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远决定收回骂风纪委员会是疯狗的话,真正的疯狗很显然是眼前这一位。不过他打架逃学被老师抓也不是第一次了,心理素质相当过硬。
路远面不改色道:“洗手间。”
霍里奇教官对他的光棍态度感到诧异,闻言不动声色挑了挑眉:“哦?去洗手间了?你确定不是出了学院?”
路远逻辑完美:“我去完洗手间,顺便出了趟学院。”
霍里奇教官闻言额头青筋直跳,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吼出声,连感应灯都震亮了:“上完洗手间顺便出了趟学院?!你难道不知道学员在非假期时段不许出入学院吗?!”
路远尴尬摸了摸鼻子,顺便后退两步免得被对方的口水喷到:“抱歉,我现在知道了。”
霍里奇教官显然懒得和路远废话,皱眉沉声道:“你很幸运,换做以前我一定会扣光你的学分,不过鉴于你是今天唯一一个跑完20圈的雄虫,把‘我以后再也不迟到晚归’这几个抄五百遍,三天后交到我办公室!”
他语罢瞪了路远一眼,这才负手走下楼梯,离开了宿舍大楼。
路远惊呆了:“???!!!”
五百遍?他妈的还不如扣光他学分呢!!虫族文字虽然和地球相似,但并不是完全一模一样,他现在看书只能像半文盲一样连蒙带猜,罚抄写不是要他的命吗??
路远烦躁抓了抓头发,只觉得这个教官和他命中相克,正准备回寝室睡觉,结果一到走廊才发现瑞德他们都在罚站,被穿堂风吹得直哆嗦。
路远见状一愣,疑惑上前问道:“你们都站在走廊干什么?”
瑞德裹着睡袍瑟瑟发抖,胖胖的身躯竟莫名看出了几分柔弱,他见路远回来,指着走廊对面的一只蓝发雄虫哆哆嗦嗦道:“布莱恩晚上带着我们在寝室聚会,结果音乐声太大把楼上楼下的雄虫都吵醒了,霍里奇教官让我们罚站两个小时才能回去睡觉,幸亏你不在,否则就要和我们一样了。”
路远心想老子比你们还惨,要罚抄五百遍院规,面无表情对瑞德说了一个字:“该!”
大半夜不睡觉,吵吵闹闹在寝室聚会开趴,幸亏路远不在寝室睡觉,否则一定会把这几只雄虫揍到怀疑人生。
瑞德本来就委屈,闻言更委屈了,哭丧着脸道:“我是被他们硬拽过去的。”
路远冷冷挑眉:“你不知道拒绝吗?”
他语罢上下打量着瑞德身上单薄的睡衣,见对方冻得瑟瑟发抖,难得好心把自己的军训外套扔给了他:“穿上。”
瑞德见状手忙脚乱接住外套,顿时感动得无以言表:“路远,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路远:“没关系,洗干净记得还我。”
外套上面都是汗,他懒得搓。
瑞德小鸡啄米点头:“嗯嗯嗯,你放心,我一定洗干净!”
路远看见他手腕上戴着的终端,下意识摸了摸口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离开商场的时候走得太匆忙,居然忘记拿终端了,对瑞德道:“把你终端借我用一下。”
瑞德下意识问道:“啊?你没有吗?”
路远挑眉反问:“我有还用找你借吗?”
瑞德被路远眼神吓得一缩,连忙摘下手腕上的终端递给他,并小声把密码告诉了他。
路远抛了抛手上没什么分量的终端:“行,等你罚完站我就还你。”
语罢转身回了自己的寝室。
路远今天在外面都没来得及看时间,他回房之后快速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路远想起今天的事,不免出了会儿神,只觉得虫族的社会制度再次刷新了自己的三观。他躺在床上,却睡意全无,干脆打开瑞德的终端玩了一会儿星网,大概熟悉了终端的操作方式。
路远一直觉得虫族的文字很奇怪,框架结构和地球很像,却又不完全相似,非要描述的话,只能用地球早年间流行的火星文来形容,能看懂,但不会写。
例如“空”这个字,下面的“工”在虫族中被改成了“王”;“晚”这个字,旁边的“免”在虫族中被改成了“兔”,看起来奇奇怪怪,毫无章法,甚至连拼音都是乱的。
这也就导致了路远在玩星网的时候压根没办法打字,大部分情况下只能像地铁老爷爷一样靠手写,遇到实在不会的字,只能启动语音搜索功能。
夜色深沉,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一点。因为走廊有监控,那些雄虫并不敢偷懒,硬生生在原地站了两个小时才敢离开,纷纷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回了寝室。
瑞德早就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他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回屋睡觉,身后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回头一看,却见路远从寝室里走了出来。
路远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终端抛给瑞德,让他明天上课的时候记得叫自己,然后就转身回屋了。
“咔嚓——!”
