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她给救下来了。”枝枝指着女孩儿鬼魂所站的位置,“二哥哥,你要看看她吗?”
“好。”陆之西蹲下,任由枝枝的小手覆在他的眼睛上,一阵温热过来,再睁眼时他便看到一个脑袋扁了的鬼魂,浑身是血,此刻头头顶上脑花正不停往下淌的,她正手足无措地想要去接脑花儿。
“......”饶是见多了的陆之西看到后还是忍不住吸了口气,他下意识地想去捂住枝枝的眼睛,怕她吓到。
枝枝仰头冲着二哥哥眨了眨眼,“二哥哥我不害怕。”
“忘了。”陆之西还是将枝枝抱着走到旁边一点,免得看到那一滩血,走远一点后他看向女鬼,女鬼衣着打扮都像个学生,“你叫什么名字?多少岁了?”
女孩儿很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懵懵懂懂地回答着:“我叫李欣,17岁。”
“为什么要跳楼?”
“跳楼?”女孩儿呐呐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这时旁边围观人群的位置传来一阵撕心裂肺地哭声,她扭头看向跪在她身体旁边哭得几近晕厥的妇女,这才缓缓想起自己为什么要跳楼。
“妈妈?”女孩儿面上闪过一丝后悔,但更多的是解脱,她死了,妈妈就不会再生气了吧,不会再觉得丢人了吧。
陆之西重复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跳楼?”
女孩儿嗫嚅着唇角,好半响才缓缓开口:“我太笨了,读书总是读不好......”
李欣今年正在上高三,学业压力巨大,父母为了让她考上好大学,给她请了好多个家教老师,可她每天早五晚十一的不停学习,可越是这样成绩越下滑得厉害,原本中等水平的成绩现在已经变成了挂尾车。
她的父母都是名牌学校毕业的人,她这种烂成绩简直就是给父母丢脸,每次家庭聚餐时父母都不好意思提她。
每天看到父母失望的眼神,看到父母因为自己争吵,看到自己垃圾的成绩,她压抑得快喘不过气了。
李欣望着哭得撕心裂肺的母亲,恍惚间又想起了母亲声嘶力竭吼她笨猪子的画面,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身体不受控地散发出浓郁的阴气。
阴气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阴冷了许多,枝枝忙给李欣念了静心咒,让她平静下来。
陆之西问李欣,“只是因为成绩不好就走到这一步吗?是不是其他人说了什么?”
李欣低头看了看自己微胖的身体,因为熬夜久坐生活不规律,她皮肤变得很差,加上总是戴着眼镜,也老被人嘲笑,自卑的她也总是因此而难过。
昨天被喜欢的男生嘲笑后,回家又被妈妈逼着写卷子,早上起晚了又被妈妈念了好久,压抑崩溃的她回到房间爬上了窗台,等她反应过来后已经站在这里了。
“是我自己不想活了。”李欣看着哭得快要晕厥的母亲,心底莫名地涌起一抹快感,你不是总说我成绩差进入社会也是没用的人,现在我再也不用成为你嘴里那种无用的人了。
枝枝发现李欣是不知道自己跳楼的,她拿出刚才自己捡到的手机碎片,“你其实不会跳楼的,是阴气影响了你,你手里也有阴气的。”
李欣有些听不懂。
陆之西直截了当地询问:“你出事之前是不是在和谁聊天?或是有人在怂恿你跳楼一了百了?”
李欣脸色变了变,她的确和树洞群里的人说话了,里面全是和她一样过得极为压抑想死的人。
陆之西一看李欣的表情就知道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了,也没再多问,直接叫来王满让他将李欣的手机碎片全部手机起来,“查一查她手机里都有什么。”
王满看到小大师板着小脸站在旁边,看来这不是普通的自杀案了,“好。”
陆之西看尸体方向也拉起了警戒线,于是转头对枝枝说道:“枝枝,我先送你去学校,晚上可能得让爷爷来接你了。”
“二哥哥,我帮你守着她。”枝枝指着女鬼,免得她又被抓走了。
“我联系了特殊事件管理局的人过来,他们会负责看守她。”陆之西抱起枝枝塞回车上,“你乖乖去上学。”
枝枝打量着和特殊事件管理局关系越来越好的二哥哥,眼尖地发现他红星鸾动了,“二哥哥?”
陆之西尾音上扬,轻轻嗯了一声,“怎么了?”
枝枝眨巴着眼睛小声问道:“我是不是快有嫂嫂啦?”
