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王翠芬才不相信南墨这话，只当她是故意不想给他们家的看病而找的借口，“你那么厉害，就是那些个好几年没孩子的你不都能看，一个瘫在床上的你咋就不能看？
    你放心，我们家绝对不会差了你钱的，你要多少钱才肯去给看病，我这边肯定会出，绝对不会赖了你的。”
    王翠芬只当南墨没见钱的时候不肯松口，虽然她和老头子这几年也的确是被小儿子掏空了好些，可也还是有些底子在自己手上的，南墨真答应下来，那她还是愿意出这点钱的。
    再怎么说，她就是个赤脚大夫，总比公社上医院还有县城里面的医院开销要小好多吧，要是看不好或者是看了比之前的时候还要差劲一点，那自个也能抓住对方一个把柄，说不定这钱就不用出了呢！
    王翠芬当然是希望自己男人能好，就算不能像是之前那样下地干活，但生活要能自理！
    她想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之中也是有些贪婪，更加热切地朝着南墨看去。
    “你的本事那是我们整个青山大队，甚至是别的大队都清楚的事情，比起公社医院的那些医生也是不差，最多就是喝药的时间长一点，这一点我心里有数，那是绝对不会因为这样而怨怪着你的，你放心吧！”
    王翠芬那通情达理的话非但没让人心里一松，反而让南墨更加警觉。
    她会是这样的人？！
    别说南墨不相信，就连王桂枝都不相信呢，她还能不知道她的性子，嘴上说的这样好听真要看起毛病来那肯定是叽叽歪歪一大堆的事儿。
    而且王桂枝也不想南墨挺着个大肚子去操心这种事情，难得休息在家，那就应该好好休息。
    “你这话说的，我这儿媳妇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听我一句劝，生死有命，也不是所有的病那都能看的好的！这阎王要人三更死你能有啥办法！
    前头公社的医院都说你们送过去的时间太迟了，能让人活着就不错了！公社好些个医生那都这样说了，你这会来找我儿媳妇有啥用！
    她自个还是要上学的学生呢，懂得一点东西而已哪有已经出师了的医生多！”
    王桂枝十分语重心长地说：“翠芬啊，看在咱们打小认识的份上，你听我一句劝，你好生地伺候着你男人，让他在往后的日子里头过的轻快点。
    还有你家老四也太不像话，你也别一昧地宠着，该抽的时候还是要抽一顿的。你赶紧回家去照顾你男人去吧！”
    第743章 我们能帮你打听
    王桂枝也有点可怜王翠芬，这伺候人的活那是最累人不过了，跌伤了躺个几个月的那种好歹能看到点盼头，像是谈宏发那种没有盼头的最叫人遭罪了。
    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哪能咋地呢，还不得是要好好照料着，她和自个老伴也说起过这个事情呢。
    谈宏发这人你看前头多精神呢，一下子就成了这个样子，所以说这事儿啊那真是说不准的，有些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那也就只能在人好的时候好滋好味地好活着。
    王桂枝还说呢，真要哪天自己也遇上了这种事情，到时候他们老两口那就谁瘫了谁伺候着谁。
    谈国华大晚上听到老婆子这话就赶紧呸呸呸了好一阵，说自个才不会成为谈宏发那样的呢，说他那是心思重，前头也没咋干好事儿，缺德冒烟的事情干多了这才有这种报应呢！
    他们又不像人那样有太多的心思，咋可能会有那样的情况！再说了，他们的儿子儿媳妇那都是孝顺的很，压根就不会像是谈伟明那样能把人给活生生气成那样子。
    王桂枝想想也是，就自家的几个儿子儿媳妇不至于到这份上。
    这会王桂枝觉得有几分可怜王翠芬，但又觉得她有时候也是有些活该，四个儿子之中偏偏就看重自个那个不成才的，现在这一条路那也是自个选的，没得怨怪别人。
    但可怜归可怜，王桂枝还是更心疼自家的儿媳妇，大过年的被人这样搞上门来那也晦气的很。
    而且她冷眼瞅着，王翠芬那可不是一个能安安心心的，闹起来可不知道得多难看呢！而且年轻到现在交手那么多回，她一撅屁股，她就知道要拉啥样的屎。
    这人就没个好心眼的。
    “婶子，真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我真多少法子，中风这个事情我原本也不擅长看，要知道这种病症也算是少数，我年纪轻又没经历过，像是给女人调理啥的，那好歹也还是我们家的家传绝学！”
    南墨看着王翠芬，她刚刚那贪婪的眼神她也是看的分明，这人的脾性那还是和之前一样死性不改呢，这种眼神，南墨以前多少也看到放过一些，那大多都是在医闹的身上。