伴随着一声房门关闭的动静,走廊彻底陷入了寂静。
瑞德看着手上的终端,疑惑挠了挠头,实在想不明白路远用这个干了些什么,总不能是看小黄片吧?
他下意识点开星网,结果一堆忘记删除的浏览记录瞬间蹦入眼帘,让他陷入了呆滞:
#发情期是什么东西#
#发情期的具体症状与解决方法#
#教官让雄虫罚抄犯法吗#
#我以后再也不迟到晚归了该怎么写#
瑞德:“……”
翌日清晨,天光破晓。
路远躺在被窝里睡得正香,结果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皱眉从床上爬起来,正准备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吵他睡觉,结果打开房门一看,只见霍里奇教官正在走廊挨个踹门,中气十足的声音吼得整栋楼都能听见:
“3班的雄虫全部给我起床洗漱,十分钟之内在楼下操场集合!今天如果再迟到就不是跑20圈能解决的问题了,通通后果自负!”
霍里奇教官昨天狠狠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显然效果显著,别说那些慌慌张张的雄虫,就连路远也只能低低艹了一声,认命回房穿衣洗漱。
那些雄虫平常娇生惯养,昨天罚跑了20圈,今天连走路都直打晃。路远以前在地球上的时候经常追着人满街打,身体素质比他们强上不少,穿好衣服立刻飞奔下楼集合了,速度与同班雌虫不相上下。
霍里奇教官一直在掐算时间,看见路远又是第一个下来,掀了掀眼皮,但什么都没说。
此时他的心情大概和尤斯图是一样的:一只奇怪的雄虫。
路远这次站的位置和上次一样,连身旁的雌虫都没变,区别在于那些雌虫在得知他是雄虫后,眼神一直控制不住地往他身上飘。
看一眼,然后红着脸收回视线;再看一眼,又红着脸收回视线。
那些军雌原本目不斜视,队列整整齐齐,但自从路远来了之后,整条队列的雌虫都在扭头悄悄看他,歪七扭八不像话。
霍里奇教官见状忍无可忍,皱眉命令道:“路远出列!”
路远不知道他又抽什么疯,只能迈步出列:“到!”
“听我指令向后转,原地军姿十分钟!”
霍里奇教官什么都没做,只是把路远的位置从队列里面调到了队列前面,一时间那些雌虫刷刷刷都看了过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活像要把他生吞了似的。
雄虫抢手,帅气的雄虫更抢手,体能好且帅气的雄虫就更是濒危物种。很显然,经过昨天的罚跑事件,已经有不少军雌都对路远动了心思,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路远站在队列前方,感受着几十双眼睛的注视,终于明白霍里奇教官为什么要让他站在这里了,只能硬着头皮坚持,内心希望这十分钟赶紧过去。
隔壁的四班也在操场上集合,一样被教官训得不成样子,个个蔫头耷脑,就像瘟鸡一样。他们的教官乔伊喜欢到处闲晃,看见路远被单拎出来“罚站”,不禁挑了挑眉,疑惑问道:“这只雌虫军姿不是挺标准的吗,你把他拎出来做什么?”
霍里奇教官闻言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觉得他像雌虫吗?”
乔伊来了兴趣:“什么意思?”
