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白薇薇用手比划:“你刚出生的时候, 就那么一点点, 从小就爱生病, 我和你爸总担心养不活你,有时候我半夜睡着睡着就因为梦到你没了哭醒,后来你长大了, 每天都担心你会被别人欺负, 担心你遇到什么意外事故。现在你到了结婚的年龄, 又担心你遇人不淑,以后我们不在了你寄人篱下被人低看。”
    谢一绯被她说的喉头有些哽咽,她抵在白薇薇的肩膀上,低声道:“妈,是我不好,总让你们担心。”
    白薇薇轻抚她的发,“怎么会,你就是妈妈的小天使,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能和你爸有你这个女儿。”
    母女聊天的时候,外面的走廊里,看似熟睡的墨珏杉突然睁眼。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穿着一套医生的纯白衣服,旁边跟着穿着一套灰色工装的斐辰。
    墨珏杉没说话,他站起身,看了看手里拎着的小被子,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长椅上,和这两人一起朝走廊的尽头而去。
    谢雄在半夜醒来时,入耳就是妻子与女儿絮絮叨叨的对话声,他没有睁眼,就一直听着这些声音。
    他能感觉到兽化的胳膊已经变成人胳膊,表面虽然恢复原样,可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胳膊那处的血液循环时令他心烦意乱的燥乱暴动,偶尔还会有种骨头血肉里疯狂长出刺钉的疼痛感,仿若锥击,还是从内到外的锥击,疼的浑身想要颤栗,想要发疯。
    他咬着牙抿着唇,一动也不动,耳边妻子和女儿的柔柔软软的言语仿似世间最动听的声音,令他的疼痛都缓解了不少。
    母女两个就这么说了一整晚的话,一直到后半夜才眯了一会,不过很快就被护士叫醒,要求她们去走廊里睡。
    陪护晚上不能在病房中睡觉。
    谢一绯走出病房才发现墨珏杉并没有在长椅上。
    是去卫生间了?
    她并没有想太多,走廊里的病房很多,每间病房前都有长椅,这些长椅都没人。
    谢一绯又和护士要了两条小被子,和白薇薇各找了一条长椅躺下。
    第二天护士通知谢一绯离开,陪护最多只能有一位。
    谢一绯在离开之前和负责父亲的医生谈了谈,确认了父亲的病情现在属于稳定状态,而且她可以在每周拥有一次来探视的机会,这才带着墨珏杉一起离开。
    这次是由救护车带着他们离去的,墨珏杉的电动车也被扛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虽然有窗户,但从窗户处看不到外面,谢一绯猜测那些进了四院的病人和家属或许都不知道四院在宋县。
    她又想起病房里也有窗户,但窗帘一直拉着,就算打开朝外瞧,晚上的窗户外一片漆黑,白天的窗户外是看起来非常不真实的蓝天白云,所以那扇窗户应该是假的?
    墨珏杉蔫蔫的,从上了车就没说话,只把头倚靠在她的肩膀上,谢一绯猜他是昨晚没睡好,干脆把他的头扶在自己的腿上,让他枕着自己的腿睡觉。
    与此同时,无比大的庄园中,猫着腰的秦欢藏在皮卡车的后备箱里,眼看着就要离开庄园的大门,车子却在大门前停了下。
    门卫的对讲机里有声音在叫:“秦小姐不见了,所有人检查自己的领域,庄园大门封闭不要再打开,除非先生回来。”
    开着皮卡送菜的司机见门栅栏久久不开,探头问门卫:“怎么回事?快把门打开,我要出去了。”
    门卫摇头:“门坏了,打不开,你先等等,我们管家已经喊了人来维修。”
    “卧槽不会这么倒霉吧。”皮卡车司机很是无语,他还要去别家送菜呢。可对方这么说了,又是大主顾,他也不敢真骂骂咧咧,只能在心底一顿输出,又打电话给老板安排别的车送货。
    老板还没起床呢,一听顿时无语:“那么大一庄园是豆腐渣工程吗,大门说坏就坏,就算坏了,找人上门维修分分钟钟的事情,怎么还要你等着,误工费他们给赔偿吗?”
