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栀梨来了,家里的氛围真是一天比一天热闹,连冷漠寡言的先生也幼稚地逗起了小少爷呢。
栀梨夹起一只叫花鸡的鸡腿吃起来,肉质鲜嫩肥美,小嘴吃得油汪汪,连碗里的米饭都顾不上吃了。
小孩儿认真吃饭时,也不说话,雪白的两腮一鼓一鼓,乌黑的眼睫毛忽闪忽闪,吃到喜欢的东西时,眼睛明显一亮,继而伸着小短胳膊再次夹起喜欢的东西,重新低头吃起来。
蒋彦恒和宋茵的视线不甚明显地落在栀梨身上,心底奇怪。
这段日子,他们和栀梨也一起吃过几次饭,怎么才两天不见,再一起吃饭时,他们就突然发现栀梨吃饭特别香特别萌呢?
蒋彦恒想得更深。
难道这就是看别人家孩子和看自家女儿的滤镜?
两个人看着看着,鬼使神差地也朝盘子里的叫花鸡伸出了筷子,同一时间,其他两双筷子也伸了过来。
宋茵蒋彦恒徐轻盈蒋越潇:“……”
徐轻盈作为第一个出手的人,速度比谁都快,当机立断,一筷子精准地夹住了看中的鸡翅并迅速夹回了盘子里。
宋茵不在意吃什么,心底也莫名尴尬和小辈们同时夹叫花鸡,便状似稀松平常地夹了一块鸡胸肉,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蒋越潇则是惊讶又无语地眼睁睁地看着他正准备夹的鸡翅被蒋彦恒先一步夹走了!
“!!!”
蒋越潇怒目而视。
蒋彦恒不动声色地回看他,而后,不紧不慢地吃着刚刚夹回来的战利品。
须臾,蒋越潇蓦地清醒过来,前不久他还想着未来一个月都不想看见和鸡肉有关的菜肴,刚才为什么会往叫花鸡上伸筷子?!
“哥哥,这个也好吃哟。”栀梨吃完东西,正好看见蒋越潇和蒋彦恒同时夹鸡翅,见蒋越潇没夹中,便夹起一块鸡腿肉放到蒋越潇的盘子里,笑眼弯弯,“哥哥,你快吃吃看!”
去年除夕那天一家子吃晚饭,栀梨和表弟一起夹中了盘子里仅剩的一个鸡翅,后来舅妈把鸡翅夹给了表弟,还是外婆夹了超好吃的鸡腿肉给她呢。
蒋越潇低头盯着盘子里的鸡腿肉,心里那点儿被缺德老父亲抢走东西的憋屈烟消云散了,甚至多了些说不清的上扬情绪,像是高兴,又不太像。
“谢谢。”蒋越潇酷酷地道了声谢,夹起鸡腿肉,吃进嘴里。
算了,鸡肉这么好吃,干嘛冷待它们一个月呢。
蒋越潇神色冷淡地吃着鸡肉,同时,抬起头,向蒋彦恒投去了一个幼稚的挑衅的目光。
蒋彦恒:“……”
他又想起饭前的两颗糖了。
徐轻盈没心思看蒋彦恒和蒋越潇间的眼神交锋,将手里的盘子推到栀梨旁边,故作吃醋道:“宝宝,妈妈也想吃你亲手夹的鸡腿肉。”
刹那间,宋茵和蒋彦恒一齐望向徐轻盈,平静神色下掩着微不可见的讶然,徐轻盈这么大的人,竟然和小孩儿撒娇?
“好哟!”栀梨听到徐轻盈的话,脸上绽开笑,连忙伸着筷子稳稳地夹中了一块撕下来的鸡腿肉放到徐轻盈的盘子里,“妈妈,我夹来啦!”
徐轻盈吃得心满意足,“谢谢宝宝,”
栀梨歪着小脑袋。
她给哥哥夹了鸡腿肉,也给妈妈夹了鸡腿肉,那么一圈下来也该给奶奶和爸爸夹鸡腿肉呀。
“奶奶,爸爸。”栀梨扭头看向宋茵和蒋彦恒,脆声问,“你们吃不吃鸡腿肉呀?我给你们夹!”
