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不想给人添麻烦,他只能在声声催促下赶忙慌地登上了缆车。
柳林帆越往回走路上的人就越少,很快小道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耳边只听得见呼啸的风声和自己脚底下的沙沙踩雪声,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他倒是很想停下来欣赏风景。
正想着有的没的,突然啪的一声,原本道路两旁亮着的路灯毫无预兆地熄了。
唯一的灯光没了。
柳林帆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加快了脚步,可是当他小跑着到达餐厅的时候,店门已经锁上了。
里面空无一人。
他绕到自己吃饭的座位,隔着窗户,果然看到了自己躺在餐桌上的手机。
他试着掰了掰窗户,纹丝不动。
……看来今天是拿不到了。
算了,没丢就行,在这儿放一晚上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明天早点过来拿吧。
时间紧迫,他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先回去再说了。
雪早在不知不觉间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他头发和身上都有不少落雪,晃了晃脑袋往回走,等他到达坐缆车的地方时,蓦然睁大了眼睛。
缆车管理处一片黑,周围的栏杆也拉上了。
没有人在。
“……”
显而易见,他被忘在山上了。
“操,不是吧。”他就是随口说说而已,难道今天真是他的受难日?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能下山的方法只有靠缆车,他彻底没了回头路。
在无人的深夜,大雪纷飞的山上,柳林帆裹紧了身上的棉服。
完蛋,要是今晚没有躲避的地方,他一定会被活活冻死的。
哪里……哪里能躲?
冬季昼短夜长,夜幕已悄然降临,四周又没有照明物,柳林帆就快什么都看不清了。
口中呼出的白气消散在空气中。
正无措时,他忽然看到了一点猩红的光,在黑夜里,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
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他就像一只趋光的虫子,扑棱着翅膀跌跌撞撞追赶着那个唯一的光源,可是等走近了,脚步倏地停住。
这个光点不是其他东西,是一根抽到一半,正在燃烧中的烟头。
而这根香烟,正夹在一人骨节分明的手指间。
姜森单手插兜,盯着送上门来的柳林帆,半阖的眼皮下那双漂亮的眼睛泛着一点浅红的星火。
柳林帆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
为什么姜森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也在这家餐厅吃饭?可是刚才没看见他啊……
然后又想起,餐厅还有二楼。估计他是在二楼。
那怎么就他一个人?顾央和颜栎没和他在一起吗?
他为什么也没下山?
雪这么大,天都黑了,为什么还有心情在这里抽烟,他就不怕吗?
疑问一个接一个,柳林帆也没勇气开口去问他。
两人间又是沉默。
柳林帆忽然想起那个和爸爸走丢的小姑娘是从路边的公共卫生间出来的,那里至少有墙有顶,总比外头吹冷风的强。
于是他循着路走过去,抱着一丝希望推开门,在看到里面的情景时,高高提着的心又落了下来,比刚才更加失望。
卫生间不大,四面都是瓷砖,像个冰窖一样,而且里头的窗户碎了一扇还没修,冷风裹挟着雪花呼呼往里灌,他冻得牙关直哆嗦,这里比外头暖和不到哪里去。
躲在这里看来也不是什么上策。
他走出卫生间,姜森的烟已经抽完了。
烟头坠落雪堆,滋的熄灭,黑暗卷土重来。
柳林帆迟缓地眨了眨眼睛,面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可能再过一会儿,就要连脚下的路都看不见了。
须臾,他听见踩雪的声音,一步一步远去。
姜森走了。
他要去哪里?
柳林帆惶惶不安,不想被丢下,这种时候如果独自落单,会有什么后果他不敢想。
尽管有些犹豫,听着姜森的脚步声,他还是默默跟了上去。
跟了一段路,他才反应过来姜森原来是回到了那家餐厅。
他刚想告诉他这是白费功夫,门窗都锁了进不去的。
可是下一秒,他就看见姜森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瑞士军刀,挑了一个木窗,面无表情地开始撬锁。
“……”
他觉得姜森应该撬不开。
但伴随着一声咔哒的响动,柳林帆的脸又被打了,姜森撬开了那扇窗户,轻盈地跳了进去。
他稳稳落地之后,站在窗内,似乎是瞥了眼雪地里目瞪口呆的柳林帆。
柳林帆傻乎乎地闭上了张大的嘴,只迟疑了一小会儿,就决定跟着姜森进去,毕竟小命重要。他想着,姜森就算再讨厌他,总不至于把他赶到雪地里冻死,于是默默扒着窗沿,手脚并用吭哧吭哧爬了进去。
如他所料,姜森也并没有抓着他的手臂把他掀出窗外。
进了餐厅,柳林帆把窗户合上,阻挡了外头冷冽的寒风,但因为锁已经被撬开了,只能用一些重物压在窗户边上,才能保证窗户不会被风吹开。
姜森按了下墙壁上的开关,屋里的灯没有任何反应。
停电了。
柳林帆关好窗户,就去拿自己的手机。
信号只有一格了,应该是因为这场风雪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