霍里奇教官皱起眉头,没好气地吐出了两个字:“雄虫。”
乔伊闻言不免有些讶异:“雄虫?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啊。”
霍里奇教官冷哼了一声:“不像?我也觉得不像,可他的档案栏里清清楚楚写着‘雄虫’两个字,还是萨菲尔上将亲自特批入院的。”
乔伊教官有些幸灾乐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很正常,每一届新生都会出那么几个受欢迎的雄虫,看来今年的‘头奖’要落在你们班了,看开点伙计。”
没有任何一位教官希望自己的班上出现路远这种“风云人物”,因为受欢迎的雄虫背后一定有无数追随者,如果闯了什么祸,罚不能罚,骂不能骂,否则一定会引起公愤,在某种意义上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霍里奇教官的心情其实并没有乔伊教官想象中那么糟糕,因为从目前来看,路远还没有要闯祸的苗头,意有所指道:“得了吧,我可不用你假好心,有时间操心我还不如管管你自己的班级。”
隔壁班的那些雌虫为了偷看路远连脖子都快扭断了。
一年级的新生在军训,二年级的学生在上课,每天早晨八点是风纪例行巡查的时间。因为严苛的院规无法真正落实到每一只虫身上,为了避免校园霸凌事件的发生,他们每天都会准时准点来各处巡查。在巴德莱尔学院,风纪就是另一道隐形的规则线。
教室里嬉闹的学生远远看见那一群身穿黑色制服的风纪成员在走廊尽头出现,连忙把自己桌上的违规物品全部收进了抽屉,就连准备切磋打架的军雌也中途叫停,火急火燎坐回原位开始晨读。
尤斯图迈步走在最前方,身后跟着约里加等虫,他们每经过一间教室的门口,都会透过玻璃窗检查是否有违规事件的发生,目光鹰一般锐利。
不管是一年级的新生还是二年级的老生,从他们步入巴德莱尔学院的那一天起,所有档案就已经整整齐齐摆在了风纪办公室的桌上,上面事无巨细记录了他们每一只虫的生活经历和性格优劣,而那些有打架斗殴史的都是“重点关注对象”。
这次出状况的是二年级九班。
尤斯图透过窗户,注意到坐在教室角落的一名雄虫神情慌张,黑色的军靴微微一顿,直接带着风纪成员走了进去,偌大的教室因为他们的出现一时陷入了寂静,气氛莫名紧张起来。
“风纪例行巡查。”
尤斯图的声音不夹杂任何情绪,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风纪成员就三三两两散开,开始检查课桌抽屉里的违禁物品。伴随着一阵乒铃乓啷的动静,讲台桌子上很快堆满了一种粉色的针剂。
这种粉色的针剂性能等同于抑制剂,然而带来的kuai感却比抑制剂高出十倍不止,所以很多雌虫发情期临近都会选择注射这种药品,但因为有上瘾功能,所以早就被列为了违禁品。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很多雄虫都会借机给雌虫注射这种药品,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地。
尤斯图按照学院规定,熟练清点了一下桌上的针剂,显然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私藏违禁物品,扣除一学分,有前科历史的扣双倍。”
被搜出药品的雄虫闻言唉声叹气,只能暗恨自己今天时运不济,撞到了风纪的枪口上。
约里加闻言挑了挑眉,压低声音对尤斯图道:“如果扣双倍的话,那几个老是犯事儿的家伙可能明天就得退学了。”
尤斯图淡淡讥讽出声:“这种家伙早就该退学了,雄虫储存这种药品除了迷j雌虫,还能拿来做什么用途?去抚慰他们还没有黄豆大的脑子吗?”
他语罢示意同伴把违禁药品收好,直接转身离开了九班。
约里加见状快步跟上尤斯图,总觉得他从昨天回来开始就有些不对劲,出声追问道:“嘿,你到底怎么了,活像吃了枪子儿,难道昨天和路远阁下出去约会玩得不开心吗?”
尤斯图闻言脚步微微一顿,心中那种异样的感觉又升腾了起来,他微微皱眉,无意识抬手整理了一下衣领:“你听谁说我们去约会了?”
约里加给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语气暧昧:“当然是我猜的,雌虫和雄虫根本不可能有纯友谊,你们出去不是为了约会,难道是为了打架吗?”
尤斯图心想可不就是打架去了。路远下手一直没轻没重,只看温格尔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就能猜测到利文的伤势一定好不到哪儿去,万一那个该死的老家伙要替他的宝贝虫崽讨回公道,又是一件棘手的麻烦事。
军事大楼刚好正对着操场,尤斯图他们在经过走廊时,恰好发现新生在底下站军姿,路远孤身一人站在队伍前方,看起来异常突兀。
约里加见状啧了一声:“他该不会是被罚站了吧?”
尤斯图闻言下意识看向操场,果不其然发现路远正一个人站在队伍前方,四周的雌虫都在盯着他看,像展览多过像罚站。
尤斯图见状静默了一瞬,片刻后,忽然轻笑出声道:“……说不定只是因为他太受欢迎了。”
他说出这句话时,目光一直遥遥落在那名雄虫的身上,第一次以客观的角度来看待对方。晨风吹过衣角,似乎也吹散了心中某种名为偏见的东西。
霍里奇教官要求所有雄虫十分钟之内在操场集合,万幸有昨天的教训在,他们不敢迟到,全部都火急火燎地跑下来站队了。
霍里奇教官看着他们歪歪扭扭的站姿,又想起昨天的寝室喧哗事件,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厉声斥道:“全部给我立正站好!歪歪扭扭像什么样子,你们属蛆的吗?!”
他的声音极具威慑力,那些雄虫闻言吓得瞬间站直身体,就怕被拎出去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