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结婚的时候京城距离梁州太远,而初夏和岑峥年当时结婚时时间比较赶,而且当时蒋家没被平反,因此蒋家人只知道她俩结婚了,根本没法过来。
到现在蒋家被平反复职才两年,家里也是一点点恢复的。
蒋知达不知道初夏突如其来的紧张,他在院子里四处看着,没有看到岑淮安,连两只小狗都不见了。
他奇怪地问初夏:“表嫂,安安呢?还有黄子黑子呢?”
初夏思绪被打断,看看四周,皱起了眉头:“他刚刚说出来和黄子黑子玩?我没听到门响,应该没跑出去。”
她高声喊岑淮安的名字,刚叫了一声,岑淮安就拉着两条小狗,慌慌张张从客厅里跑出来:“妈妈,我在这里呢。”
初夏看着他跑出来的方向,眼里露出狐疑:“你带着小狗去客厅做什么?”
岑淮安一脸纯真地望着初夏:“我去客厅沏麦乳精喝了。”
初夏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没说全,手指头还在不停扣狗链子呢,一看就是心虚。
“不止你喝了,它们也喝了吧?”
岑淮安刚刚在听到表叔的声音时,就知道瞒不过妈妈了,他“嗯”一声点头:“我就给它们喝了一点。”
“是不是还喂它们吃了点心?”
蒋知达在旁边站着,逗弄着小狗说:“小土狗吃点心是有点浪费,不过我要是有这么机灵的狗,我估计也很舍得喂给它们好吃的,表嫂你不要气了。”
“我没有生气,是小狗不能吃太甜的东西,对它的身体会有负担。”
初夏和安安说过这个,但小狗湿漉漉的眼睛一看着他,他就忍不住把自己吃的分给它们了。
“妈妈,我没有喂给它们很多,就一点点炉果。”他还伸出小拇手指头比了下。
初夏揉揉他的头:“不要经常喂它们这些东西。”
蒋知达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印象里,土狗不是啥都吃嘛,喂狗的都是给点剩饭就行了。
其实初夏喂的也是剩饭,不过她多是用热水泡点馒头,加一点菜,不会给小狗吃太多咸的。
“表嫂,你咋知道这些的?”
初夏摸岑淮安的头发的手一顿,她忘了现在没有养狗的这些讲究。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说:“听其它养狗的人说的。”
她也没说谎,她确实听别的养狗的人说的,就是不是这个时代的养狗人罢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蒋知达听了一嘴就忘,开始催初夏和安安:“表嫂,你快收拾一下,爷爷在家里可盼望你们过去了。”
岑淮安看看蒋知达,又看看初夏:“妈妈,我们要去太姥爷家里吗?”
“对。你去换那件深蓝色的外套,再换双干净的鞋。”
初夏看看自己这身打扮,感觉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就是喇叭裤可能老年人会无法接受,虽然她买的喇叭裤裤腿不夸张。
她皱皱眉,问蒋知达:“外公能接受你这身打扮吗?”