    南墨在医院多年，医闹也见过不少，有不少就是明面上瞅着就像是王翠芬这样说的诚恳，哪怕你说的再清楚，一旦有事儿那当初说好的完全就不作数了。
    “这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宏发叔那个病症吧，棘手的很，我这才上了一年的学，该学的也都还没学透呢，贸贸然地给叔看病去，万一出了点事儿那不就成罪人了？”
    南墨无奈地说，“我现在是医学生，当初做个赤脚大夫那也是大队上看得起，这会无证行医，出了事儿别说毕业了，怕是书都没办法念下去。”
    王翠芬听到这话，她还想要再劝呢，可南墨就是不接，不接也就算了，王桂枝一听到那后果还会这样的严重，那更是看的紧了。
    “翠芬，南墨向来是有一说一的，她既然说自己没办法那是真没办法，你这会缠着她也没有啥用啊，你要不还是想想另外的辙？要不我让明江给你打听打听省城或者是京城那头有啥大医生说不定能看的好呢！”
    “对啊婶子，要不我们两口子帮着你打听打听，我媳妇这会只是个学生，她平常还对我说懂得太少了还得要好好学习呢，不过她的老师那都是专家教授级别的，我们帮你打听打听，到时候你们把叔给送过去看病？”
    谈明江也一脸关切地说，“可能就是要多费点事儿和钱，毕竟大医院里面看病那钱和水一样没差别，不过婶子你刚刚都说了不差钱，那我现在就去公社给南墨的教授拍个电报去问问？”
    王翠芬那脸色一下就青了，她刚刚也就是嘴上这样一说而已，哪里是真的愿意掏那么多钱出来给自家男人看病的。
    真要按照谈明江说的送到省城京城那种医院里面去，就算看好了那他们家的家底掏干净都不够呢，难不成还要欠一屁股债回来不成？
    她都啥样的岁数了，还能干的动几年，难不成真要去讨饭不成？
    “算了，”王翠芬抹了一把眼泪，“我也不为难你们了，原本还想着能多少有点希望呢，结果现在也是不行，也就是我们老头子的命！”
    王翠芬说着抹着眼泪就走了。
    王桂枝见人走的远了这才啐了一口：“都这会了还在那边玩心眼呢！”
    第744章 分田到户
    南墨也毫不意外见到自家婆婆做出这种举动来。
    “也还好你可没听她的，那样子哪里是真心实意求上门，倒像是要诚心赖上咱们家呢！”
    王桂枝说，“别瞧她这会说的可怜兮兮的那样子，一副为了老伴啥样的苦都能吃似的，今天一早有人可去看过谈宏发了，说是都长了褥疮，这么下去，指不定也就是熬到过完了年之后的事情。”
    谈宏发这人在大队上多少也有点有交情的，就算以前心里再怎么看不上他，如今这会都已经瘫在床上，说话都说不出清楚的样子，再有点矛盾啥的，这会也都淡了。
    偶尔也会有人得空去瞅一眼，如今快过年了，也就有人瞅着人可怜拿点东西去看一眼，这不就发现王翠芬照顾的也不是特别尽心尽力，身上都开始长疮了。
    谈宏发一见到人就眼泪鼻涕口水一起淌着，嘴巴里面呜呜地也不知道在喊个啥，屋子里头那味道别提是有多熏人了。
    “的确像是娘说的这样，到这个程度了，我就算施针开药能做得也不多，运气好点可能还有点希望，运气不好的话，到时候钱花了一堆人还没了。”
    南墨也把自己不愿意接手的事情给说了，“就他现在这种程度，真的挺难有多少进展了，也就只能靠着家里人多伺候着点。而且我也不可能一直都在青山大队，这点时间能扎几次,又能给开几回药。”
    其他人也都理解地点点头，要是前几年那会中风，身为赤脚大夫她得看看，这会都已经不是赤脚大夫了，那干啥还非要揽这事儿呢。
    而且连褥疮都有了，这对治疗来说更是增加了难度。
    “他们老两口那性子都不好，你真要接手了，闹不好回头就是你倒霉。”
    谈国柱也过来了，他刚刚也看到了抹着眼泪走人的王翠芬，这婆娘当着外人的面呜呜哭着，一副委屈大发的模样。
    谈国柱一看就知道她在闹点啥呢，直接就呵斥了一顿，叫她都这个时候了，别玩太多的心眼，要是叫他听到她干了点啥难看的事情，可别怪他说话难听。
    谈国柱这会笑呵呵地看向谈明江呢：“明江来年又是要当爹啦，孩子多个好，家里也热闹点，阳阳也有个能作伴的！”
    “可不止一个伴！”谈国华也笑着应话，“南墨这一次怀的是个双胞胎咧，到时候直接两个孩子，家里三个孩子那就真热闹了！”
    谈国柱一听这话，那也是更加的高兴，拍着谈明江的肩膀说这小子能干，老人们那都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当然热闹过头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谈明江也没多说啥，“大伯你过来的正好，我也有个东西要给你看看。”