除了徐轻盈,还有哪个大人能厚着脸皮让孩子夹菜?
宋茵冷漠拒绝,“不用。”
话音刚落,宋茵就听见她那个利益至上的儿子,厚着脸皮地应了下来,“谢谢栀梨。”
“???”宋茵平静地转过头,再平静地看着蒋彦恒,直到蒋彦恒接下栀梨夹来的一块鸡腿肉,神情坦荡地低头吃着时,她才冷漠地收回了视线。
这个儿子。
宁可不要脸,也不允许自身少得利益。
被亲妈在心里吐槽的蒋彦恒,舒坦地吃着栀梨夹来的鸡腿肉,难怪他儿子幼稚地在那显摆,难怪徐轻盈和小不点撒娇,同样从一个鸡腿上撕下来的鸡腿肉,小不点夹来的这块就是比之前吃过的香嫩一些。
他收回之前的话。
明明养女儿和儿女双全一样快乐。
——
徐家。
“砰!”
徐宏利从外面一脚踹开家里的门,半长不长的头发挡住了眼睛,身上的衬衫也皱得不像话,他一边脱掉衬衫一边醉醺醺地走进客厅,摇摇晃晃地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喝喝喝,你就知道喝!”钱佩瞪着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像个流浪汉似的徐宏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把盘子重重地放在桌上,骂骂咧咧道,“整天这么喝你也没喝出个正经工作!”
徐夏匆匆从卧室出来时,恰好撞见了打算回厨房的钱佩。
钱佩又是眼睛一瞪,厉声骂道:“你又想往哪跑?!放暑假是让你疯玩吗?!那是让你在家学习,供你上学不是让你出去疯跑的!”
“我出去有事。”徐夏心里憋着气,也不害怕叫骂的钱佩,大步往外走,“晚饭不吃了。”
自从看了《闪亮的孩子》第一期,徐夏一整个晚上都在做噩梦,不停地梦见上辈子被领导辱骂,被银行催债,被邻里嘲笑的日子,梦里的天上掉下来的都全是一张张刷爆的信用卡。
徐夏再瞎也能看出来蒋越潇对栀梨的态度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妹控不一定,但绝不会是讨厌,而蒋越潇也不像上辈子那样在节目组针对徐轻盈。
不止蒋越潇变了,徐轻盈也变了。
徐轻盈变聪明了,不像上辈子一样作妖了,也不像上辈子被俞歆柔衬托得一无是处了!
依照这样的发展,剩下的半个月里,栀梨根本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被徐轻盈牵累从而被赶出豪门!
徐夏越对比越惊慌。
这辈子和上辈子的变化这么大,那个被栀梨拯救的大佬真的还会出现吗?
一旦大佬被蝴蝶掉了,像她这样在课堂上听几分钟就心浮气躁,脑子里也没有半点知识储备的现状,这辈子能考上的大学或许还比不过上辈子!
徐夏绕过大声数落她的钱佩,慌慌张张地跑出门,她一定要找到大佬,上辈子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
跑出家门的一瞬间,徐夏还在心里安慰自己,蒋越潇不针对没关系,蒋家老太太和徐轻盈的二婚丈夫看不惯徐轻盈的话,照样能将徐轻盈和栀梨赶出豪门!
“徐夏!你给我回来!”钱佩三两步追到门口,不顾邻居的异样眼光,大骂道,“你有胆子就永远别回来!”
徐冬出来吃饭,看见桌上连点肉菜都没有,大声嚷嚷道:“她跑就跑,你管她干嘛啊!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钱佩大步过来,狠狠打徐冬的屁股,“吃什么肉还吃肉!你姐要是考不上大学,嫁不进有钱人家,以后谁养我和你爸,以后谁养你?!你还想吃肉,你连馒头都吃不上!”
徐冬被打得嗷嗷叫,端起桌上的菜盘子就朝钱佩砸过去,“我为什么等她嫁进有钱人家啊!你为什么不能嫁!”
盘子碎在地上。
虽然砸不醒呼呼大睡的徐宏利,但砸醒了怒火上头的钱佩。
钱佩看着跑回卧室的徐冬,握紧了拳头,自家日子都过得这么紧巴巴了,难道还真怕了徐轻盈离开前的警告?