    保安就在旁边站着,皮卡车司机只敢“嗯嗯嗯是是是”。
    等他挂了电话,保安已经招呼他去安保亭里坐坐。
    大庄园的安保亭很大,前面是窗口值班,后面有等候区,还有安保休息区。
    保安给司机倒了茶水,和对方闲聊,聊着聊着,说起了皮卡车后车箱的大小,保安一副没见过皮卡车车厢里什么样的表情,司机笑哈哈的让他自己打开后备箱去看看。
    保安就走出安保亭,打开皮卡车的后车厢盖子。
    秦欢没听到他们在保安亭里的对话,可她把之前保安和司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司机相信大门是坏了的,但秦欢知道大门绝对没坏,她不在房间里的事肯定被发现了。
    听到脚步声靠近皮卡车,秦欢努力让自己的身体朝最里面缩,紧贴着皮卡车头厢的位置。
    车斗厢盖缓缓朝后回缩,秦欢看到阳光照出的那片的亮光在逐渐的靠近她,她如同壁虎贴在侧壁上一动也不动,大脑却在飞速的运转,目之所及,除了前面挡着的几个空箱子没别的东西,但这些空箱子不能把她的全身遮挡,如果保安发现她的存在,她是不是可以用武力制服对方,再抢走皮卡车司机的车钥匙闯出大门?
    虽然她因为兽族武力弱的缘故杀伤力不大,但她想,她的肚子里有宝宝,保安估计会有顾虑,只要她不怕死的硬闯,对方必然不敢把她怎么样。
    车斗的电动箱盖在缩到最后的三分之一的时候停了下,没再继续回缩,或许保安是觉着一眼可以望进里面,什么也没看到,所以按着遥控又把箱盖合拢。
    扭头对站在安保亭外的司机道:“空间还挺大的,要是开这种车出去玩,是不是可以在后面搭帐篷?这是你自己的车还是公司给你配的车。”
    “公司配的车,我自己可买不起。”司机说道:“这种车子不如那种带冰鲜的面包车配送好,不过你们老板的这座庄园在山上,山下的大桥还在修路,面包车不好走,没皮卡车利索。”
    保安:“说起来那条路修了很久了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我们出现也很不方便。”
    “不知道,市政修路这种事情,能拖就拖,这样他们才能赚钱。”司机一副很懂的模样:“唉幸好最近没下雨,不然这路更难走。”
    他们两个就在安保亭外聊天侃大山,秦欢听的一清二楚。
    皮卡斗的箱盖一合拢,里面就是漆黑一片,这黑暗不仅没让她害怕,反而令她安全感十足,就算有些阴冷,就算有些闷热透不过气,可她觉着只要熬一熬,再熬一会坚持下去就是希望。
    迷迷糊糊间,箱盖缓缓地再次打开,秦欢屈起身体,眯着眼朝外望去,外面的阳光更炽烈,她觉得自己眼好像花了,看不清外面有什么,只隐约瞧到有个黑影在缓缓靠近她。
    是司机吗?她是不是已经离开了那座牢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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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你被控告假孕
    秦欢看不清对方, 对方逆风而站,就是一团黑影,她见对方缓缓的蹲下在了她面前, 像座小山般极有压迫感, 下意识地说:“你好, 请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愿意给你一笔钱,我……”
    那人将外套扔在她的头上,然后倾身, 将她的身体打横抱起,“我没有害怕哦,我的小欢欢,我现在很开心呢, 你能给我多少钱?是像第一次那样,给我一万?或者是和上次那般, 给我十万?啧, 能拥有你给的钱, 做梦都令我觉得开心。”
    他踩着梯子一步步走下皮卡车, 声音慢条斯理, 可步伐迈的大而快, 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好几位医护人员。
    秦欢没想到自己折腾了这么久, 谋划这么久,依旧听到的是这个恶魔般的声音。
    她第一次的确是给了这家伙一万的□□费,分手时候, 她也的确给对方打了十万的分手费。可她也是后来才知道, 这钱对他来说就是毛毛雨, 偏偏他经常要挂嘴上,分明是在奚落讥讽她。
    秦欢气得抬手把蒙在头上的衣服扯开挣扎着踢打他。
    有了衣服的缓和,阳光不像刚刚那么刺眼,但她睁眼这一刻,还是被刺的晃了晃眼。
    男人将她竖着抱起,把她的踢打与挣扎完全没当回事,伸手拍了一把她的屁股,他说:“安分点,别踹了,命根子踹断谁给你幸福。”
