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节

    “凝凝乖。你往前走,不要回头。”
    于是那尘封已久的过去……便由此开篇了。
    第241章 谁是刀架
    ◎丧心病狂、丧尽天良、为非作歹,泯灭良知的彩蛋。◎
    羌国的过去……该是什么样呢?
    没有人能描述,因为选择去羌国的玩家实在太少。
    于是圆牌里所携带的彩蛋被激活后,玩家们的评论罕见地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有玩家忍不住冒泡———
    “这是与小公主有关的过去吗?”
    从隐藏剧情线开篇后,玩家们才发现,羌国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但他们能参与羌国的现在、羌国的未来,却无法知晓羌国的曾经。
    “小公主孤身一人在外呆了那么久,看刚刚的画面就知道了,太子明显又心疼又生气!”
    无论是兄妹的久别重逢,还是马车里的对话,都被剪辑得极致温柔,有种亲人之间的脉脉温情在流淌,看着便让人心尖发软。
    这话也得到不少玩家的附和———
    “赌一包辣条!太子最后肯定会原谅小公主的!”
    “亲人重逢,该是这世间最棒的事了!”
    “小公主那么好,她当然值得被偏爱呀!”
    “我要看兄妹的温馨日常!狗策划摩多摩多!”
    “有什么是我尊贵的氪金用户不能看的?!
    我!也!要!”
    ……
    此时嘻嘻哈哈的玩家们还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迎来怎样惨烈的故事,惨烈到他们恨不得提着把四十米的大刀,让狗策划先跑个三十九米。
    在刚刚的片段过后,暗下去的镜头开始聚焦,显出天上孤悬着的两三颗星子,地上猝不及防被攻破的城门。
    夜色中,隐约有骤然响起的鼓点,温柔而低沉的歌声。
    【城破时正长夜两三点疏星悬】
    城门口的厮杀声是如此的刺耳,回转的马蹄声是如此的急迫,于是夹杂在兵戈碰撞间的,是声嘶力竭的呼喊———
    “守好城门,死战不退!”
    “快去疏散银阙里的百姓!去啊!”
    “保护殿下———保护殿下!!”
    燃烧的火把里,人的面容扭曲,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话本里的魑魅,似乎人性中所有的恶都在此时淋漓尽致地展现,于是天空中飘起了雨。
    这场雨是静默的,只能浅浅地沾湿盔甲,覆上兜鍪间露出来的眉眼。
    可它持续地下着,于是城中的墙也被沾湿,战火覆盖了这座宁静的城池,墙根处积了水,红色的雨水沿着青石板上的裂痕与缝隙,肆无忌惮地蔓延。
    慌乱的脚步,急促的马蹄踩过这些积水,于是它的颜色又深上几分。
    “殿下!这边的叛军已经清剿干净了!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火光照亮一张如玉的侧脸,乐珩冷凝的眉目在镜头中出现,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提着长刀,有血覆盖了他身上的轻甲,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旁人的。几滴血溅到他脸上,红与白映衬,妖异异常。
    他调转马头,一抖缰绳,唇边不见笑意,唯有满目肃杀:“回援!”
    【积雨流过巷街转瞬猩艳似血】
    镜头掠过遍布整座城池的战场,然后渐渐暗下去。等歌声再度清晰,画面重新出现的时候,便是划伤肋下的匕首,匕首的尖端的血珠,连绵成一条血线。
    乐珩护着一袭宫装的女人半跪在地上,那柄重伤他的匕首攥在女人手里,女人的手背上,爬满了紫黑色的诡异细线。
    “阿娘……”
    迎着女人失去神智的眼睛,乐珩悲伤地唤着她,在镜头里,两张有些相似的眉目,一张诡异,一张悲伤。
    “哐当———”
    是匕首落地的声音。
    宫装的女人无声无息地软倒下去,被乐珩牢牢地护在怀中。
    “珩儿!”
    身后忽然有声音,于是乐珩转过头,看到了驭马而来的乐芜,他身上还残留着战火的痕迹,脸上是满目的担心,他冲到乐珩身边,却第一时间将他护在怀里的人接过来,越发充足的火光下,乐珩肋下的伤口便越狰狞。
    “这道伤……”
    乐珩踉跄着起身,用手捂住了伤口,血顺着他的指间滴落在地上,他站在满地叛军的尸体中,沾血的匕首躺在脚边。
    他轻声道:“是叛军所为。”
    随着他的话语,镜头聚焦到乐芜的眼睛里,那双黑沉的眼里,有着令人不解的情绪,但最后……他经过乐珩身边,沾血的匕首被他收到袖间。
    他说:“叛军已伏诛,便算了结。”
    ……便算了结。
    乐珩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极快地偏了下头,眼角好像有什么反着光,又好像……只是一场错觉。
    【命运早写下选择的无言】
    “殿下!”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时间,而后便是新的、突起的事情———
    “南王还有后手!最后的叛徒———是御军的右卫!!”