“能啊!”蒋知达马上点头说:“爷爷思想很开放的,就是我爸不能接受,不然我昨天也不会被逼着穿那一身衣服,难受死我了。”
初夏明白了,岑峥年外公是个包容的老人,她穿这身没问题,不过她还是进屋换了一双皮鞋,显得更正式些,然后和安安一起坐上了车。
“达子,先别去家里,你带我去百货大楼或者其他卖东西的地方都行,我去买点东西。”
蒋知达瞬间明白初夏的意思,他刚要说家里都有,什么都不用买。
但他转头看到了初夏眼里的紧张,蒋知达也是人精,他又不是一帆风顺长大的,也看过人脸色,见过很多不同的人。
表嫂是第一次去见他们婆家这边的长辈,空着手上门他们不在意,但表嫂会在意,而且其他人也会说闲话。
对京城非常熟悉的蒋知达立马说:“好!正好咱们过去的路上就有百货大楼,到时候我停一下就行。”
到百货大楼,初夏进去买了点心,询问蒋知达后,知道老爷子爱喝茶,她买了上好的茶叶。
今天不是周日,外公家里只有他一人在,还有几个工作自由的小辈,比如蒋知达这样的。
不过中午的时候蒋家人都会过来吃饭,毕竟初夏第一次上门,他们出于礼节也要过来和她见面。
知道家里没人吸烟,初夏没有买烟,又买了酒和糖果之类的小孩子爱吃的东西。
除此之外,还去旁边的副食店买了好几样水果。蒋知达一直在旁边说够了够了,太多了。
初夏不听他的,只让他牵好安安,另外她拿不了的东西帮她拿点就行。
等到买完上门的礼品,蒋知达一边往车上坐,还一边说着:“表嫂,你真的买太多了,到时候爷爷肯定说你浪费钱。”
初夏笑笑没说话。别人的客气话她能听但不能当真,第一次上门,要买就买足东西,不然到时候送出去不好看,还不如不买呢。
她不清楚蒋家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但她知道她已经应该怎么做,第一次拜访长辈,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车子终于走到蒋家,同样是朱红色的大门,但大门已经开了,而且门口还坐着一个头发眉毛全都白了的老人,旁边还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车子刚停,那老人马上站了起来,青年男人立马扶住他,他甩开男人的胳膊,自己拄着个拐杖,精神矍铄地走过来,脸上带着慈祥的笑。
初夏和安安一下车,便对上老人友善的笑容:“是初夏和安安吧?”
初夏正犹豫自己要不要喊人,又怕认错了,蒋知达已经下车,快速喊了声:“爷爷!你怎么在门口啊?表嫂,这就是我爷爷。”
初夏这才朝老人礼貌地点头:“外公。”低头对拉着的安安说:“安安,叫太姥爷。”
初夏还记得外公的名字,当时在西北部队看到的那幅字上就印着他的章——蒋中民。
“太姥爷。”安安望着蒋外公,眼里带着好奇还有一丝紧张,他的手紧紧握着初夏的,叫完之后就不说话了。
蒋外公听到岑淮安叫他之后,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伸出一双饱经沧桑的手,放在了安安的头上。
“乖孩子,我是你太姥爷。”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红包塞进他手里:“太姥爷给你的!”
“谢谢太姥爷。”
岑淮安低头去看红包,和表叔给的一样很鼓,他很想打开看看红包里有多少钱。
可是昨天妈妈就和他说了,收了红包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打开,不礼貌,回家的时候自己看就好了。
因此安安把红包放进了口袋里,还用小手拍了拍。
“爷爷,咱们进去吧。”一直站在蒋外公旁边的年轻人开口说,蒋知达也赶紧说:“对对对,我们进去说话,站门口干嘛呢。”
初夏去提她买的礼物,岑淮安帮她一起提,蒋知达也在旁边帮忙。
蒋外公一看初夏买了那么多东西,无奈摇摇头:“初夏,怎么带了这么多礼品,你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不在意这些。”
初夏笑着说:“外公,你不在意是一回事,但是我不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第一次上门,我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看在这些礼物的份上,你也能原谅我不是。”