    他说着从包裹里面翻了一翻，翻出了一份报纸递到了谈国柱的跟前。
    谈国柱原本还以为这小子是要给自己送啥东西呢，原本还想说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这种话，可没想到掏出来的竟然是一份报纸。
    他有些困惑地看到那报纸，报纸上写的是一个事情，就是关于凤阳县“分田到户”的报道。
    第745章 大势所趋
    南墨和谈明江在看到这一份报纸的时候也还是有些意外呢，毕竟在南墨的记忆之中，之前的事情绝大部分都是按照时间进程来发展的。
    凤阳县这十八户人家的协议，在最初的时候是瞒上不瞒下，但没出三个月就走漏了风声，上头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要求整改，直到秋收之后，迎来了一场大丰收。
    比起之前年年都处于贫困还问上头借粮借钱的时候，这样的转变自然叫人欢喜，再加上南海画圈，改革开放的进程，终于在82年的时候全面分产到户。
    但看现在这情况，似乎已经和记忆之中有些不一样了，能被报道出来，代表着上头应该也是有几分认同这件事情了。
    虽然和南墨记忆之中的不符合，可她也还是很快接受了这一次转变，毕竟她和谈明江也做过不少的努力，有变动这的确是个好事儿，证明一切都在往着好的方向发展而去。
    谈国柱本身自己识字不多，也上过扫盲班，当了大队长这些年也都不忘学习，毕竟时不时地还要见一下公社领导，偶尔还要去开个会啥的，真要大字不识，那回头丢的也是他们青山大队的脸。
    谈国柱接了报纸之后就仔细地把内容给看了一遍，看完之后他的神色也是有几分的凝重。
    他好歹也是当了那么多年的大队长，也和领导打过招呼，虽然平常也没见到多少报纸，但家里有个收音机，总会收听一些消息，大队上也有广播，有重要事情的时候公社那头也都会发出通知呢。
    谈国柱眯着眼睛把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旁边的谈国华还有王桂枝也探过头来看了几眼，两人就看到那硕大的标题，下面的小字比较小，认字不多的两人只能认出几个自己认识的，别的大多都看不懂。
    “这报纸上写啥了？”
    谈国华一看自个大哥脸色都变了，心想那上头肯定是写了比较重要的事情，他看不懂个啥也就只能问了。
    “说是在安徽省有个县底下的村，分田到户了。”谈国柱说，“就是把大队上的田地按照家家户户地分了，往后分到自家手上的就自家做主，自奔前程！”
    “这哪成啊！”
    谈国华一听就觉得有点不太妥当，“那不是要割资本主义的尾巴？”
    谈国华那是从吃大锅饭时代过来的，虽然大锅饭也没几年，可后面也一直都是大队管生产，这么多年下来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啥事儿都是大队上管理，每天被安排好事情，这突然之间分到各家各户，大队上再也不管事儿了。
    这能成么？
    谈国柱也在想这件事情呢，真要分田到户了，他的职责就少了，毕竟都各家管各家了，往后谁还会听他这个大队长的呢。可面对这个法子，谈国柱要说没点动心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们北方这边算是不错了，地广人稀，多的是田地！就算按照一家一户地分，那落到每家也有不少的地呢，大家集体干活的时候，总有一些人要偷奸耍滑一些，这也是无可避免的。
    可要是分到了自己手上，那就代表着往后有啥盈亏那都是自家负责，那还不得上了心思去干？还能接着偷奸耍滑么，除非就是想着全家跟着一起饿肚子，要不那就得是要多拼命有多拼命。
    谈国柱想了想，抬眼看向谈明江，这小子特地拿了这报纸过来，要说没点想法啥的，他这个当大伯的那是首先就不相信。
    “明江，你来和大伯说说，你这是几个意思？”
    谈国柱问，语气也还算平和，倒是也没半点生气的模样。
    谈国华原本还有点生气呢，想着老三干啥不好，还把这样的报纸带回来给大哥看，这和戳人心窝子有啥差别呢！
    这小子看上去稳重，咋地岁数一大之后反而干出这种没头脑的事情来了！
    但他看了看大哥的样子并不生气，甚至问话的时候还十分和颜悦色的，他还有点闹不明白呢，不过他闹不明白也没啥大不了的，他就是个一辈子下地干活的，这种事情都是有脑子的人才干的。
    “也没啥意思，就是想先给大伯打个预防针，这分田到户往后也是大势所趋。”
    谈明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