    于是止歇的厮杀便又开端,肋下的血止不住,浸透了银色的轻甲。
    【火光彤彤照面金戈厮杀不绝】
    他们最终从银阙撤离,于是羌王宫,被另一种颜色的甲胄取代。
    一座座宫殿在这天晚上,被攻破、焚烧、劫掠……
    镜头随着这些令人悲哀的画面流转,最后停在了一座名叫千秋殿的门前。
    有持刀的人劈砍开了殿门上的锁,沾着血的靴子踏进了大殿。于是细心收藏的拨浪鼓被轻蔑地掷于地上,又被漫不经心地踩踏碎裂;练字的笔墨纸砚被粗鲁地推到一边,揉皱之后再也不能还原;值钱的器物被裹挟带走,精美的屏风被刀嘻嘻哈哈地捅了窟窿……每一样事物被毁坏的同时,都会有相应的片段冒出———
    波浪鼓被毁坏时,闪过温柔笑着的宫装女子逗弄两个玉雪可爱小团子的画面;写满字的宣纸污脏时,两个孩子对着练字的回忆一闪而过;被悄悄带走的小钗,曾被少女拿着在发间比划,破破烂烂的刺绣屏风,记录过渐渐长高的岁月……
    一切都在刀锋中归于无形,就像盛开到极致的花终有枯萎的刹那,镜头中破碎的一切隐约与另一段画面重叠,有人在尽力修补、追回,但最终无法如初。
    镜头渐暗,琴声渐起,带着种浓郁到化不开的悲伤,黑色的浪潮在宫门口伏低,于是风抚过玄色的深衣,抚过用银线绣着的玄鸟、山川、大泽,穿过发冠上孤悬着的一轮明月,掠过盘旋着流云、熙攘的人间。
    高山之上是那样的孤独,重重封墓石后,是生和死的距离,从日到月,从辰到戌,从朝到暮。
    镜头渐渐拉远,于是山脚之下,星星点点的火光汇聚成路,那是返程的通途。
    镜头越升越高,温柔的月色照耀着人间,于是孤山之上,坟茔孤独,孤山之下,静候归途。
    镜头里又开始下雨,黑夜开始转为白天,青年的声音聚集在一起,唱着一首像是不知愁的祝词———
    “年年拜雨水,雨水萌新芽……”
    系着红绳的煎饼,被高高低低地挂在屋檐下,一轮轮金灿灿的小太阳,一张张年轻的脸庞。
    “一拜身长健,二拜亲人在,三拜国安泰,四拜有今朝……”
    在祝词里,数段画面交替着闪现———
    “我们会一直一直陪着两位殿下的!”
    “明光卫无处不在!”
    “公主!看这边呀!”
    “殿下!我们光卫这次可是第一名!”
    “要是能永远不分离就好了!”
    ……
    在欢快的祝词里,熟悉的人影渐渐淡去,最后化成一张张陌生的、年轻的脸庞。
    那些故人啊……一个一个地留在了时间里。
    在祝词声中,有酒香弥漫,酒香化成具象的烟雾,烟雾里生出一枝桃花。
    这桃花先是生在青瓷酒瓶上,随着“砰”的一声响,漾出点浅粉色的酒液。
    好像有少女不服气的声音———
    “阿兄才不会唬弄人呢!他天下第一好!”
    在温馨的画面里,桃花的舒展中,次第闪过的片段都渐渐褪成灰白。
    与渐渐褪色消失的片段相对的是,桃花越开越盛,越开越烈,铺陈绵延成一片极致的绚烂,有人坐在桃花树下倒了一杯酒,酒的颜色深粉,像是春日走到尽头最后的热烈。
    镜头定格在桃林中,盛开到极致的桃花渐渐凋零,铺陈一地落英,有人靠在窗边,在桃花枝旁,合眼做了一场美梦。梦里有人给了他一颗糖,告诉他———“小满食糖,一生不伤”。
    于是他吃下了那颗糖,沉溺在了一场不醒的梦中,梦里有祭车神,梦里有斗龙车,梦里有岁节……梦里有桃花深处,等着他的人。
    镜头撞入窗台上的桃花里,传来隐约的翻书声,鲜妍的桃花已成了书页之间成了几片干透的花瓣,那是春日最后的遗泽。
    窗外又开始下雨了,就像那日宫变时。
    窗边的人仰起头看窗外,手中的笔停驻,在纸上晕开一个墨点。
    镜头落在她身上,她已经长大,眉目也有了风华,只是那个说着让她往前走,不要回头的人,永远长眠在了地下。
    【多年后信笔间忆起那日长夜】
    【惊变一一叙写原是生离后死别】
    彩蛋放完了,聊的正开心的评论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只剩下一片空荡荡,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条颤巍巍的评论缓缓飞过去———
    “我好像在路上走着走着忽然被人拉过去当胸给了一刀的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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