方婷说:“那你找个口袋来,我给你装上。”
    许清月犹豫:“能行么?”
    “行啊,怎么不行。”方婷捏起那条蛇来看,“我看视频里抓蛇的人就是往口袋里塞,几百条蛇就一个口袋装完了。装几天都死不了,活泼乱跳的。”
    “不过,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蛇诶。看不出来。”
    许清月找来装饰品的小口袋递给她。
    方婷把蛇塞进去,用麻线栓上,放到书桌上。忽然瞧见那个荷包,她俯身下去,捏着嗓子对蛇蛋说:“可怜的太子殿下哦,新到的狸猫要来取代你了哦!”
    说着,她拧起袋子在蛇蛋头顶晃晃,就像在给它看。
    脸上的笑意贱兮兮的。
    许清月扶额,看着方婷玩够了,才送她出去。
    两人刚从书桌前走开。
    那枚安静的蛇蛋突然鼓起一个巨大的包,快有蛇蛋一半那么大。
    几乎是立刻,别处也鼓起硕大的包,仿佛里面住了一个小人,生气地敲鼓,一下又一下,势必要敲碎这个束缚它的坏东西。
    “咔嚓——”
    蛋壳裂开一条缝,清透的泡泡从缝隙里溢出来,泡泡像吹足了气,越鼓越大,越鼓越大。
    忽然,“啵”的一声脆响,泡泡破了,乳白色的液体从缝洞流出来,淌过桌面。
    与此同时,蛇蛋“啪”地破成两瓣,两瓣蛋壳在液体里滴溜溜打转。
    第17章
    蛇蛋破开的瞬间?,一条姣小的蛇咕噜落在桌上。蛋壳很薄,它却像跳了高台一样,落地站不稳,还在淌满粘稠液体的桌面打着滑。
    任凭它怎么摇蛇摆尾都立不起?来,摔在滑滑的液体里咕噜咕噜打溜,将自己摇摆成游走?的毛笔字线条。
    【e……n……e……n……】
    晕乎乎的,晕晕的。
    找不着北,好滑,好滑,滑得?它躺都?躺不稳。
    小?蛇蛇使劲甩尾巴尖尖去勾东西,像借助东西稳住自己,奈何?尾巴尖尖非常非常短小?,“啪!”尾巴抬起?来几毫米又掉进滑腻的液体里,摔得?自己又滑溜溜地滚了好几圈。
    滚来撞到蛋壳的外壁才?堪堪稳住身体。
    蛋壳剥离液体之后变得?坚硬无?比,小?蛇撞上去,撞得?头晕目眩,脑袋发昏,短短的身体嘶嘶发疼。
    它嘶嘶叫着,又叫不出声来,就好气,好生气!
    扬起?尾巴就要拍碎蛋壳,可惜蛋壳太硬,它那新出生的小?尾巴拍上去就像用一根柔软的头发丝抽打金属制品,捍不动分毫。
    蛋壳搁在原位,纹丝不动地立在那里。
    意料之外竟然没有碎!小?蛇的尾巴僵硬在蛋壳的外壁,呆滞了半响。
    忽然,它张嘴咧牙,自认为很凶——实际上并没有牙齿地冲那蛋壳咬了上去。
    下一秒,它掉头溜了。埋头滚进粘稠的液体,咕噜咕噜吃掉它们!
    吸溜吸溜,喝掉这些让它打滑的讨厌粘液!
    “g……e……”
    没吃几口,小?小?的身体就被撑得?鼓鼓的,嘴里发出饱嗝一样的气音。
    它甩着尾巴,想要游走?,然而?吃太多了,撑胀的身体像失去灵魂的躯壳,躯壳之上又裹满了滑滑的液体,让它动也动不了。
    脑袋迷瞪瞪的,有些因为吃饱而?发困。
    犯困的意念刚起?,甚至来不及去一个干净的地方睡觉,那颗小?小?的脑袋便?一耷一耷,“啪!”磕在没有吃完的液体里睡着了。
    下巴烙在桌面似乎不舒服,它还很熟练地换个姿势——小?脑袋一歪,侧脸贴着、肚肚趴着,尾巴一蹬,呼啦睡过去。
    许清月回来就看见这幅场景,小?小?的蛇窝在粘液里,睡得?十分憨甜。
    她?大吃一惊,双手迅速捂住自己差点发出惊喜之声的嘴,将那些声音掩下去。
    这也太神奇了!
    前几分钟还在想它有没有可能死在蛋壳里,后几分钟便?自己破壳出来了。
    生命力太顽强了吧!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它瞧。
    瘦瘦小?小?的身体裹满了粘稠的乳白?色液体,将它裹成白?白?的一条,像浸泡在牛奶里那样的颜色。
    看起?来就很奶甜奶甜,还香。
    出乎意料的,许清月竟然没有觉得?害怕,甚至认为它有几分可爱,像收获一条宠物幼崽那样的欢喜。
    这种认知?让许清月诧异了许久,望着小?蛇的眼里含着的喜悦之情也逐渐变成了复杂。
    脑海里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要放它走?的,不可能因为自己对它有一些喜欢就留它下来。
    她?无?法预料后面有什么游戏,它刚出生,这般小?小?的身体,无?论如何?也无?法和别人的对抗。假若有蛇与蛇之间?的游戏,或者别人起?了歹毒的私心,它太小?了,很容易受伤。
    放它走?,是最好的。蛇嘛,就应该生活在山野里,无?拘无?束,快快乐乐地夏困冬眠。
    这般下定决心,许清月看了看装在口袋里的蛇,它比刚出生的小?蛇大一些。不过森蚺那么肥大,说它因为森蚺强壮的基因出生就长这么大也不是不行。
    打定主意,许清月便?拿起?桌上碎开的两瓣蛋壳,它碎得?很完美,除了裂开的缝,其余地方一点碎痕都?没有,光洁如新。
    许清月看了好一会?儿,才?将蛋壳丢进口袋,让它和口袋里的蛇待在一起?,佯装它是刚破壳出来的幼崽。
    然后,抽纸清理桌面的粘液。
    擦了一下,没有擦干净。
    那些粘液在纸巾里起?了丝,像蜘蛛的网一样,拉起?一片片丝网,丝网的另一端覆盖在小?蛇身上,紧紧裹住它,仿佛在保护它刚出生的幼嫩身体免受受伤。
    许清月不清楚蛇类的生长过程,见着粘液这样藕断丝连,也不敢乱动了,怕强行清理会?撕破小?蛇的肌肤。
    它太嫩太嫩了,连碰一碰都?担心它受不受得?住。
    于是扔掉纸,取了光滑的丝绸裙来裁剪。
    现在距离佣人来检查还有两个小?时,她?动作快些,能再给它做一个小?窝。
    她?一面回忆着荷包的尺寸裁剪丝绸裙,一面去锁门。锁完门回来,丝绸裙已经被她?裁剪成几块平整的碎布。
    熟练地穿针引线,将荷包翻面,把裁剪的绸布夹上去,缝合起?来。
    她?就坐在书桌前缝制,小?蛇就躺在桌面上睡觉,睡得?香甜时还会?噗出两口水晶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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