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如?此行迹,被人误会也?正常。
    其实若不是他的腿疾未好,以他的身?手,以及对庄子的熟悉,不可能被守卫发现。
    直到进了屋,晏长?裕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本就冰凉的脸色霜色越浓。他站在屋子中央,一时没有动。
    屋子里?的灯早就灭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不久前,进入了另一间屋子。
    只是这间屋子里?,没有独属于?女?儿家的香味,更没有那个人,只有一室的冷清。
    晏长?裕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了。
    或许,从?他开始做第一个梦时,便已经开始了。只是那时,他并未在意,自信自己能掌控所有。
    直至如?今。
    终于?有些难以克制。
    若不是失控,他也?不会半夜做出这种闯入女?子闺房之事,甚至……做出了他曾经嗤之以鼻的举动。
    他下?意识抿了抿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份独特的、只属于?另一人的温软。如?梦里?一般,面对醉酒的卫元朝,他失去了平常心。
    哪怕只是一个蜻蜓点?水的碰触,竟能勾出他心中最深最狂的欲望。
    晏长?裕静立在昏暗的屋中,明明闭上了眼,可那道丽影依旧出现在眼前。不仅如?此,还有她的声音,也?在耳边回荡。
    “……我不要你,我要师兄!”
    师兄,师兄!
    晏长?裕陡然睁开眼,眼底一片冰冷,甚至隐隐带上了杀意。
    他不得不承认,在卫元朝扑进他怀里?,却唤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时,那一瞬,心底终是生出了嫉妒。
    因一个女?人,生了嫉妒之心。
    ——他在嫉妒虞晋。
    第38章 软肋
    还不?到晌午, 虞晋便回来了。元朝自是很惊喜,可惜不?想,虞晋竟是来?向她辞别的。
    “知知, 师兄此次要?失约了。江明府那边出了山匪,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已经?屠杀了三个村庄, 此次我将奉皇命去剿匪。”
    虞晋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裳, 上面没有褶皱,他眼下?还有浅浅的青黑, 无论哪一处都说明他昨夜许是一夜未休息。
    他看向元朝的眼里满是歉意,声音微哑,“抱歉,师兄没有做到对你的承诺。”
    元朝看见了那张俊雅面庞上闪过的黯然, 她心中一疼,忙摇头道:“师兄不?用与我道歉。剿匪乃是正?经?大事, 我怎会怪你?你早去一日,便能多救一个百姓,早点剿灭那些山匪,乃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她走到虞晋面前, 仰头对他笑,声音温甜:“师兄, 我在?家里, 等你的好消息!待你回来?了,再陪我玩也不?迟。”
    江明府的那帮山匪, 元朝前世时?也曾听闻过。只是她记得那些山匪之所?以那般猖狂, 其实是与当地官员勾结,所?以做下?的恶事一直没有被曝出来?。直到今年年底, 才忽然曝出,立刻惊动了朝野上下?。
    洪文帝震怒,当即派了人带兵去剿。只不?过上一世虞晋那时?另有差事,所?以洪文帝派了昌远侯世子,也就?是卫阳大长公主?的嫡孙,如今的皇城军副统领霍凛前去。
    因着起初并不?知江明府的山匪早与官府勾结在?一起,所?以霍凛起先吃了大亏,甚至差一点失了性?命。
    今生此事不?但提前爆了出来?,前去剿匪的人还变成了师兄。不?知为甚,元朝心里莫名涌上了一丝隐约的不?安。
    “师兄,你此番前去定要?小心。那些山匪做了这么多恶事,为何能隐瞒这么久?定然有人包庇!”元朝只以为这丝不?安是因担心虞晋而起,是以忙提醒。
    倒是虞晋听了这话,目光微深地看了她一眼。
    “知知放心,我会的。”须臾,他轻声说。垂首,对手少?女满含担心的眼睛,他语气更软了两分,柔声道,“不?用担心,我定会平安归来?。只是那时?山上的果子怕是都没了。”
    “错啦!这果子都是一茬一茬的熟,这种没了,另一种就?该熟了。”元朝忍不?住笑了,“反正?师兄你得早点回来?,不?然我一个也不?留给?你!”
