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先生知道她大抵是对自己抱有一些独占欲的,但那点独占欲不足以让她破例,或反常。
怎么,难道他问几句、抱怨几句,她就会去按照他的心意关照这种小事,因此破例出现在他的生活圈里,结识他的工作同事,在他的朋友面前露脸吗?
m不会。
给她戴上戒指,和跟她上床一样,不代表任何事。
……那么,他除了习惯,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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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互相不会打探对方的工作,对方的爱好,甚至连彼此的名字也保存着,当作个人秘密。
他的所有同事、所有朋友、所有的社交圈内——没一个人见过她。
当然,她也是同样的。
p先生可以很肯定地断定自己从未被m小姐在她的任何日常提及过——工作,休闲生活,朋友圈——
正如之前p先生所认为的,他们每一次见面都只是一个小小的交点,“玩”是个多么轻率的词啊。
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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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了。
没什么是能通过埋怨、要求、质问从她那里得到的。
以上三种方法都是最差的选择,带有攻击性与情绪性地说出自己的不满也只会让她皱眉离开。
……反正,p先生早已观测、了解了许多其他的渠道。
只是需要的时间更久一点、需要的精力更多一点。
但无所谓,这是必需掌握的东西,不是吗。
第70章 ……什么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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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经常栽倒在某种角落。
乱七八糟跳入系统世界以外的某个世界、在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凭着心情大醉一场后, 她会发现自己栽倒在某个塞满尸体、阴影或流浪动物的角落里。
要么睁眼就看见被掐死的猫,要么还没睁眼就被某条患了病的瘸腿小狗舔湿了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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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不喜欢流浪动物,但比起吧嗒吧嗒迈着残腿把她的脸当水洼舔的小狗, 她更不喜欢被掐死的猫。
后者气味很难闻, 会让她宿醉后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什么?你说她完全不必这样落魄,喝醉与流浪也没有线性关系, 很少有人喝多酒后会在这种可悲的角落里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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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 m可以答应任意一个搭讪自己的男人, m也可以发通讯给系统世界里的其他员工, 支使他们来照顾自己这个食物链最顶层。
但m可以,不代表她愿意。
她穿垃圾袋睡大街时甚至不会给系统世界的顶级高富帅机会, 没道理就因为一场宿醉给出这样的机会吧。
在可悲黑暗的角落里混沌醒来又怎样呢,她是个疯子, 疯子当然可以抛弃舒适温暖的床铺、好闻干净的被单, 凭着兴趣栽倒在肮脏的小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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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是个过分自由的疯子,但“过分自由”其实也意味着没家回。
她自己选择不要家的, 她自己选择拒绝所有人的, 所以她欣然栽倒在满是流浪动物的角落,不寻求任何帮助。
难道m需要帮助吗?
她是m, 【m】根本就和【帮助】这个词没关系,就像她和【体贴】这个词也没关系一样。
她抢野猫的猫饭吃,也抢过小孩手里的棒棒糖, 抢夺原因甚至不是她饿了——尽管她肚子的确饿得咕咕叫——但主要是想看野猫冲自己嘶嘶尖叫、欣赏小孩子站在街头哇哇大哭。
m是个彻头彻尾的恶棍,别对她抱任何幻想。
恶棍就该被所有人远离, 倒在漆黑阴暗的角落里。
她本尊与任何认识她的家伙都一致认同这点。
——而且漆黑的角落就是她的家,她出生在那里,她便只回到那里, 像流浪动物一定会有一个固定的垃圾桶,m一定会醉醺醺地栽倒在一块固定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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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第一次。
一场大醉后醒来,她不在漆黑的角落。
m小姐望着明亮的窗户与窗户旁垂挂的风铃呆了一会儿,又将目光移向墙上悬挂的古典吉他。
那是把朴素的吉他。它看上去有点眼熟。
然后她将目光转回自己身边,望见了绀色的被单、悬挂着耳机与唱片的床头吊柜、与挂钩最上端用白色胶布黏贴的照片。
照片贴得很草率,胶布摇摇欲坠,翘了一个干燥的角出来。
那也是张不算精致的照片,内容有些模糊,只能依稀看出照片主角拥有金发,金发的小小身影地站在某栋红房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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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真的很小、很小。
小指指腹大小的金发人影,在照片最中央。
m小姐和这张模糊的照片对视了好一会儿。
宿醉刚醒的神智没能让她及时移开视线,而且,这张照片也正好贴在平躺枕着枕头、一睁眼就能瞧见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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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她慢慢开始觉得照片背景不是一栋红房子,而是一栋着火的房子。
而且那个小小的金发的照片主角似乎长着……呃……两只犄角?
她的头开始疼痛,她逐渐复苏的嗅觉与理智一起回笼——
m小姐嗅到了枫糖、咖啡与吐司的味道。
而且被单、枕头都有着这样的味道。
……是柔顺剂吗,还是这家酒店惯常的早餐菜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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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酒店会有这种味道的柔顺剂、这种颜色的枕头被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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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钟后,神智彻底回归的m小姐意识到自己不在酒店,墙上的吉他也不是酒店的室内装潢。
——她瞬间跳下床,遁向落地窗,飞一般跃上窗框——她拿出维修时的超高机动能力侧过身体,悄无声息地掠过那只似乎很容易被拨响的风铃——
“早上好。来点吐司吗?”
——m飞快地遁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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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镇定地回答:“早上好。好的,我想要一些吐司。”
p先生走进来,但他的手上没有托盘,只有一杯咖啡。
“哦。”
他看上去似乎很惊讶:“我还以为你已经跳窗逃跑了。”
m小姐:“……”
“所以我刚刚只是例行问问,出于礼貌……稍等,我去准备吐司。正好冰箱里还有点没吃完的曲奇和花生酱……”
m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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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她得到了一份花生酱吐司,和三块微波炉热过的曲奇饼。
p先生在厨房给她煮第二杯咖啡:很明显,他是个长期独居的男人,就连早晨煮咖啡也只会精准煮一杯的量。
临走前他提前说了抱歉,因为“我手很笨,不会在顶上弄出咖啡店里漂亮的花样,顶多加奶加糖”。
m小姐不觉得有什么好抱歉的,她见过很多咖啡店里的员工拿着纸杯站在机器前制作咖啡,但她又没见过哪个人专门煮给自己喝——
谁敢,她拆了系统世界那么多咖啡店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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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她甚至有点好奇,想去厨房看看他煮咖啡的样子。
……但还是算了吧。感觉怪怪的。
m小姐坐在床上,她默默拿过盘子里的吐司,放进嘴里,试图不出声地咀嚼它,就像刚刚避过风铃。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在某个陌生人的【家】里醒来,这也是她平生第一次鲜明地记起自己之前喝多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并深刻地产生【后悔】这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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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从不后悔。
……但【郑重对待自己的男朋友】……得了吧……不知道能不能拜托那个数据垃圾让自己把这个世界的时间倒回一天,把那个邀请删掉啊?
如果他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夜情对象,不是新晋男朋友的话——她刚刚就可以顺利遁出窗户、遁回系统世界,把自己昨晚的全部记忆打包丢掉——
嘶,但他现在成了她正经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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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小姐记不清自己的初夜,但她绝对能记得今天早上。