徐轻盈不怕他们在网上爆出她的那些破事,难道也不怕他们在那家有钱人面前爆点栀梨的事情?栀梨住在她家时,什么模样,什么品性,到底偷不偷钱,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自认想出个绝妙对策,钱佩也顾不上炒菜了,匆匆忙忙地回到卧室,拿起手机准备找一找能联系到那家人的渠道。
她完全能先在那家人面前说些不利于栀梨和徐轻盈的话,等徐轻盈怕了,肯定会拿很多钱来让她改口!
——
蒋家这边,一家人“心思各异”地吃完饭,各回各屋。
栀梨牵着徐轻盈的手回到卧室,第一件事就是爬上床揉着小肚子,糯声道:“吃得好撑呀。”
“你吃了快两碗饭呢。”徐轻盈轻柔地摸了摸栀梨的发顶,“等过几天再给你量量身高,我们家宝宝食欲这么好,以后肯定会高过一米七。”
栀梨坐起来,伸着两条小胳膊比划一下,开心道:“好耶!栀梨和妈妈一样高!”
徐轻盈被栀梨萌到了,弯腰笑道:“宝宝,亲一个。”
栀梨本来想凑过来在徐轻盈侧脸吧唧一口,结果被徐轻盈挡住了,“妈妈教你一个新的亲亲。”
“新的亲亲?”
“对呀。”徐轻盈说完,亲了下手指,随即摊开朝栀梨吹了个飞吻,“mua!”
栀梨新奇地眨眨眼,而后,低头亲了下左手的手指,又亲了下右手的手指,一齐摊开朝徐轻盈吹了个飞吻,声音又糯又奶,“mua!mua!我给了妈妈两个亲亲哟!”
徐轻盈伸手从空气里抓了两下,“成功捕捉亲亲。”
“哇!”栀梨眼睛亮亮的,“妈妈刚才的亲亲,我也能捕捉到吗?”
徐轻盈点头,“当然能,你心里想着捕捉亲亲就能捕捉到它们啦。”
栀梨伸出两只小手,在徐轻盈刚刚吹飞吻的虚空,牢牢一握,笑盈盈道:“捕捉!”
“宝宝你捕捉到了哦。”
“那我把它揣在兜兜里。”
两个人的对话幼稚到爆,但作为妈妈的徐轻盈觉得刚刚好。
徐轻盈等栀梨真像模像样地将亲亲装在了兜兜里,才说道:“妈妈到浴室放热水,待会儿我们一起泡澡。”
“好!”栀梨高高举起手,“妈妈,我还想玩小鸭子!”
徐轻盈边往浴室走边回答,“再给你拿小海豚和小鸡仔。”
“谢谢妈妈!”
徐轻盈离开以后,栀梨坐在床上继续揉肚子,揉着揉着发现床上被褥有点乱,便爬起来吭哧吭哧地整理被褥。
佣人一般不会碰主卧床上的东西,平时都是徐轻盈早起顺便整理床铺,今天,徐轻盈半夜和凌晨一直忙活给栀梨量体温,补觉到中午醒了也没顾得上整理,吃完午饭又没来床铺这边,床上的被褥就乱到了现在。
双人床配置的被褥很大,栀梨学着徐轻盈从前整理床铺的样子,两只小手分别捏起一角,抬起来,再往下一抖——
栀梨呆呆地眨了下眼。
床上的被褥纹丝不动,根本不像在妈妈手里似的能抖出波浪。
栀梨的视线在被褥上来回晃,晃来晃去晃到了床头的枕头上,倏地瞪圆眼睛,肯定是被枕头压到了!
于是,栀梨又吭哧吭哧地爬上床,伸手拿起了小枕头。
“呀!”栀梨怀里还抱着枕头,小表情又愣又惊地望着枕头下面的东西。
居然有一个柠檬黄的海绵宝宝!!!
“妈妈!妈妈!”栀梨连忙叫人,指着枕头下面的海绵宝宝,惊喜道,“妈妈!你快看!这里有海绵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