“......没有。”陆之西抬手轻轻摸了下她的脑袋,“别瞎说。”
枝枝抿抿小嘴,她是厉害的小大师,才没有乱说呢。
陆之西狭长锐利的眼眸里拂过一抹浅笑,随后开着车送枝枝去了离得不是很远的学校,等枝枝背着小书包走进学校后,他又匆匆折回案发现场,和开着酷霸摩托车过来的陈诺碰了面。
枝枝背着书包走进学校,学校里的老师和小朋友对她异常热络,“小大师,你终于回学校上课了。”
“枝枝你吃这个果子哦,我专门给你留的。”安安从背包里掏出一大盒红彤彤的大草莓递给枝枝,“可甜可甜啦。”
“枝枝,我给你带了车厘子,也是超甜的。”乐乐也拿出一大盒又红又黑的车厘子递给枝枝,“我这里还有蛋糕、巧克力饼干,是我妈妈做的,我妈妈让我给你。”
“我妈妈也做了香喷喷地蛋挞,都给枝枝吃。”奥莉也捧着一大盒蛋挞送给枝枝。
被小朋友们围起来的枝枝,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谢谢大家。”
“枝枝你给了我们这个,我们要谢谢你的。”安安拿出用红绳挂在脖子上的平安扣,“我妈妈说我带上这个,晚上都不吵了。”
奥莉奶呼呼地说:“我妈咪说我晚上不爱哭袅。”
枝枝前些天给同班同学都送了保平安的平安扣,看来大家都很喜欢:“喜欢就好,不要取下来。”
“嗯嗯,我们听枝枝的。”安安拿出一个草莓喂给枝枝吃,“枝枝吃。”
安安奶声奶气地说着这几天的事情:“枝枝,我们看你的节目了,你好厉害啊,一下子就抓到大老鼠了,我都不敢看......”
乐乐也是枝枝的小粉丝:“我妈妈说枝枝你好会赚钱,比你哥哥还厉害。”
奶茶睁着漂亮的大眼睛,“枝枝,你哥哥好帅好帅,我好喜欢你哥哥,我长大要嫁给他。”
“......”枝枝满脸狐疑态度地看着奶茶,心想奶茶的眼神是不是不太好?
奶茶拉着枝枝的手,巴巴地说道:“枝枝你告诉你哥哥哦,等我长大我就嫁给他。”
“不要。”枝枝看着奶茶的面相,直接拒绝道:“你的正缘不是我四哥哥。”
旁边的果果也问:“那我呢?”
枝枝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你是男的啊。”
“男的不可以吗?”果果就是觉得枝枝哥哥长得好好看,他也想和好看的人一起玩。
枝枝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此时正在睡觉的陆之北还不知道小堂妹帮自己拒绝了几个来自幼儿园的老婆粉,他梦里正想着下期节目怎么实现碾压枝枝呢。
和小朋友交流完,枝枝就安安静静坐好上课了,后背坐的笔直,认认真真得学着陶艺、小提琴、户外运动、英文课等等。
阿奴除了英文数学课,其他也学得很认真,做鬼也要做一个最优文化的鬼。
枝枝认真上课时,陆之西这边已经了解到李欣的心理状况的确出了问题,也的确有很大一部分来自父母。
李欣母亲懊悔不已,后悔早上不该絮絮叨叨念那么久,后悔平时对她太过严厉。
李欣父亲脸色黑得难看,“现在的小孩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只是说几句就受不了跳楼了,以前父母对我们非打即骂,我们也没说跳楼自杀,都是你平时太惯着她了。”
陆之西并不想听夫妻俩互相责怪,也不想去抨击夫妻俩的过错,直接拿走了李欣家用的电脑、平板等电子设备,回到警局后一一核查,不过并没有在上面发现任何可疑痕迹。
“队长,李欣摔碎的手机里面的信息拷贝了出来,在这上面发现了一个树洞群。”王满将群信息内容递给陆之西看,“群里的人发言都非常消极,看得我后背发麻。”
“从聊天记录来看,大家除了很消极,倒是没有怂恿其他人,都是在说自己不想活了之类的话。”
陆之西看完后询问陈诺:“陈队长,枝枝说她是被阴气影响的,这里面能看出来吗?”