    秦欢一口咬在他的后脖颈。
    男人微微出头,唇间滚烫的气息落在她耳边:“大庭广众之下,别这么刺激。”
    秦欢似乎这才发现男人身后跟着好些个医生,这些医生此刻全部低垂着头一副“我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的模样。
    秦欢:……
    她气得恶狠狠拧对方的胳膊。
    但下一刻,她的脸色突然苍白,身体下意识的蜷缩颤栗。
    肚子一阵抽疼,疼的她几乎要出不上气。
    男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痛苦,脚步更快,但抱着她的动作始终稳当当的没有一点颠簸。
    “欢欢,我们做个交易吧。”他的眼中一片焦虑,可声音听着却如掌控人心的上位者谆谆诱惑,“如果这个孩子一直在你的肚子里,我就准许你一直有出逃的机会,当然,如果这孩子不在了,那你的机会也会被剥夺,你会被我绑在床上,直到肚子里再次怀上一个孩子哦。”
    他的声音温柔像是引导小朋友怎么取糖吃,可他说出来的话却听得秦欢一片冰冷。
    她问:“你把我囚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孩子?”
    男人声音含笑:“对呀,不然你觉得还能是为什么?”
    “如果孩子顺利生下了,你会放我走?”
    “当然会,我们家族的传统就是去母留子。”
    “去母留子”这四个字听的秦欢齿寒,她讥讽:“你们家族传统该不会是广撒网多捕鱼吧?”
    “是的。”男人说:“家族的传承不能断。”
    秦欢抿唇,神情冷了下来,不再因为这种和他争执:“如果我在这期间逃跑成功,你也能放手?”
    “当然。”
    “我不信。”
    男人笑了起来,他嗓音喑哑低沉:“欢欢,我的话什么时候有食言过?”
    秦欢将脑袋伏在他的肩膀上,眼皮下垂奄奄一息,整个身体软绵的像是失去了支撑的骨架,回应的声音更像是蚊子叫:“哦……”
    男人垂下眼,目光扫过托着秦欢屁股的手掌,就算看不到,可他也感受到了黏腥腥的湿腻。
    秦欢再醒来时,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负责她日常起居的覃姐问她:“秦小姐,先喝点粥再出去走走?先生买了好些垂耳兔在院子里,先生想让你帮忙为它们取名字。”
    “垂耳兔”三个字令秦欢的身体僵了僵,别人或许不知道她兽体是什么,可那家伙□□过无数次她的耳朵,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禽兽!他就是故意的!
    目光扫到床边的轮椅,见她一脸困惑,覃姐忙说:“医生说小姐受了寒,最近不适合下地走路,先生怕小姐在床上躺不住,特意买了这台轮椅,功能很多呢,先生对小姐真好。”
    覃姐絮絮叨叨,又开始和秦欢说最近的注意事项,但秦欢都没听进去,她恍恍惚惚的,想起了昏睡前那家伙说的话。
    他说,只要她肚子里的宝宝还在,他就给她出逃的机会,只要她出逃成功,他就放她自由。
    她的手缓缓抚在肚子上,那里已经微微隆起,只是不细看,根本察觉不出来。
    如果她真能离开这里,就还有机会让她的肚腹重新归于平坦。
    谢一绯又开始进入了工作模式。
    斐辰和四院是什么关系?
    谢一绯没有猜来猜去,约了几次斐辰,对方都因为上班没时间和她见面,谢一绯干脆在飞信子里问了斐辰:【你在四院工作?你看起来不像是四院的医生。】
    斐辰并不是秒回,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回复:【不是医生,我是安保人员,这次被派遣负责这边的事情】
    谢一绯:【什么事情?电影院兽化伤人事件?还是电影院兽化伤人事件后续被传染事件?】
    斐辰:【都有】
    谢一绯:【除了我爸的其他受伤人员,他们的情况都怎么样了?】
    斐辰:【保密事件,我只负责安保,其他不问。】
    谢一绯:【我爸的情况呢,他会和别人一样死吗?】
    斐珏:【上面很重视你爸的情况,他的身上用了新型药物,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别担心,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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