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都看向夜归雪。
夜归雪道:“这些日子,我父亲与大哥一直在筹集粮草军饷,张运兄的人也在筹集粮草军饷,加起来的话,应该能支撑一两个月的损耗,足够我们先找大魏报个仇。”
“但报仇后呢?粮草断了怎么办?”张运问:“南楚已乱了几个月,内战已让南楚元气大伤,如今黑崖关守关数日,拼死守城,也损失严重。以前的南楚,国库是充裕,但如今的南楚,粮草即便能最多筹备俩月,但也不够跟大魏厮杀到底吧?要想吞并大魏,不是我说丧气话,咱们是真做不到吧?”
“是做不到,但咱们的目的不是吞并大魏呢?”夜归雪道。
“怎么说?”张运看着他。
夜归雪提醒,“别忘了,咱们身后,还有大梁。王女早已飞鹰传书,传给大梁太子殿下,以大梁太子的足智多谋,要想救南楚,应该知道,最好的办法,是围魏救赵,在收到王女的书信后,第一时间对大魏开战。而大魏国内,正值空虚,王女早先也说了,大魏多不过国内再有四十万兵马,而大梁,也能有这个数。
我猜测,如今大梁,已经对大魏开战了。即便大魏太子有所准备,但在国内留的人手,不见得足够。而大梁,可是有老国公,国公府世子,还有太子麾下的一众能人将士,即便同等兵力下,大魏不见得是大梁对手。
这样一来,孰胜孰负?那自然是大梁夺下大魏城池。另外,王女来南楚这么久了,在王女离开后,大梁太子不可能于军事全无准备,大梁的粮草军饷,应该不缺,至少能撑三四个月。这样一来,打大魏,虽不能吞下整个大魏,但也未必不能扒下大魏一层皮来。而我们被大魏打了这许多日子,哪能这么便宜大魏?怎么也要打回去,与大梁分一杯羹。”
谢远顿时抚掌,“对,是这个理,我方才从城门回来这一路,也在想这个事儿。恐防南楚撑不祝”
周顾啧啧,“归雪兄,原来你也这般不好惹埃”
夜归雪失笑,看着周顾,“周顾兄,我可是险些丢了命。我们如今能活着,全仰仗命大。”
“极是。”周顾扭头看苏容,“归雪兄说能打,打不打?”
“那就打呗1苏容自然是想打的,他们都没有夜归雪更清楚南楚具体国力,如今这几个月内乱,不知被折腾成什么样儿了,他们只知道很多州郡县政务民生都因为南宫家瘫痪了,她怕打下去,南楚撑不住,自己先内崩了,但如今夜归雪说能打,那应该就能打的。
于是,众人做出一致决定后,便开始拿出地形图,研究从南楚边境攻打大魏的几座城池。
两个时辰后,执白传回消息,说大魏的确是在撤兵,回返大魏,他会带着人继续缀后跟着,直到大魏兵马彻底离开南楚境内。
周顾收到消息后,对苏容说:“大魏是真撤兵了,既然这样,就按照我们说好的,计划行事吧1
苏容点头。
“已二更天了,都回去休息吧!在大梁的二十万兵马赶来前,我们有两天的时间准备。”谢远站起身。
众人点头。
出了夜归雪的院子,谢远喊住周顾,“周顾,你先留下,小七先回去。”
周顾立即停住脚步。
苏容看着谢远,“谢伯伯,您有什么话,非要私下跟他说?我不能听吗?”
“你不能听,回去。”谢远道。
苏容无奈,只能自己先走了。
她离开后,谢远抬步往外走,周顾跟上,到了无人处,谢远停住脚步,看着周顾。 周顾顿时有点儿紧张,每当谢远什么也不说,这样看着他的时候,他就会跟第一次在江宁郡时他被他考察一样,从内而外地透着紧张,这可比在他祖父面前,在秦太傅面前,在苏太守面前,以及在南楚王面前,让他绷紧神经多了。
面对秦太傅,他硬着头皮,敢心里腹诽,但面对谢远,他可不敢心里有丝毫不满。
谢远看了周顾一会儿,感受到他的紧张,好笑,“你紧张什么?”
周顾嘴角抽了抽,轻咳,“谢伯父,您说呢?”
谢远哼笑,“你聪明,是不是猜到我想跟你说什么了?”
周顾心虚,不吱声了。
谢远绷起脸,“你们未曾大婚,本不该住在一起,但念在情况特殊,战火烽烟,几乎丢命,我若还拿礼数来苛责规范你们,倒是显得我这个做长辈的不近人情了。如今要跟大魏继续打仗,你们的大婚,虽不至于遥遥无期,但短时间内,自是没法操办的。介于此,你们要住在一起,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有一点,你必须遵守。”
周顾垂着头,红着脸听训,“谢伯父您说。”
谢远道:“如今在打仗,你们又在养伤期间,你不许欺负小七,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吧?”
周顾抬起头,红着脸说:“那、那她若是欺负我呢?”
谢远噎祝
须臾,谢远气笑,“你若不从,她能欺负得了你?”
周顾小声说:“能的,她喜欢我,我如何不从?”
谢远:“……”
他似乎十分无语,又十分一言难尽,咬牙切齿,“那你们就做好措施!不能有孕。”
周顾脸一下子红透,这才明白,原来谢远说的欺负,跟他想的欺负不一样,他以为就是亲亲抱抱,差点儿有些站不住,想掉头就跑,但到底狠狠地忍住了,磕磕巴巴地说:“那、那个、谢伯父,您、您误会我了,我、我没有,我们没有,我说的欺负,不是您说的这个欺负……”
他本就没想着在大婚前,跟苏容洞房啊!苏容是王女,他这个王夫,也不能被她委屈了埃他才不要。他要等着大婚,要洞房花烛夜。
谢远见他这样,顿时沉默了,他想着他好像大约是想多了,这俩年轻人,压根就没想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是他这个当长辈的,操错心了。
沉默在两个人中间蔓延,连夜风似乎都透着静默。
片刻后,谢远到底是长辈,心累地摆手,“行了,既然如此,你回去吧1
周顾不走,他看着谢远,委委屈屈地说:“谢伯父,您误会我了。”
谢远掩唇低咳,“是,我误会你了,对不住,你既然有原则,就不要惯着小七,她那丫头,没什么底线原则这东西,你别把她给纵容惯坏了,否则将来受欺负的还是你。”
他想他错了,他不应该单独留下周顾,他应该单独留下的那个人是苏容,该教训的人是苏容,应该给苏容好好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