“已经被她一张符给拍没了。”不过死者身上残留的一点阴气和昨天小朗村那个案子的同出一辙,陈诺屈起手指点了点屏幕,“小朗村那名死者的手机不见了,倒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在里面。”
“在的。”陆之西滑动成员名称时,看到了一个小孩头像,他昨晚有关注一下死者的资料,刚好记得他儿子就是长这个样子,“这就是他。”
王满吸了口气:“这不是巧合吧?”
“从枝枝发现阴气开始,就不是巧合了。”陆之西问陈诺,“陈队长,你觉得会是这个群主做的吗?”
陈诺看了下群主的面相,“这个群主早就已经死了。”
“......”陆之西立即让王满将这个群里的499人全部调查一遍。
王满很快查到五个人的群聊里,包括群主在内已经有三十个人自杀,大部分都写有遗书,因此都被判定为因为压力过大自杀。
“前几天不是有个被性/骚扰的小网红吗,她平时性格挺活泼开朗的,结果被骚扰报警后,被恶心男网暴后就割脉自杀了。”王满指着其中一个网名叫xxxl的名字,“这就是她。”
谢青找出她的聊天记录:“她的发言在五天前,在群里大骂造黄谣的恶心男后表达出了想死的倾向,当天晚上就自杀了。”
“李欣也在群里发了类似的话。”王满细思极恐,“是不是只要表达出想死的意愿,都会被盯上?那我们现在直接禁言整个群,让其他人别再发这种话,以免再生出其他受害者。”
谢青:“管理员才可以禁言,可是他已经死了。”
王满想了个主意:“那我们就加入群聊冒充一下?要是阴气找上门来,陈队长你们就可以直接抓住,对吧?”
“这个群目前除了这些人散发的郁气以外,没有阴气,应该是早上被惊扰已经跑了。”陈诺表示这个群已经没用了,“你们看人数都少了一位,少了的那个肯定就是凶手。”
“抱歉,是我疏忽了。”王满立即去找数据,很快找到早上有个叫s的人退了出去,他连忙搜索,结果对方已经注销账号。
“已经打草惊蛇了,这个群已经没用了。”陆之西让王满去询问一下其他还活着的人,“监控类似的群,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
一个宿舍四个人,最少能建出五个群,更别提全国这么多人了,所以筛选也需要花费很多时间,陆之西一直查到晚上都还没结果,因此陪枝枝出去吃饭的任务就交到了陆之南身上。
“既然你二哥没时间,那我陪着枝枝去吃火锅。”陆之南从博物馆出来,就带着枝枝去了火锅,另外叫了几个朋友过来,人多吃着才热闹。
“小大师久仰大名,今天终于见到了。”陆之南的朋友都是一个圈子的人,都听说过枝枝的名头。
“小大师你好,我是你哥的朋友顾怀玉,是做文物拍卖的。”顾怀玉长得清秀斯文,给人一种内敛又和煦的感觉,“你要是喜欢文物的话,回头让你哥哥带你来我们的拍卖会。”
枝枝打量着顾怀玉,和三哥哥一样气运很好,“我帮你爸爸算过命。”
“对,之前他还同你买了几个平安符,我爸带上之后就没再做过噩梦。”顾怀玉朝枝枝竖起大拇指,圈内很多大师,但很多都徒有虚名,不像小大师,是正儿八经的大师。
“小大师,那你看我呢?你猜猜我家有没有找你算过?”一个戴眼镜穿西装的矜贵男人问枝枝。
枝枝记忆里很好的,“你妈妈帮你算姻缘了,但是你要三十岁才能结婚。”
“我妈只说算了家族事业,没说婚姻的事情。”男人蒋遇内敛地笑了下,“难怪最近不催我了。”
另一个浑身斯文的徐舟问枝枝:“那你有帮你哥算过他什么时候结婚吗?”
枝枝偏过头看向陆之南,“三哥哥,你要我帮你算吗?”
“不用,顺其自然。”陆之南给枝枝夹了新鲜羊肉,“吃吧,都煮好了。”
枝枝夹起肉尝了尝,鲜嫩爽滑,没有腥膻味,还挺好吃的。
蒋遇抚了下手腕上戴着的腕表,“小大师,你能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结婚?”
枝枝抬头看着满头开花的蒋遇,皱起小脸,“四十岁。”
蒋遇今年才二十五,离四十岁还早呢,“这么久?”
“那她在哪里呢?”
枝枝小声嘀咕着:“还在幼儿园。”
蒋遇隔得远,完全听不见:“什么?”
挨着枝枝坐的陆之南都是听清楚了,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确实比较花心的蒋遇,看来得四十岁才能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