    “好。”
    虞晋看着面前的少?女,手指动了动,终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两人又叙了一会儿话,便不?得不?告别了。
    虞晋此次回庄子,是特意来?与元朝当面告别的。因事态紧急,他时?间?很紧,今日便要?带兵出发。
    元朝也知他责任重大,自?然不?会扯后?腿。说了几句,便催着虞晋莫要?耽误正?事。
    “师兄去吧,我在?家里等你。你记得早去早回。”
    这一句话,仿佛他只是如平常出门一趟,很快便会回来?。虞晋听出了少?女话里的期盼,喉结上下?动了动,只是最终只应了一声“好”,便离开了。
    虞晋都走了,元朝叹了口气,也没在?庄子上久留,当日也回了京。师兄都不?在?,纵使有袭月飞云等人陪着,但到底不?同,元朝觉得无甚意思。
    既然玩不?了了,那不?如也去做点正?事。
    自?上次赏花宴后?,卫阳大长公主?提出的女子保护协会便正?式建立了,元朝也参了一股。
    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公,便是尊贵如卫阳大长公主?也不?可能为所?欲为。因着这事,这两日,朝堂上甚至有不?少?弹劾公主?的折子。
    只不?过此次加入了协会的女子不?少?,高层中,皆是出身尊贵的夫人小姐。虽然这股力量不?足以撼动整个世道,但也足以让人侧目。
    便是洪文帝也不?能轻易动。
    当然,这也是因着她们如今只是建立了一个协会,并未做出其他离经?叛道的事,甚至于在?百姓眼里,她们做的还是好事。
    协会成立之后?,她们并未大刀阔斧的动,而是先选择了从慈幼院入手。
    慈幼院是朝堂所?办,主?要?用来?收容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只不?过朝廷拨下?的经?费有限,孩子们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尤其是其中的女孩子们,因女子大多天生力气就?比不?过男子,所?以日子更难,常常抢不?到食物。
    慈幼院里孩子众多,负责的人也不?可能时?时?看着,便是看见了,也管不?过来?。没有父母的孩子本就?如野草一般,想要?活下?来?,本就?要?更苦一些。
    在?慈幼院时?苦,出了慈幼院,大多更苦。
    朝廷不?是善堂,不?可能真的白养这些孩子,所?以通常也会派人来?教这些孩子一些生存的技能。学得好的,成年后?,说不?定可以给?朝廷办差。只是这些技能,大多只适用于男孩儿。
    朝廷安排的岗位,也基本都是给?男子的。倒不?是不?想给?女孩子们安排,只是这世道讲究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女子能做的事本就?少?。
    想要?改变成年人很难,但孩子几乎都是一张白纸,可以重新塑造。是以,她们商量过后?,便把第一步选在?了慈幼院。
    如元朝她们这般的贵妇贵女,其实最不?缺的便是银钱。夫人们不?仅管着家中中馈,还有丰厚的嫁妆,小姐们少?一些,但也是不?缺钱的。
    便如元朝,她生母的母亲乃是大富商独女,嫁妆甚至比公主?还要?丰厚。母亲去世后?,这些东西自?然全都留给?了元朝。
    于她们来?说,能够用钱解决的事,都是小事。
    大家先筹了一笔银钱,先是重新翻修了慈幼院,改善了伙食,提升了孩子们的生活质量。随后?又为慈幼院的女孩儿们请了老师,不?仅教她们女红刺绣类,还教读书写字,以及男孩儿们才能学的技能。
    对外说只是请了几个老师,事实上,已是一个小学堂。平日里,夫人们小姐若是无事,也会亲自?来?此上一回课。
    不?管目的为何,这种自?然是大善事,所?以洪文帝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些老古板们也才没有追着骂她们。
    前两日,小学堂已经?落成,孩子们也已正?式开始上课。不?过元朝之前忙着,所?以还未正?式去看过。
    如今玩不?了了,她便想着亲自?去看看。
    自?那次听了宁不?畏的话之后?,元朝也一直在?思索自?己能做什么。若无意外,她这一生应当不?短,难道真的只吃喝玩乐么?
    无论是想要?成为卫家的骄傲,还是为了自?己,元朝都想有一番改变。正?如卫阳大长公主?所?说,那些男人之所?以看不?起她们女子,不?把她们当回事,无非是因着女子不?掌实权,不?够强大。
    在?他们心中,女子,是可以被他们随意摆弄的器物。
    便如上一世,面对晏长裕纳妾,她只能与他嘴上闹,甚至要?以自?己威胁,绕是如此,也输的一败涂地。
    一国之母又如何?
    终究还是位于男人之下?!
    元朝不?期望自?己能彻底改变这个世道,她只想着,若能多一些筹码,在?遇上困难时?,她至少?能争取的更多一些。
    不?至于输的那般惨烈又憋屈。
    她如此,世间?女子皆是如此。
    *
    回去的路上,元朝一直思索着这些事。正?想着时?,马车忽然震了一下?,惊醒了沉思的元朝。
    “怎么了?”
    她蹙眉问。
    车外,卫一回道:“回郡主?,前方有两拨人起了冲突。请郡主?稍待,属下?去查看一番。”
    很快,卫一便回来?了。
    “是几个匪徒在?闹事。”卫一道,“被围住的是一位公子,瞧打扮,应是读书人。郡主?,我们可要?上去帮忙?”
    “当然要?帮!”
    元朝掀开车帘子,瞪了他一眼,“匪徒谋财害命,见到了,岂能不?管?不?用担心我,你带着人去帮忙!”
    她明白卫一的意思。
    在?卫一等人心中,她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然遇到这种事,元朝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况且,她还是卫家的人。爹爹兄长们都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她上不?了战场,可不?代表她是贪生怕死之徒。
    她更不?能坠了卫家的脸面!
    “是,属下?遵命!”
    卫一应了一声,带着几个侍卫便赶了过去。
    飞云留在?了原地保护元朝。
    卫一等人可是卫家精心培养出来?的高手,能留在?元朝身边的侍卫,更是高手中的高手。那些匪徒再厉害,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两刻钟,卫一等人便捆着人回来?了。
    “郡主?,人都抓起来?了。”
    元朝应了一声:“把他们送去官府。对了,那书生怎么样??”
    因距离不?近,元朝看得不?太清楚,只瞧见打斗中那书生摔了好几次,身上穿着的书生袍都脏了破了。
    “小生韩泱,谢过郡主?救命之恩!”
    正?这时?,一道陌生清亮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韩泱?
    听到此人的自?称,元朝心中一动,不?由掀开了车帘子,便见马车不?远处,站着一个模样?隽秀的年轻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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