她这话一说,蒋外公立马笑起来,对初夏也更喜欢了,他觉得岑峥年娶这媳妇真不错,落落大方懂礼节,说话做事都让人喜欢。
安安被她教得也很好,不会只在一旁看着妈妈忙,也会帮妈妈做事,而且很有礼貌。
如果初夏知道蒋外公心里的想法,一定会说:如果你看到的是一年前的岑淮安,一定不会说这种话。
一行人进去大门,初夏发现这也是一个二进的宅子,后面也没有后院,但能看出来分割出去的痕迹。
蒋外公进到客厅就让初夏和安安赶紧坐,这才给她们介绍刚刚陪在他身边的两个年轻人。
“这是我大孙子,蒋知书。旁边的是他媳妇——洛澎。”
“你好,弟妹。”蒋知书对初夏的态度不冷不热,挑不出来的错误,也没多少热情,要说讨厌也没有。
而洛澎和他相比就温和很多,脸上也是带着笑和她说话,一看就是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说话温柔有礼,轻声慢语,听着让人如沐春风。
“表哥,表嫂。”初夏也笑着和两人打招呼。
蒋知达在旁边喝口茶一脸吐槽说:“表嫂,你别在意我大哥的冷脸,他就这个样,对谁都一样,对我爸妈都是这样。”
初夏听着他这话,笑了声摇摇头说:“我哪会这么小气。”
而且她又不是人民币,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她,就算是人民币,还有人讨厌铜臭呢。
初夏说完,蒋外公也朝初夏道:“我大孙子性子确实不讨喜。初夏你介意也没事,直接说,外公帮你们教训他。”
蒋知书在旁边叫了一声:“爷爷。”虽然声音还是冷冷淡淡,但初夏能听出来他语气里带着无奈。
蒋外公其实之前不知道初夏的性子,还怕初夏性子内向在他家里会拘谨。他现在家里又没有老妻帮忙。
不过他活到现在这么大年龄了,也有自己的智慧,早就想好了要是初夏不适应,他怎么去说话缓和气氛。
这会儿看到初夏这样大方得体,一点没有不自在,整个人在他家里很自如,蒋外公放心了,对她也是更加赞赏了。
他知道初夏在学高中的知识,想着高考,便问她准备的怎么样了。
倒是蒋知达和蒋知书第一次听到这件事,蒋知书情绪不会外露,蒋知达可不是,闻言他立马惊诧地看向初夏:“表嫂,你要进行高考?”
初夏看到蒋知达的表情并不意外,微笑着点头:“嗯,我学历不够,想着深造一下。”
这是她对外的说法,蒋知达冲初夏竖起大拇指:“佩服佩服,当年恢复高考,我考了三年才考上一个大专,就这我妈还觉得我家里烧高香了。”
蒋外公一听他这话脸就拉下来:“你还有脸说,咱家的小辈,除了你谁这么丢人!”
说完之后,蒋外公心里瞬间涌上后悔,怕初夏成绩不够好,万一第一次没考上这话打击到她怎么办。
他连忙又道:“不过考三年能考上大专也不错了,初夏考试不要紧张,咱们一年不行就再来一年。”
初夏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赶紧低头去喝水,蒋外公这态度变化、双标对待真的令人忍俊不禁啊!
蒋知达听到他这话也一脸震惊:“爷爷!你当初可不是这么对我说的,你说我要是再考不上,就不要说是你孙子了!”
“闭嘴!”蒋外公瞪着他,觉得自己这孙子怎么今天这么没眼色。
初夏注意到蒋外公生怕给她压力的眼神,喝口水,眼里还带着笑意说:“外公,我复习得可以的,应该不用再来一年。”
岑淮安在旁边吃着一颗糖,也立马点头,嘴里还有些含糊不清地说:“太姥爷,我妈妈是学校的第一名,很厉害的!”
他妈妈这么厉害,当然得让太姥爷和表叔他们知道。
初夏没有和蒋外公说过她的成绩,每次给他写信的时候都是感谢,另外寄些礼物过来,信里写的都是说她成绩在稳步提高。
蒋外公也没想到初夏的成绩可以这样好,蒋知书看向她的目光里都有些意外。
蒋知达直接瞪大了眼睛:“表嫂,你也太牛了吧!”
学校第一名哎!而且梁州是省会城市,高中并不差的,而且不管哪个学校的第一名,考上大学都没问题。
初夏谦虚地笑了下:“我继续努力。”
洛澎在旁边温柔微笑着说:“表弟妹太谦虚了,当初我上学的时候,不要说学校的第一名,我班里的第一名都没有得过。”
说着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